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桶冷水泼来。
赵婳猛得醒来,却发她被绑在椅子上,手脚捆得死死,动弹不得。
一桶凉水兜头浇下,她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搭在胸前的头发淌着水珠。
冰冷的水顺着下颌滴到脖子,又流进里衣中,夜风一吹,森冷刺骨。
陌生的屋子里摆满了刑具,四周点了蜡烛,昏黄黑暗,两个人影斜斜晃进她眼里。
眼皮搭着水,她看不太真切。
赵婳还未缓过神来,倏地,一把刀架在她脖子上。
冰寒的刀刃几乎贴着她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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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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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玉彤是七品小官的嫡女,可生母早亡,被扶上位的继母对其百般打压。
“你敢去找老爷告状,我就将你嫁给东街那瘸腿书生。”
她只好忍气吞声。
一日,永昌侯的独子要娶妻,找上了沈玉彤。
人人都是这永昌侯的独子是个整日汤药不离手的病秧子,保不齐哪日就去了。
据说是沈玉彤八字过硬,找她去冲喜……
新婚之夜,沈玉彤颤颤巍巍掀开红盖头,那病秧子夫君生得极好看。
“夫人盯着为夫,莫不是为夫脸上有脏东西?”
沈玉彤红唇轻抿,红着脸羞涩低头。
想瞧沈玉玉彤笑话的人,在等她那病秧子夫君撒手西去,等着等着,这局面有些不对劲……
那病秧子洗手为她作羹汤,还将她捧在手心,宠爱有加。
“夫人,绣花鞋脏了。”他蹲下身子,一点一点掸去鞋尖尘土。
雷声轰隆,他抱住惊慌不安的人,轻掩她耳朵,耐心哄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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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侯的独子齐辞清风霁月,兰芝玉树,手握兵权,曾是京城最明艳的少年,却被奸人所害,险些命丧沙场,不仅失了兵权,还成了弱不禁风的病秧子。
每每提及,众人嘲之。
那年赏花宴,他无意间瞧见桃花树下一姑娘被人嘲弄欺负,偏生这姑娘不还口也不生气,只会偷偷躲起来掉眼泪。
可怜得像只受伤的兔子。
后来,齐辞夜夜梦里都是那姑娘楚楚可怜的模样。
打听到那姑娘是沈家不受宠的小姐,他扯了个借口,将人抢到身边。
沈家不疼,他来疼。
每每他旧疾复发,疼得难以入眠,沈玉彤总抱着他,轻抚他背,低声哄他,“夫君不要怕,彤彤一直陪着你。”
冲喜,借口而已。
齐辞没想到,冲着冲着,他那病竟好了。
病好了,彤彤就不疼他了。
齐辞表示,还是再装段日子。
#男暗恋女#、#真病弱后装娇弱#
第26章 干事业第二五天
“纪尚书, 来来来,瞧瞧,”烛台将许湛的影子拉得长长, 他手里拿了支燃烧的蜡烛走在纪永升前面, 泛黄的烛光印在赵婳湿漉漉的脸庞,放慢音调道:“这就是你次次失手,怎也杀不掉的男子。女扮男装就把你给唬住了。”
许湛轻飘飘说着, 但纪永升却被他这态度弄得一颗心悬在嗓子口, 慌忙扯了袖子擦去额前细汗。
发怒前的宁静罢了。
蜡烛近了几分, 赵婳挂着水滴的脸感受到丝丝火烧火灼, 架在脖子上的刀刃反射出烛光。
赵婳从未见过这两位男子,拿着蜡烛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和和气气,而他旁边那微微发胖的男子似乎很怕他一样。
她被人敲晕绑了来, 如今后颈隐隐作痛,也不知那人使了多大力气把她劈晕的。
架在脖子上的刀只要稍稍一动, 就会在划上她脖子, 血溅当场。
烛光昏暗, 瞧着屋子里的陈设不像是皇宫。
她一个女子势单力薄, 若是硬碰硬,身后的绳子都还没解开那把刀就已经将她了结了。
赵婳方才听了一耳朵他们谈话,这人约莫就是追杀丁老三的。
赵婳灵机一动, 故作一副纯真模样,瞳仁中印出烛火,抬头望向拿蜡烛男子, 喃喃自语, “尚书?尚书大人听上去要比大理寺少卿厉害。”
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脖子上,她像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受了伤的小鹿, 楚楚可怜。
许湛唏嘘一声,他没见过这女子,只是从纪永升口中得知这姑娘在刀下一次次逃过,先是跟姜子真在一块,后又进了皇宫把昭仁那小丫头哄得服服帖帖。
他原还以为是个怎样的传奇女子,也好开开眼界,哪知竟跟天底下的女子一样。
终究是位姑娘,见不得刀枪剑戟的场面,瞧瞧被吓成什么模样了。
就是不知是真害怕,还是故作模样。
若是伪装,那他可真是佩服。
许湛:“大理寺少卿算什么,本相从未放在眼里。”
就算是小皇帝,也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舅舅。
许湛伸手,纪永升顺势接过那烧了一半的蜡烛,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照他说,把人从皇宫绑出来的时候就该一刀杀了,然后随便扔一乱葬岗了事,何至于留到现在。
“宰相!您是当朝宰相大人!”赵婳激动,奈何她像只被五花大绑的螃蟹,带着椅子一阵骚动。
她情绪刚提上来,正要进一步升华情感,屋子里那一直未说话的男子开口了,“相爷,避免夜长梦多,依下官看何不趁早动手。”
他抬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婳:“……”
看样子,她得先发制人。
“行了,我也不装了,大家都是聪明人。相爷,我有个交易要与你做。”
她一改神色,和方才的柔弱模样判若两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几分沉稳,“相爷捉绑我不就是为了姓丁的那对父女?”
