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及,还有契约书,你看看。”
夏悠悠将契约书递给老镇长。
说白,就是让裴晏写的雇佣合同书。
乡民和山寨兄弟到底不同,正式的雇佣合同书要有。
这也意味着,要付工钱了。
夏悠悠不是抠门的人,询问过后,就让裴晏定了个高于市场价一些的价格,主要是上山劳作补偿。
“这……”
老镇上一看,惊讶不已,“一月一两银钱,不论男女?”
夏悠悠气定神闲:“嗯。”
一旁的翠月云都倒吸一口凉气,觉得夏悠悠太大方了。
一个成年人,一年的伙食费才多少银钱?
她这一口气一个月就给了一两银子。
都要比得上镇上那富贵人家一个管家的月银了!
更重要的是,不论男女。
西镇上,可有不少妇人,正愁没有活计!
“不过,这些契约书,要他们自己来签才行。”
夏悠悠讲究自愿原则,也不勉强不想上山的人,“就烦请老镇长您,集中镇上的人,把这件事说一说了。”
“好好好。”
老镇长应下了,对夏悠悠道:“不如裴娘子也随老头儿我走一趟?”
“行。”
招人这件事,比夏悠悠等人想象中的还要顺利。
本以为西镇乡民们听到山匪两个字,会有很强烈的排斥反应。
但出乎意料,大家都更关注夏悠悠合同书上写的月银,以及其他问题——
“裴娘子,真的会给一两月银一个月吗?”
“裴娘子,我家闺女今年十四,也能去您那做工吗?”
“裴娘子……爬山太累了,可否在山上留宿呀?”
“裴娘子,我可不可以带娃儿去上工啊?”
对于这些问题,夏悠悠都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不管是妇人还是汉子们,都一脸喜色,争抢着拿合同书按起手印来。
整个祠堂,至少有将近两百人按手印。
翠月云在一旁吃惊,小声对夏悠悠道:“夏姐姐,人会不会太多了?这西镇本来就没多少人,这似乎……把整个镇的人都往寨子引了。”
夏悠悠同样想到这个问题,问老镇长碍不碍事。
老镇长:“先前那霍老四带人来,把咱们镇上唯一几家铺子都劫掠了,掌柜死的死伤的伤,这会儿家里也没恢复过来。逃过一劫的铺子掌柜,不久前也举家搬迁去了武阳县县城,如今这西镇里,已经没几家要继续把铺子做下去了。毕竟命比钱贵重不是?如果不是听到裴娘子你今日传来的好消息,我这把老骨头,都想跑了。”
距离夏悠悠杀山匪的时间过去的越长。
霍老四的死,确实让一部分乡民泄了愤,放下心中的仇恨,选择远离家乡继续过日子。
整个西镇,看起来是平静了。
但大家伙儿心里其实明白着,山匪一日不除,头顶上就悬挂着一把刀,不知何时会落下来。
这种感觉才是最恐怖的。
想活命的,迟早要跑。
“多亏了你啊!”
老镇长再次眼泪婆娑,拉住夏悠悠的手,“裴娘子,我们这些乡民,只能请求您的庇护了。我们相信您是好人。”
夏悠悠道:“该死的山匪都死了,没有什么庇护不庇护。你们都可以继续好好过日子。”
老镇长连连点头,并且让自家儿子儿媳去准备好酒好菜,说要好好招待夏悠悠几人。
夏悠悠没拒绝。
主要还是留下安排刚招收上山的两百多人。
人一多,处理起来也不是简单事。
再加上山寨的那些东西不是能随意外传的,保密性工作也要提前做好。
这么一折腾,等带人回山时,已经是第二天的事了。
燕熊看见夏悠悠带着乌压压的一群人走进山寨,傻眼了……
当然,同样傻眼的还有第一次来扛鼎寨的西镇乡民们。
兆午大站在山寨门口,被头顶挂着的‘扛鼎寨’三个字震撼了一下。
觉得这名字好生霸气。
等进去一瞧,远远看到方方块块的房子,和脚下平整几乎没有缝隙的水泥路,整个人都懵了,狠狠跺了好几下脚,“这……这是何石头?为何铺成地面,一丝缝隙都瞧不见?”
