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的男同志二级、三级不等,而这片级别最高的是吕师傅这个五级工,一个月工资66.5,差不多是一级工的翻倍。
从57年开始,国家基本上没有涨工资。很多工厂单位甚至连职级也不涨,定岗时拿什么级别工资,就这么拿着吧。
陵县肉联厂这边还有点不一样,毕竟出口换汇单位,多产出一点那就能多换来些外汇。
要不钟厂长何必费心出去学习,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就是了。
在肉联厂想要涨工资,要么去宰杀区要么来处理肠原料。
两个都是又脏又累的活,除了那些面临着结婚问题要多挣钱的年轻人,要么就是想要置办大件需要攒钱的才过来。
反正肉联厂经营这些年,也就这些个情况。
南雁多少有点特殊,吕师傅看着在那里仔细打量的人,全副武装就露出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杏眼瞧着倒是灵动的很。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吃得了这个苦。
午饭的点,吕师傅喊着南雁去吃饭,顺便考这个徒弟。
“我看了下大致可以分为检查、处理两部分,检查主要是看有没有病变,如果有病变的话大概率就要销毁,不然一旦在海关被抽检中这批货就全都会被退回。处理的话划分的还挺细致,分割、清除内容物、剔除一些黏膜什么的,最后应该是做防腐处理吧?师傅,咱们的肠衣出口到哪里呀。”
吕师傅看了眼南雁,“你问我我问谁?”
话不好听,但神色很好,显然对南雁的回答很是满意,“你观察的很仔细,检查病变需要有经验这个你做不来,等回头你去做分……”
“你就是高南雁是吧?”
穿着呢子大衣的女人打断了吕师傅的话,有熟悉的听到这语气不善的话嘀咕起来,“姜玉兰过来做什么?”
南雁也好奇,这人气势汹汹的杀过来,自己哪里得罪她了?
“小姜你有什么事?”
厂区大院谁不知道吕师傅这人最护短,听他开口姜玉兰更气,“来讨个说法,看到底是哪个骚狐狸抢走了我的工作。”
霎时间食堂热闹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更啦
第10章 俩耳刮子
谁不爱看热闹?
尤其是看别人的热闹。
忙活一上午累得要死,现在就指望看热闹舒缓下心情呢。
就是当事人南雁有些心里不舒坦——
她大概知道这人是谁了。
其实不难猜测。
和工作有关,又说抢走了她的工作,这牵扯到的无非就是李从坤。李从坤心气高一心想要当工人回头娶个城里姑娘,可以排除。
再有牵扯的,非要说的话那就是给自己当了半晌午导游的后勤科长汪解放。
汪科长三十岁左右模样,和这位骂自己骚狐狸的小姜同志年龄方面对得上号。
国企工作过的南雁深知有些单位的“传承”精神。
如果说煤矿这类重体力工作传承还有照顾老工人的意思,那么烟草、电力等部门的岗位传承完全可以说是往自己盘子里划拉蛋糕。
在工人是国家的主人的建国后三十年内,吃国家粮的铁饭碗工作向来被大家争破脑袋。
婚姻嫁娶也都是头号考虑对象。
但这些一般和乡下的农民没什么关系。
一来没这个消息,二则也没这个魄力。
花大几百块钱买个工作岗位,钱也不一定能掏的出来。
南雁不知道这位小姜同志到底听谁说了什么,她脸上的那点笑意缓缓消失。
姜玉兰看着径直走向自己的人,正在骂人的嘴一顿,旋即冷笑一声,“咋的你还要打我不成?”
话音刚落,南雁那一巴掌就落在姜玉兰脸上。
看热闹的工人傻了眼,就连吕师傅也都一脸懵逼的站在那里。
“你打我?”
姜玉兰反应过来,捂着脸就要撕扯南雁。
食堂里的其他工人连忙阻拦,“小姜别这样。”
“冷静点冷静点。”
姜玉兰冷静不了!
她男人是后勤科长,虽然不是多大的官但大小也是个领导。
平日里对自己也算温柔小意,之前还说肉联厂这个工作太累了,回头给自己找个轻松点的工作。
结果呢,肉联厂的工作给了高南雁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狐狸精。
邻居还说汪解放陪着高南雁四处参观,殷勤的不得了!
