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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娇软美人和她的三个哥哥 第49节

庆宁和嘉宁两位郡主的院子相隔不远,而这映雪小筑就在嘉宁郡主的院子后头,不过百步便能到达。

“母亲想着你与嘉宁年岁相仿,两人住得近些,平日也能一起玩耍。”庆宁郡主一壁领着云黛往映雪小筑走,一壁微笑与她说道,“我再过不久便要出阁,嘉宁素日又不爱与庶出的姊妹们玩耍,如今你来了正好,你俩互相做个伴,倒不怕孤寂无聊了。”

云黛心道嘉宁郡主似乎并不想跟自己作伴,面上却是维持着得体笑容,轻声应着。

“到了!”庆宁停下脚步,对云黛笑道,“这院子不算大,却有一番雅趣,这边还种了几株梅花,冬日里红艳艳开得极好。妹妹可喜欢梅花?”

“梅花乃花中四君子之首,我自是喜欢的。”云黛客套答着,清澈的黑眸打量着这座即将住上小半年的院落。

小小的三间房舍,一明两暗,打扫的很是洁净,还摆着不少花草盆栽,幽静又素雅。待走进正中那处明间,只见里头各式各样的家具物件一应俱全,幔帐窗帘皆用女子喜爱的明亮颜色,平添几分清新明快。

“姑母真是有心了,这住处我很喜欢。”云黛扭头与庆宁郡主展颜一笑。

庆宁见状,上前拍了拍云黛的手背,俨然一副温柔大姐姐的模样,柔声道,“妹妹喜欢就好。我听舅父舅母一直将你当亲儿养着,如今你来了我们府上,既唤我母亲一声姑母,又唤我一声姐姐,咱们便是一家人,你千万别拘着,若是缺了什么,尽管开口,定叫你住着舒心才是。”

云黛心中一暖,出声道谢,又留庆宁和嘉宁坐下喝杯茶。

庆宁婉拒,“你还要归置行囊,有的忙了。反正我们住得不远,改日再来你这讨杯茶喝也不迟。”

说罢又正了脸色,恩威并施地敲打了一番院里添置的四位丫鬟,叫她们好生伺候云黛,若有怠慢打死不论。四个丫鬟忙不迭应下。庆宁这才满意,带着嘉宁先行辞别。

送罢两位郡主出门,琥珀扶着云黛往屋里走去,嘴里不住夸道,“大郡主不愧是王府嫡长女,气势可真足。”

云黛对庆宁很有好感,也赞道,“她这样干练能耐,等嫁去英国公府,定能将府上管理得井井有条,妥帖周到。”

“姑娘您先在里间歇息,奴婢出去看看箱笼,翠柳个小糊涂的,奴婢放心不下。”

“嗯,去吧。”云黛自顾自倒了杯茶,忽而想起一事来,出声叫住琥珀。

琥珀拧过身,“姑娘还有事吩咐?”

云黛犹豫片刻,低声问道,“若我没记错,今上六公主的封号是丹阳吧?”

琥珀愣了下,旋即点头,“是啊,丹阳公主乃是圣上最疼爱的公主,据说貌若天仙,还有长安第一美人之称呢。姑娘,您怎么突然问起丹阳公主了?”

“没什么,就随口问问。”云黛朝琥珀浅浅一笑,“琥珀姐姐你忙去吧。”

琥珀只当自家姑娘初来乍到,对长安的事物都新奇着,也没多想,自行忙活去了。

里间顿时静了下来,云黛斜坐在榻边,单手支着白嫩嫩的下巴,眉眼间渐渐笼上一层淡淡忧色,仿若烟雨笼罩的山林湿润朦胧。

她想,嘉宁待自己好像并不大友善,虽不知为何,但日后见面还是能避就避让些。

至于嘉宁突然提起的丹阳公主,以自己的身份,应当不会碰见吧?不过嘉宁的胆子可真大,竟敢称呼皇帝最宠爱的女儿作贱人,说起来她们也是堂姐妹,也不知之前是有何过节?

云黛兀自靠在榻上胡思乱想,不知多久,外头倏地传来一阵说笑声。

还没等云黛发问,就见琥珀领着一个婆子两个丫鬟走了过来。

“给云姑娘道万福。”那穿戴殷实的婆子笑眯眯行礼,又站直了身子道,“搅扰云姑娘了,老奴是王妃院里的二管事,夫家姓陈,姑娘不介意就唤老奴陈二家的。”

云黛温声细语,“陈妈妈好。”

那婆子笑容登时更客气几分,直接禀明来意,“老奴是奉王妃娘娘之命,特给云姑娘送见面礼来的。王妃说了,头次见着姑娘,她这个做姑母心中欢喜,这是她的心意,还请姑娘莫要推辞,收下就是。”