“还有这房屋……茅厕为何家家户户都有?”
“哼,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燕熊走来,抬头挺胸,一副十分骄傲的样子,“这就是咱们的扛鼎寨!与众不同,独一无二!”
夏悠悠踹了他一脚,“让你准备的宿舍安排好了没有?”
燕熊故作吃痛,吸了几口冷气,嘿嘿笑两声,“好了好了,您的吩咐,咱们哪敢不听啊!”
兆午大等人见燕熊对夏悠悠如此恭敬的态度,心底最后一点疑虑也没有了。
看来,他们都赌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五十五章 眼熟
从西镇招的人, 男女老少,两百三十一人。
一起上山太过招摇。
夏悠悠第一批带上去的只有五十多人。
同时安排其他人照这人数,陆续上山。
走的是最不显眼的那条山道, 路上不会遇到多少人。
但, 不管怎么安排, 总会有人走漏风声——
淦阳村葛大富,有个妹子叫葛细娘。
葛细娘两年前嫁到西镇一陈姓商户家。
结果才刚有上身孕,镇子就遭了难,她的相公和公婆, 全死在山匪刀剑下,唯独她因为回娘家而逃过一劫。
葛大富夫妇劝葛细娘把孩子落了, 再找一户新人家。
葛细娘性子倔,又言对亡夫情根深种,要保住他留下的唯一血脉, 就一个人把孩子生了下来。
虽然镇子上有房产和一些银钱, 但这两年来, 葛细娘一个人带娃, 该花得也花得差不多了,日子越过越艰难。
前些时间, 霍四等人下山来劫道,她都忍不住产生干脆就这么死了也好的念头。
夏悠悠的出现,让一切都有了转机。
性命之忧是没了, 日子却依旧难过。
葛细娘是个要强的,当初哥哥不让她生娃,她偏要生, 如今养, 也不想向他人开口求助。
夏悠悠说招工, 还可包吃住,一个月一两银钱。
这巨大的机会摆在面前,葛细娘心动了。
并且成为第一批和夏悠悠上山的人。
但葛细娘又并不是全然无顾虑。
她的儿子还小,正是粘人的时候,虽然夏悠悠救过他们西镇人,可山上情况不明,葛细娘愿意冒险一探,却不想让儿子一起去。
无奈之下,只能先将儿子寄养到哥哥葛大富家。
葛大富夫妇问她,“好端端的你怎要去做工?去哪儿做工?武阳县县城?”
葛细娘签过保密协议,是不能说上山去的,只含糊地应是去武阳县县城,“烦请哥哥嫂嫂帮我照看贤儿。五日后我便会回来接他。”
夏悠悠说,山上是工作五日,就能休息两日。
她刚好能下山来接娃。
葛大富听着就奇怪了,“这武阳县县城,还有活计是当五日值,休息两日的?你莫不是让人骗了吧?哪儿做工不是做一月才休息一日的?人官爷都最多只半月休沐一次,一月休两日。”
“您就别管我做什么活计了!只要您和嫂嫂帮我带带娃儿,我回头会给您银钱。”
葛细娘不擅长说谎,她怕自己等下忍不住说漏嘴,就急急忙忙转移话题。
一旁葛大富妻子,葛王氏听到葛细娘说会给银钱,眼睛都发亮,忙利索从葛细娘怀里接过娃娃,“小姑子你放心,娃儿嫂嫂给你带,你尽管做工去。”
“多谢嫂嫂。”
葛细娘说完,就拎着包袱急匆匆走了。
葛大富眉头紧锁,瞪了葛王氏一眼,“你这婆娘,听到银钱,连我妹子死活都不顾了是吧!”
葛王氏嗤笑,呛了回去,“你不知道你家妹子多倔?男人死了,谁不是赶紧落胎找下家?就她咬着牙生下来,如今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你还不让她找出路?”
葛大富:“我、我哪是这个意思?我就想问清楚她去哪里做工,别让人骗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些烟花柳巷的姑娘是怎么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