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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森安乡生活是悠闲又简单的,尤其是生活在这里的孩子们。
而下午四点到傍晚时分,就是孩子们心有默契的结伴玩乐时间,友谊的累积就是在这段时间了。
爱世、湖香和贵夏他们也一样。
因为湖香对爱世姐姐般的照顾和无底线包容,让爱世现在根本就离不开她,每天都是两人一同用餐,一起玩游戏,一同外出,一起洗澡和睡觉。
湖香是无比温柔又美好的,对于爱世来说,湖香满足了她对同伴和姐姐的全部幻想,最重要的是,湖香总是绝对站在她这边的,哪怕乡镇里的孩子不喜欢她排斥她,湖香都愿意放弃他们一直只陪着她一人,并且不论她是什么态度或是发小脾气,湖香都愿意原谅她,都愿意主动过来牵她的手,从没有一次觉得不耐烦抛下过她。
爱世从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温柔,所以不用外婆对她说什么,她都明白湖香是值得她好好珍惜的。所以潜意识里她也担心湖香会不会受不了她的任性然后离她而去,所以她会为了湖香逐渐收敛她自己,只要湖香很严肃对她说这是不对的,她就会听从。
所以即便在其他孩子看来湖香是被爱世欺压的小可怜,但湖香自己从不觉得爱世难相处,因为在她的认知里,爱世就是她的妹妹,是她略任性却又听话,热情且对她毫无保留的妹妹。
所有人都知道爱世爱漂亮,并霸道地宣布她得是最漂亮的才行,但没人知道爱世曾对她说过要是湖香就可以比她漂亮的话,因为湖香是她最好的姐姐。
那天瘦小的爱世在廊下拍玩着手鞠球,柔和的夕阳洒在她的橘碎花小和服上,那笑眯眯对着坐在木廊上的她喊姐姐的模样,是真的很可爱啊。
不仅仅是如此,她能感受到在大家看来骄纵任性的爱世有多么努力地在回应她,主动且激动地和她分享她目前所有的东西,所以她知道爱世也会害怕她会因为她的糟糕而离开她。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如她会这么做,而她能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做一样。
但这些很多人都不会知道的,包括贵夏。
贵夏他们只能看到自己看到的爱世,所以湖香想着,也许相处久了,他们就知道爱世并不是他们想得那样糟糕了。
但同时湖香也忘了,爱世并不是对所有人都这样的,对待一些她不喜欢的人,她的糟糕能从始至终的维持,比如对待香取贵夏。
所以爱世和贵夏两人一旦聚在一起就总是吵吵闹闹,两人相看两厌,相互攀比,而湖香便夹在他们两人之间左右为难,经常要帮他们调解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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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夏的父亲香取云先生出差回来后,给贵夏带了一套十分精美的西洋画册,上面印着各式各样的蝴蝶,大部分都是海外才有的品种,简直就像将世间所有的蝴蝶种类都囊括在其中了。
贵夏睁大了眼惊呼不已,仅靠这本画册他就足以成为孩子们之中明星般的存在了,最重要的是那家伙一定也感兴趣也无比想看!
诚夫人看似严格,实际上却十分宠爱她,基本上她想要的什么东西都能轻易拥有,根本不用眼巴巴看别人的,就连贵价的赏玩手鞠球,她竟然都能拥有无数个,每天一个轮着玩或堆在一起玩,寻常孩子最多也就一两个,更不用说她那数不清的西洋玩具了。
难得他现在有了一个就是她也未必能轻易拥有的东西,但他偏偏就不给她看,谁让她之前也这样针对他!
她是一个喜怒言于表的女孩,大家毫不费力就能知道她喜欢什么——她超级喜欢蝴蝶。
只要一看见蝴蝶就要去扑,连特地跑到花丛里装花朵招蝴蝶这样的蠢事她也干了不少次。
在和别的女孩儿一起玩过家家的时候,她也总喜欢当什么蝴蝶公主蝴蝶神明,然后做作的捏着她的兰花指将玩伴们指使来指使去的。
但好笑的是,蝴蝶的前身毛毛虫却是她极度厌恶恐惧的东西,每每见到了总是要很夸张地尖叫,生怕那些毛虫会掉在她身上蠕动。
当然大部分女孩子都害怕,所以他们男生就最喜欢玩毛毛虫了,看着这些女孩儿们见到树枝上的毛毛虫一个个吓得哇哇叫,就觉得超有意思超好玩儿的!
