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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之有间小卖部 八零之有间小卖部 第70节

德福说完, 盯向男人, “请问, 要买什么吗?”

男人紧抿着双唇, 没有答话, 只是瞧着德福和邵女。

他一副完全不相信的表情, 大刀阔斧站在小卖部中间,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也不动,也不买东西, 就四处乱瞧,好像要把这小卖部看到房顶都漏了, 才算完。

“您想买什么?”邵女只能再问一遍。

其实这就是逐客令了, 因为很明显, 对方不是真的来取经的, 而是来找茬的。

他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好像这个指标应该给他才对。盛气凌人的态度, 让邵女十分不舒服。

“我什么也不买。”男人被一连逼问,有些急躁,“我就看看, 不行吗?还没听说开店不让人看的。”

“当然可以。”德福也毫不示弱,“随便看。”

他说完,转头看向邵女, 见邵女对他点了点头,让他也坐下。

两人坐在小卖部里,一齐等着男人接下来的反应。

可他没有再说其他话,也不再问任何问题,十分挑剔地四处打量一遍小卖部,几分钟后,才拔腿出门。

“这人以前来过吗?”德福见人走了,问邵女。

“没有,第一次见。”邵女摇头,“不像咱们生活区的人。”

“煤厂没他这号人。”翟明翠一直在后面看着,见人走了,就从后面进来,对两人道,“不是咱们煤厂的,在煤厂上班的,我都认识。不过也不一定不在咱们生活区住,听说最近不少人把房子卖给外人了,也可能是刚刚搬来的。这也说不定。”

“怎么就盯上咱们小卖部了呢?”德福说,“才开业没几天。”

“哪里只是他自己,盯上咱们的人多去了。”翟明翠道,“你们不知道,最近大家传的才是沸沸扬扬。”

“怎么说?”邵女问翟明翠。

她虽然天天守着小卖部,但和外面的人几乎没什么交集,自然不知道大家都在传什么。

其实很简单,得福小卖部开在生活区的正中心,在主路和生活区的交叉口,每个下班放学的人都要从这里经过,只要是走进这个生活区,就要打得福小卖部走过。

孩子们放学后,走到这里就必须要停下脚。

谁不想吃一颗大白兔?

谁不想喝酸酸甜甜的橘子水?

谁不想看一眼里面摆放的各种文具?

孩子们要停下脚步,家长也一样。

顺手买一瓶啤酒,买一盒烟,来盒火柴,或者家里又没盐了。

小卖部虽然不能说人声鼎沸,但也可以说的上络绎不绝。

往来的人不断,客人进来出去,就几乎没有空着的时候。

坐在对面大树底下下象棋的老大爷们,还有搬着马扎一起做活计的妇女们,只要是能看见的,就没有不羡慕的。

这是一个趋利的时代。

大家过够了苦日子,过够了吃不饱穿不足的日子,在政策放宽之后,谁都想手里多攥些票子。

这世上的一切可能都是骗人的。

只有钱不会。

大家都这么想,然后就产生了问题。

为什么德福家可以开小卖部?

为什么他们就没有想起来要开小卖部?

这么多人去买东西,每天能赚多少钱?

是不是比一个人的工资多多了?

这样的问题继而在无限传播中,又找到了各自的答案。

答案自然不是邵女或者德福给的,是提出问题的人自己回答的。

答案是肯定的。

有人说了,她就在对面坐着看。

一整天的时间,除去她回家吃饭,前前后后多少人进去,多少人手里拿着多少东西,每个人赚五分钱的话,这一天是多少?一个月又是多少。

这数额算出来,能吓死人。

比一个熟练工的工资还要高很多。

所以不少人就眼热了,既然德福家可以,为什么他们不可以?

别人都能赚钱,他们也一样可以的。

这事吧,有人就是想想,暗自腹诽一遍,有人却付诸了行动。

一时间,赚钱的狂潮和大众对各类文化冲击的狂热,形成了一道统一的战线。

在文化的冲击下,最近的电影院几乎每场爆满,尤其是放译制片的时候,排队的人都会把电影院门口的大路堵上,水泄不通。

张德凤今天第一天上班,有点不开心。

来的时候,魏橙花和她介绍,说只需要开灯关灯。观影的人去之前把灯打开,再引导大家往那里走,座位号怎么看。因为来看电影的,一般都是常客,大家来的次数多了,几乎不用怎么引导。然后就是电影开始放前,把灯关上。这时候想看电影就在门口坐着,不想看,在门外坐着,不能离开,万一有人中场来,里面黑不拉几的,要给人打上手电筒,送到位置上。最后,电影结束了,再把灯打开,欢送大家回去。