好啊,都领着女人到家门口耀武扬威了。
而且这个狐狸精竟然还敢打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要是忍气吞声,往后就等着这个骚狐狸踩在头上耀武扬威吧!
姜玉兰瘦小个头,死命挣扎下竟是要冲到南雁面前。
“你偷别人男人你不要脸!你个贱人不得好死,出门就被火车撞……”
又一巴掌落在姜玉兰脸上,打得她脑袋发晕,连带着那些个架住姜玉兰的女同志也都懵了——
这咋又来了一巴掌。
“老吕,咋回事?”
吕师傅也不知道啊,他跟南雁也不熟啊。
这个观察力还挺敏锐的小同志,脾气也够呛的啊。
有工人替姜玉兰说话,“你这女同志咋回事,有话不能好好说咋还动手了?”
“就是,当这是你家里呢,咋还随随便便打人?”
“小汪你还不赶紧过来看看,你媳妇挨打了。”
刚进食堂就听到人喊自己的汪解放一愣。
下一秒听到自家媳妇那撕心裂肺的声音,“汪解放你个死人,你不得好死!”
汪解放小跑着过来,看到自家媳妇脸上顶着俩巴掌印,白净的脸皮都涨得通红,“高南雁同志,这是怎么回事?你凭什么打人?”
吕师傅那乱糟糟的眉头拧巴到一块,汪解放是厂里出了名的怕老婆,他这么一开口就意味着南雁得罪了他这个后勤科长。
这梁子就结下了。
吕师傅不知道南雁什么来路,虽说是骆主任亲自带过去交代给自己的……
但骆主任也不见得会护着她跟汪解放过不去啊。
这个小同志,看着透着一股子聪明劲,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呢?
再怎么说,动手打人就是不对呀。
你就算是有理,其他人看你动手也不会站你这边。
厂里管得严,汪解放要真是认死理,只怕这个徒弟还没办理入职就得被辞退。
寻衅滋事要不得呀。
吕师傅正想着说两句话打个圆场,但慢了一步。
南雁先一步开口,“没怎么回事,就是姜同志仗着自己有一个在后勤部当科长的老公,欺负我这个男人死在战场上,没人给撑腰的可怜女人罢了。”
这话一说,食堂里的其他员工都反应过来——
“这小同志是烈属呀。”
“我听说孙主任她爱人前两天去探望烈属,该不会就是小高同志吧。”
你问我我问谁?
吕师傅也不知道,他压根不知道南雁的来路。
显然这位年轻的烈属思路很清晰,“我是没本事,男人为国捐躯还要被人诬蔑说我给他戴绿帽子,我一个女人家护不住他的名声,今天就算舍出这条命去,也绝不能让人这说三道四!”
骆主任来食堂的时候就听到这掷地有声的法眼,有工人连忙过来说了情况。
他倒是一点都不着急,慢吞吞的往那边去。
远远听到汪解放那着急忙慌的声音,“小高同志你别这样,玉兰她什么都不知道,就胡说八道的你别生气。”
有跟汪解放不对付的工人在人群里发出声音,“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胡说八道呀?”
汪解放听到这话气得脸越发的赤红,想把这捣乱的人揪出来,偏生面前又有个气得浑身哆嗦的高南雁。
只能先紧着要紧的来,他就说怎么孙大姐被落了面子还要自己照顾这个高南雁,原来竟然是烈属。
厂里也有烈属,分割加工区的姚知雪就是烈属,她男人在抓特务的时候牺牲了,厂里原本想着给她安排个轻松点的岗位,但姚知雪拒绝了。
说烈属也不能搞特殊待遇,她就是一名普通工人罢了。
烈属可以这么说,但你不能也这么说,尤其是孙大姐特意交代过。
汪解放只好委屈自家媳妇,“玉兰,你给高南雁同志道个歉。”
姜玉兰听到这话肺都要气炸了,“我给她道歉?凭什么我给她道歉,她打了我我还要给她道歉,她不就是个烈属吗?她又不是烈士本人!”
被娇惯了的人才会这么受不得委屈,一星半点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