说着还侧了侧身子,让那两个端着朱漆四方托盘的丫鬟上前,将手中之物展现出来。

云黛放眼看去,只觉光华灿烂一片,皆非俗品。但在国公府住了这些年,也不是没见过这些珠玉之物,是以只淡淡略了一眼,便与那婆子道谢。客套两三句后,又叫琥珀送她们出门。

琥珀深谙后宅生存之道,手脚利索得给那婆子塞了赏钱,嘴甜的将人送出门,“我们姑娘初来王府,日后若有麻烦陈妈妈的地方,还望陈妈妈多帮衬着。”

陈二家的掂了掂袖管里的赏钱,一张老脸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姑娘真是客气了,若是有吩咐,只管交代便是。”

琥珀连连说是。

等离了映雪小筑,那陈二家的拿出几枚铜钱赏了那两个跑腿的丫鬟。

俩小丫鬟美滋滋接过,又忍不住嘴碎议论起来,“这位表姑娘生得可真漂亮呀,先前在王妃院里,我们都不敢抬头多瞧。方才凑近了看,真如雪玉雕出来的人儿般,白莹莹的发着光。”

“可不是嘛,这般容色整个长安城都挑不出几个。听说她此次进京,是要在长安城里找个夫婿?”

“啊?真的吗?也不知道她能寻个什么人家。不过她生得这么好,恐怕那些世家郎君见了都要走不动道了,没准真能攀个高枝呢。”

“胡吣些什么。”陈二家的沉下脸呵斥道。

见那两丫鬟闭了嘴,犹觉不足,又冷笑道,“你们当这位云姑娘是万侯府上那位表小姐,专门上门打秋风攀高枝的?方才咱们送东西过去,那可都是些上等货,单就说那支簪,宫里敕造的,便是王妃都喜欢得很。这要是寻常小娘子见着了,可不得多瞧两眼。可我看着那位云姑娘,人只那么轻飘飘扫了一眼,并没觉得多稀罕,可见她先前在国公府里过得是怎样锦衣玉食的娇贵日子。国公爷和国公夫人这般看重她,自会给她安排顶顶合意的婚事,哪里用得着找千里迢迢来长安攀高门?”

小丫鬟还有些不服,心道陇西荒芜偏僻之地哪能与长安比,却是不敢开口。

陈二家的看出她的不服气,哼了声,“你们且看国公府三位公子待她的态度,便该明白日后要如何服侍这位表姑娘了。”

她双手揣袖,转身回去复命。小丫鬟们连忙跟上,再不敢议论。

***

琥珀这边将送来的礼品收好,语气掩不住的欣喜,“看来大姑奶奶很喜欢姑娘,方才那几匹锦缎丝滑软腻,颜色又好,正好可以给您做两身冬装。”

“你看着办便是。”云黛笑道,又静静打量着居室的布设,一颗心也慢慢安定下来——那些郡主公主什么的,能交好就交好,不能就罢了。在王府住着,最主要是看王妃的态度,若能讨王妃欢喜,其他便也不算事了。

想通这点,她回榻间踏踏实实睡了个午觉。等再次醒来,外头已是红日西斜,紫霞漫天,琥珀翠柳她们也将行李都归置妥当。见着屋内摆放着自己惯用的那些物品,云黛心头也多了几分安定的归属感。

还没等到王妃那边派人请去赴宴,小筑里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姑娘,世子爷来了。”

乍一听到琥珀这通报,云黛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若是另两位兄长来找她,她半点不会觉着奇怪,可现下是谢伯缙来了,而且是他单独一人。

她忙从梳妆镜前起身,快步往外走去。

才出垂花门,便见浓郁旖旎的霞光之下,那道颀长的身影站在明间中央,单手负于背后,正仰头打量着屋内布置,因着这仰起的动作,他侧脸线条显得愈发明晰凌厉。

听到里间传来的脚步声,他侧过身,平和的视线望向那匆匆迎出来的小姑娘。

“大哥哥,真是你呀。”

“难道还有别的世子爷?”谢伯缙抬步朝她走去。

云黛啊了一声,脸颊染上几分羞窘的红,“不是不是,我只是有些惊讶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么?”

谢伯缙垂下眼,淡淡看着她,“二郎三郎每回来找你,都有事?”

云黛摇头,“呃,那倒没有……”

谢伯缙轻轻嗯了声,又道,“不请我进去喝杯茶?”

云黛恍神,脸上更是发烫,只觉得自己太失礼了,赶紧让开身子请他去里间坐,又吩咐琥珀翠柳上茶点。

谢伯缙从容不迫地往里去,云黛跟在他后头,见他落了座,才跟着坐了下来。

两人都没说话,一时屋内静谧的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尴尬。

云黛低着小脑袋,眼睛盯着红木桌案上那雕花窗牖间倒出来的花影,心想着该聊些什么呢。唉,好似与另外两位哥哥相处时,就从来没有不知道聊什么的情况,可与大哥哥相处时总有些束手束脚的。

最终打破静谧的还是谢伯缙,他慢声道,“这处院落可还满意?”