每当他们把带有毛毛虫的树枝拿在手里的时候,那家伙总是会大声喊要告诉她外婆他们欺负她的事,扬言让她外婆去收拾他们。
所以他们男生不喜欢她,就是因为她总是动不动就喊人来威胁他们。
明明他们小孩的事就他们自己解决,打一架也行,总是喊大人来是什么意思,别的女孩就不会这样!
而他们才不怕这样,她越是这样,他们就越跟她对着来,尤其是领头的贵夏。
但贵夏曾无意中听湖香说过爱世是很聪明的,根本没有他们想得那么傻兮兮,所以他们也会经常吃她的暗亏,尤其是领头的贵夏……
日子这样过着过着也就一天天的过去了,贵夏和爱世就没有和平共处的时候,彼此都想抓对方的过错和笑话,然后狠狠嘲讽。
这样的相处方式虽然鸡飞狗跳,但大家自然而然就都熟悉起来了。
……
虽然总说爱世任□□耍赖,但贵夏也并不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孩子。
也就是他的父亲严肃起来能管教他一二,但只要他奶奶一来,将他拉在身边,他父亲就对他没办法了。
他的父亲是一个很神奇的男人,在很多人眼里,他父亲是一位非常温润得体的男人。
偶尔他路过的时候还能听见一些老婆婆和大婶聚在一起闲聊,说他父亲香取云先生就像波光清澈的湖水一样,既温柔又包容,说在他父亲还年少的时候,不知有多少乡镇里的小姑娘曾偷偷喜欢过他。
而他如今在听见这些话时,都会撇撇嘴,心说她们看到的都只是假象而已,她们都没见过他老爹在家里吼他抓他的样子,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湖水是烈火啊!超级吓人的好不好,幸好他平时都很忙,也很少能管到他。
不过这些都是小打小闹,父亲也觉得无伤大雅就由着他心意了,但只有一次,他是真的感受到父亲怒意的——因为他将他的个人恩怨带到了家里的生意上。
但这件事很复杂,明明他没有这个意思,最后却弄得好像都是他的错,好像就是他故意跑去偷窥她一样。
这简直是在羞辱他!
第124章 贵夏·温雅的男人4
◎所以说,湖香自始至终温柔善良,这点那家伙永远也无法超越。◎
那时他和他兄弟本来想去找湖香的, 担心她那么多天没出现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毕竟她们雪安家的大门几天前就没怎么开过了,结果没想到一爬上山墙围栏那里就看见了正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她, 而她那动作实在是太奇怪也太好笑了,所以一时没忍住和同伴说她这样像青蛙。
她这不像青蛙难道他要违心夸她像蝴蝶嘛……然后就被她瞬间跳下来拿起石头给狠狠砸了。
因为他觉得被女生随便用石头砸到这件事真的很丢脸, 所以没有像她一样回头就跟自家家长告状, 额头上的伤口再疼都只能暗暗吃了这个亏,咬牙切齿地想着以后再让她好看。
结果她却大摇大摆地来到他家店里,让他老爸为她忙上忙下, 这种感觉他讨厌死了,他绝对不要他家的和服穿在她身上!
所以冲动之下, 他就什么话都说了,像是较劲一样为了展示他在这店里少爷的地位,他朝他父亲大喊着就不卖给她和服,丝毫没意识到他说这话有什么不妥。
还没等到他洋洋得意,就看到他父亲脸色大变, 紧接着就是她不甘示弱地对他的一系列指控,说他偷看她跳舞,还说她像青蛙……
于是他也说他额头上的伤就是她砸的, 两人针锋相对互不相让。
在他们的一言一语中, 大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所以最后是诚夫人强令那家伙道歉, 而那家伙不干就直接站在那里大哭,见她这样诚夫人只好无奈地对他父亲说她会赔偿的,结果没想到他父亲反而更加惶恐和歉疚, 不断道歉还想压着他一起道歉。
而他也一样不干!
闹到后面, 诚夫人便带着她的孙女离开了, 也如了他的愿没有给她买和服。
目送诚夫人她们离开后, 父亲满是歉疚的脸立即垮了下来非常生气,直接就开始撩起衣袖打算狠狠教训他,而他当然是想迅速往回跑走找奶奶,却一下就被他爸拎住被提到后院里去了。
……
劈头盖脸的训斥是肯定有的。
且父亲不仅因为他坏了家里做生意的规矩生气,还因为他干出这样的事情感到非常失礼和丢脸。
百年和服店小少爷这么体面的身份,被他弄得像街头邋遢不讲究的混混一样!这让镇上的人们将来怎么看他!就这样让他继承了家中的产业,那以后还有客人敢来他们家么!