这是个很简单的活,没什么技术含量,什么人都能做。

不过电影院还是想找个小姑娘,年轻漂亮的,说话声音也好听,来看电影的客人见了也会开心。

所以,在魏橙花帮着张德凤介绍这份工作后,负责人见了张德凤一面,就点头同意了。

相比一开始拿到这份工作的兴奋,干了一天的张德凤,此刻十分不愉快。

因为工作内容和之前说的那些,并不一样。

除了经理交代的那些,她还要负责打扫电影院。

几乎每个来电影院看电影的,都会在门口买上一毛钱的瓜子,有的是卖爆米花,还有的买了水果或者冰糖葫芦。

有这些东西,电影院就不会干净了。

每场电影结束,地上就会有满满的瓜子皮,还有花生壳,和烟灰。

尤其是有人爱吃花生,红色的花生衣捻碎了,扔的满地都是。

但打扫起来,又十分困难。

一打扫,花生衣就会飞起,搞得满座位都是。

烦都烦死了。

张德凤就不明白了,自己原本是来打光的,怎么就成了清扫员?

可人家说了,这是她的工作。

这里打光的,就干这些。电影院三个影厅,她负责一个,剩下的还有两人负责。

那两人干的时间长了,关系很好,两个厅不是同时结束放映,两人就一起打扫一个,一会儿另一个厅结束,两人在一齐打扫另一个。

打扫的很快,又干净。

可张德凤就打扫不完了。

她自己一个人,没人帮她。经常这边刚结束,那边就催了。

她赶紧打扫,打扫了一半时,就有进场的人。

人来看下一场电影,你在里面打扫卫生,乌烟瘴气的,就挨说了。

说话不好听,催德凤快点扫,电影都要开始了,你还没扫完呢。

德凤拿着扫帚灰头土脸地从放映厅走出来,看见在门口卖票的魏橙花,就想哭。

为啥橙花就能坐在那里,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卖票。而且还是正式工。

她就不是正式工,临时工一个,还要充当清扫员的角色。

“我不干了!”张德凤把扫帚往地上一扔,质问橙花:“你也没说要打扫卫生啊。”

魏橙花瞧着她,讶异道:“是吗,还打扫卫生啊?那我还真的不知道。”

她说完又加了一句:“我不知道临时工都做什么工作。我们正式工是不用做这些的。”

张德凤:“……”

一时间语塞,张德凤站在魏橙花面前,“你看你,不问清楚,我都把来你这里上班的事告诉咱妈和大哥他们了,昨天他们还高兴地不得了。这下好了,我干了一天就不干了,回去肯定被你男人笑。”

“哎呀,不就是扫地嘛,你糊弄过去不就得了。还真能扫的一尘不染?”橙花看着她,“你要知道,你很快就没有抚恤金拿了,你想过没有,这个工作你也不做的话,你还能干什么?你以为去别的地方工作就轻松了?”

张德凤犹豫了好一会儿,设想自己说不做了,就干了一天,她二哥张德柱不知道怎么嘲讽她呢。

为了不被嘲讽,至少也得再干个几天再说。

她把扫帚又捡了起来,喃喃道:“要不就应付过去?”

两人一起下班,张德凤觉得这一点还不错。特意安排和魏橙花一个班,可以一起走,一起来,凑她的自行车。

回家前,魏橙花扶着自行车问德凤:“你骑还是我骑?”

德凤又不傻,“谁的车谁骑呗。”

魏橙花只觉得浑身没劲,整个人软软的,说:“都说春困秋乏,这是真的。我最近几天总是感觉没力气,一点劲也没有,你又那么重,还要带着你。”

德凤就当没听见,四处看了看说:“走不走啊到底?”

魏橙花气结,心想干啥没事干给她介绍工作,搞得自己还要当苦力。

骑上车带着德凤,张德凤在后面坐着,两条腿晃来晃去,好不惬意。

两人回到家,德凤早早就从车上跳下来,从小卖部钻了进去。

橙花因为还有自行车,只能绕老路,走正门。

“我下班了。”德凤对邵女说,“大嫂,我妈呢?没在店里?”

“接东东去了。”邵女回。

“哦。”

张德凤见小卖部有人,直接从门口穿了过去,回到后面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