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比起国外的聚酯纤维面料,现在国内在面料方面的确赶不上。
虽说有进口的化纤原料,但那些原本就是服务于国民,给大家丰富一些服装,南雁没那个脸把这些面料给抢走。
倒不如另辟蹊径,看看能不能把鸭毛鸭绒和丝绸联系在一起,要是真能搞出点东西来,这是一个多赢局面嘛。
“你不本来就打算去高邮金华一趟,顺带着过去看看呗。”褚怀良倒是没什么意见,“其实可以先用棉布做一套,让我先试试,我可以帮你提提意见嘛。”
南雁还不知道褚怀良在想什么?
不过倒也不是不行,丝绸、纯棉都试试,哪个效果好就用哪个。
反正不同面料也可以有不同的消费群体嘛。
南雁没再回村里,打电话到公社那边,正好赵留真就在公社大院,接到电话后连忙应下,“行行行,就是辛苦你还得跑这趟。”
“没事,赵主任你们先弄着,咱们多做点尝试,看哪个效果好留下哪个。”
纯棉面料的鸭绒被含绒量在50%左右,在南雁离开陵县的第二天就被刘焕金送到了制药厂。
褚怀良还挺不好意思的,自己随口一句就让人这么赶工,搞得他跟资本家似的。
“要不我请婶子你吃个饭?”
“不用不用,南雁说褚厂长你帮了她很多忙,论理说该是我请你吃饭才是,不过鸭棚那边还得忙,等忙活完这阵子,我回头给您下帖子,再正式请您吃饭。”
褚怀良瞧着离开的人,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她跟亲爹妈不亲近,反倒是乐意在婆婆家待着了。
血缘对很多人来说可能很重要,但对高南雁而言,自己舒服才是最要紧的。
别的不说,刘焕金就挺让人舒服。
抱着这一床不算太重的棉被,褚怀良回家去。
晚上的时候,鼻孔里再度飞进去一根绒毛的褚厂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后,彻底睡不着了。
难怪高南雁答应的那么爽快,这是故意在收拾自己呢。
行,研究还不成吗?
看能不能在棉布表面增加一层高分子树脂涂层,不说防水什么的,起码能把这些绒毛挡住。
不然这被子轻巧不压人不假,但是翻个身绒毛就往鼻子里钻算什么回事?
南雁这次去苏州不是单独出行,钟厂长担心她人生地不熟在那边不方便行事,陪着她一块过去。
“您老家是这边的?”
“那倒也不是,不过我爱人出生在杭州。”
算是地主家的小姐出身。
但刚出生没多久家里就被败光了,日子过得十分拮据,后来划分农村阶级时,还是个贫农呢。
说是穷,但是家里头老一辈死的时候还是给留下了一罐金条。
“抗美援朝那会儿,她把金条给捐了,为了这还把她那抽大烟的爹给气死了。”说到过去的事情,钟厂长不自觉地带着几分笑意。
“她爹死之前说,那一坛子金条是他闺女交的投名状,坏老头想法子破坏她名声呢。”
南雁听得兴趣盎然,“那她怎么跟厂长你认识的?”
“她自告奋勇要去前线当护士,就这么认识了,后来组织上给我们说和,就在一起了,不过也是苦了她四处跟我跑,从50年底离开家乡,十多年没再回去过。”
南雁听到这话神色有几分黯淡。
“你说得对,我得好好活下去,把她那一份也活下去。”
看着给自己加油鼓劲的人,南雁点头,“嗯,多替她看看这世界,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钟厂长看了看车窗外,“你呢,跟我说说你跟林业的事情?”
其实他没问过,但是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南雁倒是也不怕说,记忆再加上那些书信,足够她应付很多人。
只是她说起这些旧事时,仿佛一个局外人。
便是南雁自己都觉得如此。
“我还年轻总要有自己的生活,林业他爸妈也经常劝我,别总想着背负着林业的期待活下去,自己过好了比什么都强。我觉得我现在就挺好,厂长你觉得呢?”