云黛松口气,连忙接话,“满意的,姑母布置得很好。”说到这,她忽然有了话题,顺道将端王妃送来见面礼的事也说了遍,又细细夸着端王妃的平易近人。

说话间,琥珀翠柳也送上香茶糕点。

“你觉着满意便好。”谢伯缙端起茶盏浅啜一口,又轻缓地放下,从袖中取出个石青色荷包,沿着桌面推到云黛面前,“这个,你拿着。”

云黛一愣,而后在男人的注视下拿起那个荷包,打开一看。

——里头是一卷面额千两的银票。

“大哥哥,你这是……?”云黛傻了眼,她还是头一回手里拿着这么多的钱!

“我明早便要进宫面圣,接下来怕是要忙起来,无暇顾及你……们。”

谢伯缙轻抚着薄瓷杯壁,语调不紧不慢,“长安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你不是还想去逛东西市?喜欢什么便买,不必担心钱财。”

云黛心头一暖,感激的朝谢伯缙笑了笑,“多谢大哥哥,不过这钱我不能要。我已经把攒的月钱都带上了,出门前夫人还给我塞了五百两,足够花了。”

说着,她将荷包推了回去。

谢伯缙眉心一皱,下意识去拦,不防手指正好碰到她的手背。

一片温热的、细腻的柔软。

他眸色微变,迅速握拳收回手。

云黛一顿,开始她还不觉着有什么,现下看到他这男女授受不亲的避讳动作,脸皮也烧了起来。

心底却忍不住嘀咕,大哥哥这是怎么了?先前他教她骑马时,又不是没碰过她的手,说起来他还碰过她的肩膀和脑袋,那会儿也没见他这样避之如虎呀。

“这钱你拿着。”谢伯缙抬起头,那双漆黑如墨的长眸定定的攫住她的目光,声音磁性而低沉,“二郎和三郎没钱了会主动开口朝我要,你会么?”

云黛望着那双眼睛,只觉有种勾魂摄魄的力量控制着她,让她过分诚实的摇了下头。

刚一摇完,她就后悔了,尤其是看到男人嘴角掀起的一瞬即逝的弧度,真是肠子都悔青了。

“既然不会跟我开口,那我现在送过来了,以后你就不必开口了。”

“我知道大哥哥你是一番好意,可是……我花不掉这么多钱,这太多了。”云黛觉着她在王府有吃有喝有穿,自己还有些私房钱,绰绰有余了。

“长安不比陇西,你手中有银钱,能摆平大多数的麻烦。若遇上银钱都摆不平的麻烦……届时来找我。”谢伯缙语气平缓,见她态度似有松动,又添补道,“拿着吧,大不了日后再还我?”

云黛眼睫微颤,他说得对,银钱的确能给人底气,所谓穷家富路,万一真有需要钱的地方呢?

思及此处,她看向对面之人,莹润水眸一片真诚,“那这些钱我先收下,若真用得到,算我借你的。若用不上,等离开长安,我还给你。”

谢伯缙侧眸看她,倏然似笑非笑道,“说到底你还是没把我当做兄长。若是今日我将这荷包给二郎和三郎,他俩定是毫不客气地收下。”

云黛语塞,但这是事实,他们都清楚,不是亲兄妹到底是不一样的。

许是不好背后说人,没一会儿,就听外头丫鬟来禀,说是谢仲宣和谢叔南来了。

人还没进门,就听窗外传来谢叔南清朗的嗓音,“云妹妹这院子挺不错的嘛,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些,二哥,你说呢?”

谢仲宣温声答了声“是不错”。

屋内的云黛正准备起身,谢伯缙忽的叫住她,“先把荷包收起来,也不要将此事告诉他们。”

云黛不解看向他,他淡淡道,“他俩可不像你这般脸皮薄,花起钱来半点不客气的。若叫他们知道,肯定立马管我伸手。”

想到二哥哥和三哥哥对钱财毫无概念只凭喜好买买买的性格,若让他们知道大哥哥是个可随时取款的大财主,怕是更不知节制了。

云黛将那石青色荷包揣进了袖中,一脸郑重的朝谢伯缙点了下头,“大哥哥放心,我不会与他们说的,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

谢伯缙深深看她一眼,“嗯,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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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仲宣和谢叔南是来找云黛一道去锦桂轩用晚膳的,说说笑笑走进屋里,一见到谢伯缙登时不敢说也不敢笑了,都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大哥你不是出门了么,怎么在云妹妹这?”

谢伯缙平静地投去一眼,“出门来她这,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