既然他们不吃柔弱女子这套,那她便换个套路。
“相爷你看看,这姑娘之前那样都是装的,心里不知打的什么鬼主意!”纪永升心急,如今皇帝让姜子真核对工部历年拨出去的工程款,姜子真早些时候和他积仇,又在郊外救下这名女子,保不齐已经知道渝州假.钱币一事。
他耗不起时间,也堵不起,只能把所有障碍逐一斩断。
许湛摆手,让侍卫卸了刀,“本相还真是小瞧你了,”他示意仆人搬来椅子,在她跟前面对面坐下,“说说看,这交易值不值得本相多留你一日。”
“相爷不可!”纪永升立即劝阻。
许湛摆手,笑道:“相府守卫森严,她还能跑了不成?”
脖子上少了把刀,压迫感顿时少了一半,赵婳继续道:“相爷高见,我一弱女子硬逃出去怕是会成为刀下亡魂。姓丁的可是答应我事成之后分我二百两银子,不知许相和尚书大人能给我几个数?”
“银子?姓丁的如何跟你讲的?”纪永升疑惑,渝州那边飞鸽传信可不是这样说的,丁老三家境不算富裕,是来京城告御状,怎还有口气说出这样的话?
赵婳“啊”了一声,理所应当,“不然呢,这种得罪官吏的事情没有好处谁愿意做?这事换尚书大人您身上,您愿意?”
屋子里的油灯忽明忽暗,灯芯渐渐变短,火星溅进灯油里,偶尔冒出滋啦滋啦炸裂声,在一室寂静中尤为响亮。
两人面面相觑,眼里露出一丝疑惑。
许湛蹙眉,手里悠悠摩挲着一只扳指,看他的眼神变得有几分猜疑。
见状,纪永升心里捏了一把汗,气急败坏下劈头盖脸骂赵婳一顿,“你少在此处信口雌黄!”他转头对许湛道:“相爷,此女狡诈,不可多留啊。”
“相爷,我手上有姓丁的留下的告密信,”赵婳不苟言笑,顿了顿,强调道:“绝笔信。”
“那姓丁的临死前给我的。我跟丁老三同车,路上遇到过一次劫匪,那次我们全商队的人险些丧命,许是被吓怕了,姓丁的便说有一笔生意要跟我做。他说自己到京城是去见位大官做交易,值一千两银子呢!他给我一封亲笔信,让我在路上配合他,事成之后就分我两成,给我二百两银子。那信我看过了,确实值这多钱。”
见许相神色微恙,约莫是听进去了,赵婳又道:“二百两银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能在京城做官,家底少说也有上万两,花一千多两买平安,不亏。”
目光挪向纪永升,她继续道:“尚书大人,这事换做是您,您不心动?”
纪永升心急之下脱口而出,唾沫星子飞溅,“我心动做甚?!少在此处挑拨离间!相爷,此女子最擅挑拨,留不得!”
这女子接连两句都在问他,许湛疑心重,他派出去刺杀这女子的暗卫次次失手,她一句接一句把矛头引导他身上,许湛难免不起疑心。
这厢,许湛沉眸,将赵婳的话嚼了又嚼。
倏地伸腿,手肘撑在膝间,他笑道:“本相猜那信是不是不在你身上,要等你安然无恙后才能送到本相手中。”
赵婳摇头,语气轻快,“诶,相爷怎会如此想。既然是场交易,我总得拿出诚意来,吊人胃口之事,我做不出来。三百两,外加我这一条命,这生意搁尚书大人……”
“闭嘴!”赵婳话未说完便被纪永升一声呵斥打断。
这浑丫头专带着他,纪永升快被气死了!
许湛:“这笔交易,我做。”
“相爷不可!谨慎啊!”纪永升阻止,一刀下去摸脖子了事,谁知道这浑丫头说的话是否可信。
许湛让侍卫松绑,粗糙的麻绳生生把她手腕勒出一圈深深的红痕。
活动活动手腕,赵婳从打湿的外衣里摸出一张信,那信角沾了水,信封上的字迹也被水浸湿,墨迹晕一团黑色。
赵婳扬了扬那信,纪永升伸手就要去拿,她一个避闪,纪永升落了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