钟厂长最近的确修养的还算可以,陈胜秋很快就要调走,孙秀梅届时也会跟着一块离开,这会子也不再折腾,还一改往日作风最近在给厂里安排新的财务部接班人。
厂里头事少,里面有骆长松盯着,外面有南雁,倒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原本瘦削的人最近脸上又饱满起来,气色也好了许多。
甚至比南雁这个没病没灾的年轻人都要好。
但气色只是一方面罢了。
钟厂长从南雁的眼里头看到了闪烁着的星光。
不,那比星光还要灿烂,仿佛太阳在灼灼燃烧。
作者有话说:
1鲁迅先生的《无声的中国》
燃烧燃烧燃烧,用我的生命燃烧。
我想起了《哑巴新娘》,那会儿苦情剧好流行啊。
晚上六点第二更
第51章 麻鸭、蚕丝被、培根
依照行程, 南雁这边先到高邮。
当初孙副部一句话让陵县和高邮这边有了牵扯,去年张桂花就来过高邮一趟,带回去了很多麻鸭蛋和养殖技术。
这次再过来, 又有钟厂长陪着,高邮这边的同志十分热情。
南雁吃着散文大师笔下的咸鸭蛋, 觉得的确好吃。
参观了这边的饲养基地后, 南雁觉得陵县那边需要改进的地方还挺多。
比方说养殖周期。
其实肉鸭出栏还挺快, 但因为下蛋需要红武养鸭基地的鸭子基本上被当作种鸭来饲养。
高邮麻鸭大概在二百日左右产蛋, 年产蛋量差不多有一百六十个左右,可蛋肉兼用。
早春鸭饲养可以提前产蛋时间,但相对来说养殖成本高了点, 饲养周期也稍微长。而秋鸭饲养则是相对简单, 尤其是青绿饲料更充分,节省了加工成本。
“不过我听小张同志说你们那里主要是肉鸭, 倒是可以不用那么麻烦。”
普通肉鸭两三个月就可以出栏,要是喂养的好甚至不需要两个月。
“你们那边要是条件允许, 也可以养鸭养鱼一起进行嘛。”
传统的放牧式养鸭已经不符合现在生产需求,高邮这边还是以圈养为主,结合池塘和稻田。
陵县是北方县城不种植水稻,那就弄池塘嘛。
水上养鸭, 水下养鱼,鸭粪喂鱼, 鱼肉喂鸭, 也是一个很不错的饲养模式。
南雁深以为然,离开高邮的路上还在跟钟厂长商量, “如果用鱼虾喂养的话, 咱们可以做宣传, 说不定还可以搞出口卖个高价呢,有人就好这一口。”
就像是打上“特供”这个词,粮食水果副食品都能价钱翻上十几二十倍那种。
外国人也吃这套啊。
只要宣传做得好,小钱钱少不了的。
钟厂长有些狐疑的看着南雁,“你怎么知道这些乱七八糟的?”
南雁说谎话都不带眨眼的,“在马德里的时候没事就看那些小报,有很多报道西班牙那个领导人穷奢极欲的奢侈生活,我就刚巧想到嘛。”
“你出去这一趟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那是。”南雁振振有词,“不长见识那不是白出门了吗?”
从高邮南下到苏州,二百多公里的路程公共汽车走了将近五个小时,起初还好,后来的一段路途之颠簸,南雁觉得自己胃里头的酸水都要吐出来了。
果然还是坐火车更好一些,起码没这么难受。
倒是钟厂长见状吐槽了南雁一句,“你这身体还是太弱了点,回去后也跟工人们一起打打篮球什么的,锻炼锻炼身体。”
南雁笑呵呵,“我怕篮球把我砸晕了,吓着其他同志。”
某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南雁一贯歪理多,颇是有些油盐不进的样子。
钟厂长拿她没法子,这要是自家孩子说不定就打了。
也不是,真要是他跟小艾同志的孩子,哪舍得打呀。
他是个没子女缘的人,又比南雁大了两轮,直接把南雁当作自家孩子,这下子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倒是让自己作难。
困扰是钟厂长的,南雁倒是没想那么多。
从客运站出来后,她打听了下路,直接往苏州国营丝绸厂那边去。
等着住到丝绸厂的招待所,南雁觉得人家这可真是大厂子。
好几千人!
完全符合马政经老师说的“企业办社会”一说,几乎可以承包一个孩子从出生到死亡。
南雁觉得陵县这个小县城可以学习学习,“等回头机会合适,咱们把厂子扩建再合并。不过这样一来,厂领导的管理权限就大了,还要做好监督工作。”
钟厂长正喝着茶,听到这话愣了下,“怎么好端端的说起了这个?”
因为一旦经济体制发生变化,人的贪心也会放大,国企很容易就会被有心人捯饬成自家的一亩三分地。
这个阶段,有人把蛋糕做大了,有人则是把蛋糕弄成了个人所有,他人勿动。
到那时候就得看当权者的心思。
南雁又觉得把厂子合并了不是特别好,到那时候再说吧。
招待所的床头有苏州国营丝绸厂的介绍,南雁顺手拿起小册子研究着,除了丝巾外,还出口大量的丝绸到国外做服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