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霁的纤纤玉手, 犹如削葱那般的手指修长, 玉骨冰肌,滑腻似酥。
撩袖之时,皓腕凝霜雪。
而这双如此漂亮的纤纤素手,气力却远远地出乎了宋葭葭的意料之外。
仅仅只是单手,就如同无法撼动的铁钳那般, 轻而易举地便捏紧了宋葭葭乱蹬的两只脚。
连霁面色如常,单手随意地按住宋葭葭的两只脚, 看起来竟是不费吹灰之力。
“葭葭,不要胡闹了,我都是为了你的安危。”
“可是师姐,这样你也会有危险的……”宋葭葭嗫嚅道:“而且脚那个部位, 不太好的……”
“你忘了,我真身的藤蔓本就长满数种毒刺, 我自己就是个集聚万毒的毒物,寻常毒液对我无用。”
连霁言辞恳切地说。
”葭葭,别再拖延了,若是蛇毒深入你的经脉,恐不堪设想。”
宋葭葭一噎,便见连霁再次俯身而下。
宋葭葭只觉得脚踝处传来冰凉的触感。
连霁的唇像是冰冰凉凉的q弹果冻,吻在伤口之处,吮吸着她伤口的毒血,这过分亲密的接触,让宋葭葭的身躯变得无比的僵硬。
宋葭葭像是没有拧开发条的玩具,凝滞地一动不动。
若连霁是男人,这么被亲脚,宋葭葭只会觉得无比羞愤。
而连霁虽说是即将分化为女子,还是和她有过命交情的亲密好友,但连霁亲吻她脚踝的姿势和动作,还是让宋葭葭觉得很是羞耻。
而连霁仿佛知道宋葭葭怕疼,动作不可思议的温柔,犹如翼蝶收敛翅膀轻落。
一时之间,伤口被触及的疼痛和唇齿倾覆的冰冷感交替,宋葭葭微微皱眉,垂在身侧的指尖轻颤。
宋葭葭不敢再挣扎,刚才事出紧急,宋葭葭只披了一件连霁的外裳,宋葭葭躯体轻颤,手臂拢着外衫,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生怕走光。
连霁轻啐出一口黑色的毒血,却还有残余的血痕留在连霁的唇角,衬得朱樱那般的绛唇更显得几分殷红。
浓朱衍丹唇,兰眼抬露斜。
连霁立于温泉的氤氲热气之中,犹如画中仙那般飘渺乘风,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宋葭葭看痴了一瞬,但她蓦然想起连霁厌弃别人色眯眯的眼神,宋葭葭连忙收敛了表情,尚有几分惊惶未定地询问道。
“师姐,那条蛇去哪里了,还会不会回来?”
刚才眼看水中一条黑影窜过来,宋葭葭只觉得脚踝一疼,刚叫出了声,连霁的藤蔓便伸了过来。
数根藤蔓荡起了无数的水花,眼花缭乱之间,宋葭葭也不知道那条蛇被藤蔓扔到了哪里。
宋葭葭忙不迭就想离开温泉池。她心里已经留下了阴影,生怕那条蛇还会游回来再咬她一口。
连霁眸底满是愧疚,柔声安慰道:“不会有蛇了,都是我不好,我守在这里,竟然还让蛇溜了进来。”
刚才连霁被蒙着眼睛,心绪跌宕,起伏不定,根本无法像平日那般持静沉稳,竟没感知到那条该死的蛇,让它伤到了宋葭葭。
宋葭葭还以为连霁这种良善的女主,肯定不会擅做杀生之事,只是把那条蛇扔远了。
然而在远处的草丛之中,那条早已被藤蔓绞杀成无数断节的蛇,只剩下蛇头还在蠕动。
连霁仿佛还觉得不够泄恨似的,蛇头和其他蛇身都被密密麻麻的枝条包裹成厚厚的茧团,当藤蔓游动滑走之后,最后只剩下满地的齑粉,和一层薄薄的蛇皮。
连霁并不忌讳杀生,但祂并不想在宋葭葭面前展露自己阴狠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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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天衍宗所属岛屿的居所之后,宋温书和宁馥正巧来探视宋葭葭。
眼看宋葭葭一瘸一拐的,脚上受了伤,脚踝留着可怖的血洞。
夫妻俩吓了一跳,连忙召集来数名药师、丹修和大夫。
幸而诊断的结果并无大碍,宋葭葭的体内已经没有余毒了。
这条蛇兽并非什么厉害的灵兽妖魔,只是一条普通毒蛇,虽然那毒液对于凡人可能致命,但对于金丹修士并不会有生命危险。
宋葭葭满眼感动地盯着连霁,鼻音浓重地开口:“爹,娘,今日多亏我师姐舍命相救,为我吸去了伤口之处的毒血。”
宋温书和宁馥自然是好一通感谢,但因着他们事务繁多,眼看宋葭葭已无大碍,留下几名医师照料宋葭葭之后便匆匆离去。
“葭葭,腿还疼不疼?”连霁坐在宋葭葭的床边,用小刀给宋葭葭削灵果吃。
几只灵兽们乖乖地躺在床下的软垫上面,陪着宋葭葭。
黑狐的异瞳满是心疼和愤恨,它摇着蓬松的大尾巴,想要爬上床陪在宋葭葭的身侧,然而一双毛茸茸的爪子刚搭上去,就被坐在床畔的连霁不动声色地狠狠拍落。
黑狐:“?!”