父亲说了很多,但他都听不进去,他只觉得委屈,明明被砸伤的人是他,作为他的父亲却一点都不心疼他,让他上心的永远都只是生意!生意!生意!
他的神色越来越不服,越来越倔强。
父亲觉得发生这样的事他一点身为男人的立场和风度都没有,可明明他根本就不是什么偷窥好不好,他仅仅只是出于关心湖香而已,况且这又不是他一个人做的决定,是大家好不好,他们是想去救湖香的!
但他看得出来他的父亲却根本不相信他的这种解释,心里就是认定他和那些偷看女人洗澡的混混烂人一样。
他怎么可能做这种事!父亲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理想是要做英雄气概的男子汉吗!结果父亲根本就不相信他!要是再说下去,他都要哭了。
后来自然是奶奶解救了他。
可这次他的父亲却不打算再轻轻放过他,让他奶奶不许管这件事铁了心要收拾他,所以奶奶的庇护也不再起作用了。
父亲要他到时候跟着他去雪安诚夫人家好好道歉,甚至他还得单独跟那女孩道歉,只有得到她的谅解后这件事才可能结束。
那个场面他光想一下都不能接受,这种事她指不定要怎么狠狠羞辱他,所以他果断拒绝。
他就是没错,要是再逼他,他就马上离家出走。他的父亲只是为了钱而已,他就是怕失去诚夫人这样的大顾客,根本就不在乎他!
闹到最后,还是父亲单独去跟诚夫人家赔罪。
他都能想象他爸在面对她们的时候姿态会有多低多卑微,然后将他贬低到地缝里来寻求她们的谅解。
而那个人呢,她依旧一点事都没有。
顺理成章,在之后的日子他们就疏远了,是那种连继续凑在一起吵架都不愿意的疏远,甚至包括对湖湘也是,哪怕湖香见到他会欲言又止,会努力想和他解释些什么,但他知道不管怎么样湖香终究都是绝对站在她那边的,现在谁都能看出来在湖香的眼中只有那家伙才是最重要的,所以同样他也固执地避开了她。
肯定会失落的,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又不是没朋友了,相反他还有很多朋友。
而且不跟她们那群女生在一起玩更好,还没那么多麻烦,毕竟他们男生也不想总是陪着她们玩幼稚的过家家游戏。
……
生活在森安的那几个孩子相互熟悉却又陌生地成长着。
明明已经有意躲避着雪安家的那个家伙了,也不知是为何总还是能时常碰见她或是听到和她有关的事。
比如他曾无意中看见过她对守山神社的神职少年展露过向往和无比喜欢的情态,叽叽喳喳缠人不停地对那少年说她自以为很有趣的事。
虽然不知道那家伙怎么会跟神社的人有关系,但他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嗤笑,那位常年侍神的清冷少年他也认识,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喜欢她啊,不看人脸色这么吵闹,她难道看不见那少年的面上已经逐渐有不耐隐忍的表情了吗?
不过这又不关他的事,他只是路过的而已。
又比如,他和父母去邻镇温泉庄泡温泉放松的时候,竟然也能听见这温泉庄的小少爷和他的朋友在谈论那家伙的事。
他们正在庭院里一边下棋一边闲谈:
“诶雨,你是不是过几天又得去陪那位爱世妹妹啦。”
“嗯,很快就会回来的。”
“话说,那位爱世妹妹怎么那么麻烦啊,非要你隔段时间就得去森安看她?”
“……不知道。”
“哦我知道了,一定又是你母亲大人逼你的,也是,你应付她比应付你母亲简单多了。”
“别说这些了,我们专心下棋吧。”
“行行行,好心提醒你别一次次去到时真让人缠住不放了。”
……
听到这里,森安……爱世……
嗯,就是那家伙没错了。
这位少东家大概也和他一样是不喜欢她的吧,可又不得不听从母亲的话去陪着她玩,估计他母亲是因为诚夫人的缘故才这样的,和他父亲一样。
但这孩子看着就比较木讷内向,估计不会像他勇于反抗他父亲一样反抗他母亲,所以他很同情这位小少爷,毕竟他都不敢想象要是被她缠上还要保持微笑是什么可怕的场面……
嗯,还是能想象到的,那位神职少年不就是很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