不是,他因着从前的机缘,看连霁是女人便有心放过,哪怕连霁先前总是故意针对他,邬月也不想和连霁计较。
可连霁总是三番几次地在宋葭葭面前暗戳戳地排挤他,故意不让他和宋葭葭亲密。
邬月这就不能忍了。
宋葭葭并未注意到黑狐的异样,摇了摇头:“师姐,我没什么事情了,你不用一直守着我,你去歇息吧。”
连霁声音温润,如流水般柔和,沁人心脾:“我不累的,隔间里在给你煮药,我去看看。”
宋葭葭鼻子早闻到了那股中药刺鼻的味道,顿时脸色发苦:“我好歹也是个金丹了,被普通毒蛇咬一口也不算什么大事,为什么还要喝药?”
“你受了惊吓,又流了不少血,是该喝些滋补的药汤。”连霁含笑道:“想吃什么糕点,我去小厨房给你做,总可以了吧。”
黑狐躲在桌下,眼看连霁就要出门了,连忙像道黑色的闪电那般窜了出去,踩着车座子狗的头就要往宋葭葭的床上爬。
他的狐狸尾巴却被一只手死死地揪住。
黑狐哀嚎一声,四只爪子在空中刨抓,宋葭葭的床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
连霁面带微笑,温和道:“这半妖怎的如此不知羞耻,总是喜欢往葭葭的床上钻。啧,这狐狸还总爱掉毛,恐污了葭葭的床褥,我还是把它关在屋外吧。”
邬月愤恨地瞪大眼睛。
他平时最爱干净了,经常会给自己舔毛顺毛,而且他这种修为和血脉,又不是凡狐,哪里会掉毛?
宋葭葭瞅了一眼自己床铺之上那一簇明显的黑狐毛,她用指头捻起那簇狐狸毛,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确实。”
黑狐不敢置信地呆住,难道他真的掉毛?
黑狐却忽然回想起自己刚才尾巴被扯的剧痛,随即很快反应回来。
定是连霁趁他不备,故意扯掉他尾巴尖的绒毛,就偷偷放在了宋葭葭的床褥之上,用以诬陷他。
现下邬月才不管连霁是不是女人,需不需要退让连霁了。
只要妨碍他亲近葭葭,和他抢葭葭的宠爱,邬月都不会忍让一寸一厘。
黑狐双眼赤红地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尖利的獠牙泛光,想要狠狠地咬一口故意针对他的连霁,却被连霁轻盈地闪开。
连霁倒提着黑狐的尾巴,哪怕这只是黑狐最为娇小的拟态,并非巨大的本体,但也要比寻常狐狸大上几倍。
连霁单手拎着黑狐,却分外的轻巧,转身便推开门离开。
宋葭葭有些疑惑地回想着刚才那一幕。
师姐拎着黑狐,黑狐似乎很是气恼,竟然仰起头颅想要咬师姐。
宋葭葭想不通。
这大概是他们夫妻之间的情/趣……?
宋葭葭回想起自己的雷兽小猫,被摸得高兴了也忍不住嗷呜一口,做出要咬自己的模样。
虽然小猫并不是真咬,只是做出一个样子,但确切地证实了这是兽类的本能,欢喜的时候确实会忍不住咬人。
宋葭葭恍然大悟,她磕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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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狐愤恨地盯着连霁的背影。
邬月想不通,连霁前世冷心冷情,并非是多管闲事的性子,如今为何却要故意针对他,阻拦他和葭葭亲热?
连霁去小厨房拿出之前做好的莲子酥,把莲子酥热了热装在了食盒里。又走到隔间,几名药师正在煎药。
黑狐一直尾随在连霁身后。
邬月越想越觉得性情大变的连霁有古怪,忍不住多观察连霁一番,想要探查连霁是否和自己一样得了天道的垂怜,重生一场。
正在煮药的药师之中,有个男丹修多看了连霁几眼,很快面色浮春。
他扭扭捏捏地走过来:“连师妹,刚才宋掌门和宁峰主在,我不好意思跟你多说话。”
男丹修显然是在没话找话:“我真没想到,连师妹你竟对宋小姐那么好,你们同门的感情真好。”
连霁淡淡道:“她是我唯一的师妹,自是要对她好。”
男丹修却连忙神色一凛,好意提醒道:“连师妹,你为宋小姐吸毒的事情我刚才也听到了。”
“但你以后可不要这样,用嘴吸去伤口的蛇毒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万一一个不慎,你嘴里残留了几分余毒,那你也是会中毒的。依我看,你就该用手挤毒,然后让我使银针,把伤口里最深的那一处毒汁逼出来。”
男丹修絮絮叨叨地说着,竟还添了一句。
“我等会去送药的时候,可得给宋小姐也说一句,今后遇到这种情况,用银针逼毒就好了嘛,省得旁人吸毒遇到危险。”
“闭嘴。”连霁忽然冷若冰霜地厉声呵斥道。
男丹修被连霁吓到,喏喏地说不出话来。
连霁眼神阴鸷冷厉,寒声道:“不要去葭葭面前多嘴。”
“我乐意给她吸毒。”
男丹修被连霁那不加掩饰的阴狠眼色吓到,下意识颤颤巍巍地点头。
躲在门后偷听的黑狐满眼复杂。
刚才在宋葭葭面前还是个夹子音的连霁,这不很快就露出马脚了。
原来连霁她私下就是烟酒都来啊。
“威士忌,威士忌!”哦不对——
连霁沉吟道:“药呢?药好了就端给我,你们不用去了。”
连霁路过黑狐藏身的地方之时,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地瞥了黑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