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麻烦陆兄了。”
他一边感谢一边端起酒杯,因这关系,恨不得和陆史虞当场结拜,两人共饮酒水,一杯状元米酒,激起嘴中辣意,也激起心中情谊。
见状,作为陆史虞的夫人,蔺荷也举杯邀请桓氏:“姐姐,这便是闻名的状元米酒,请。”
“请。”
桓氏很豪爽,当场便喝将小杯中的米酒饮完,她仔细品品味,点头:“不错。”
和普通女子不同,桓氏从小在关外长大,有一部分胡人血统,嫁给董长冯后,也没有居于后院,而是经常跟着夫君行商,自然对酒了解。这状元米酒味道醇厚,虽然有些杂质,但瑕不掩瑜,且里面放着梅花,不经意间有股子梅花香。
当家的要卖此酒,不会赚大钱,小钱还是可以的。
更何况这酒是京城人的门面,只夸不贬,算是全了大家脸面。
可她偏偏没有想到的是,蔺荷喝完后,反而不认同了。
“哎。”
这叹息叹得巧妙,声音足以让旁边人听到,但几米外忙活的店小二却无法注意,桓氏心里一个咯噔:“妹妹怎么了?”
蔺荷轻蹙眉头:“我不了解酒,可昨天喝的那个,似乎比这个好喝?”
哦?
聚缘楼的酒已经是京城最好的酒,比这还好的酒,那是什么?
不仅饭桌上的人,便是旁边几桌,都被引起了兴趣。
蔺荷看了一眼陆史虞,笑道:“也是国子监司业给我们的,说是最近弄出来的新东西。”
因为双肩包的滤镜,董长冯现在一听国子监觉得是好东西,厚着脸皮问:“售出吗?”
“暂时还没有。”
陆史虞接过话头:“估计就是国子监的人随意弄出来的,我们那里也只有三坛子。”
换句话说,别的地方都没有!
商人的嗅觉瞬间灵敏起来,反正聚缘楼的酒就在这里不会消失,他们不如先去看一眼其他酒,若好就改变决定,若一般他们再回来也不迟。
“说起来我这人没什么其他爱好,就爱喝点酒,这次来聚缘楼也是因为如此,不知陆弟可否割让?”
陆史虞坚决摇头,想了想,退而求其次:“这样吧,不如弟邀董兄一起品尝,若董兄真的喜欢,再和司业谈。”
“好极!为兄敬贤弟!”
一顿饭吃的主宾皆宜,陆史虞大方地付了钱,和董氏夫妇约好时间,便离开聚缘楼。
街道上,鞭炮声此起彼伏,小孩拿着火花绳四处跑动,烟火的气味和年味,让人的心情莫名满足。
蔺荷收回目光,似笑非笑斜眼觑着身旁的男人:“夫君?”
陆史虞:“咳,权宜之计。”
“是吗,夫君刚才还逼着人家喝酒呢。”
她故意捏着嗓子,一副娇滴滴的样子,被风一吹,喝过的半口酒水涌上脸颊。
艳如桃李。
陆史虞手指一颤,忽然听下步子,深深看了她一眼:“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嗓音沙哑低沉,经过冬日的风一修饰,总感觉在耳边一样。
这下换蔺荷有些不自在,不再开玩笑:“好了,只是你怎么知道他会要我们的果酒?”
“碰巧。”
“嗯?”
“本想抢几个聚缘楼的生意,正好碰上罢了,你可以回想一下他的穿着和口音。”
陆史虞继续往前走,似乎恢复了正常,加之把酒卖出去,心情不错:“舞狮的时候,他二人问过路。”
蔺荷回想了一下,那董长冯的口音的确不是京城人,反而有点儿江南那边的意思,且穿着富丽堂皇,只差明晃晃说自己是条大鱼。
“我们不能只卖给他一个人吧?”
“自然,本官已经让四九给黎王送去了两坛。”
至此,蔺荷佩服地五体投地,论宣传眼光,她还不如一个古人,当然她也不会认输:“夫人们那边就交给我了,正好下午要去给朱夫人送甜点!”
“嗯。”
分开前,陆史虞又莫名叫住她,问了一句:“你晚上做什么?”
“晚上的话,林大娘家邀请我一起吃年夜饭,狗蛋要上学了,之前忙着饭堂的事情,一直没有去,借此机会把礼物给他。”
她摆着手指数完要做的事情,后知后觉:“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提醒你别忘了明天和董家人见面。”
“陆大人放心便是。”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对于朱夫人,蔺荷算是熟门熟路,她只说是自己做的新东西,适合女子小酌,对方便了然地收下,直言:“年后常娉公主相邀,这酒正好拿去一同品鉴。”
蔺荷笑道:“那可多谢夫人了。”
“举手之劳。”
离开朱府后,蔺荷终于想起刚才为何觉得常娉公主的名字有些耳熟,似乎就是第一批梅花树甜点中的人。
当时她还感慨,自己做的东西居然让公主都喜欢。
*****
另一边,南商董长冯和妻子回到暂住的地方。
自古以来,过年都是一件大事,民间舞狮守岁贴对联,家人聚在一起包饺子,然后点燃爆竹,在生生岁岁中,送别旧年欢迎新年。
没有赶回故土,对他们来说已是遗憾,自然没什么心情在异乡过年,晚饭吃了些饺子,早早休息,第二日起床后便备礼去拜访陆史虞。
大年初一,百姓穿新衣,拜长辈,走亲访友,蔺荷和陆史虞都没有家人,自然少了步骤。
蔺荷只和周围的邻居相互交往,送上自己炸的黄油果子,众人尝过之后,才知道她有一手的好厨艺。
最后去刘婆家里,敲了半天门才有回应,开门的却并非刘婆,而是一个年轻的男人。
“找谁?”
蔺荷愣了愣,很快反应过来:“我找刘婆。”
男人一身劲装,面容有些困顿,下巴处还有微微的胡茬:“她出门了,我是她儿子 ,你有事?”
“没有什么事,只是做了些点心,送给刘婆,其他邻居已经送过了。”
男人闻言接过去:“谢谢。”
半个时辰后,拜完年的刘婆慢悠悠回来。
她一大早是去了在另一条街上的婆家。
家里分家,公公婆婆跟着老大家住,作为儿媳,大年初一肯定得过去看老人家,不巧大嫂家吃饭完,去的时候正好赶上饭点。
于是大嫂就开始阴阳怪气,说她磕完头赖着不走,就是为了吃她们家的点心。
呸!
刘婆当场就火了,一两个油炸酥果,还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满是潮味,那油也不是什么好油,她只吃了两口,就有点儿犯恶心。
憋了一肚子气回来,进了院子刚想骂人,又想参.军的儿子刚从军队回来,这个时辰说不定还在休息,硬是憋住了骂街。
进屋看见桌子上的点心,刘婆随手拿起了一个黄油果子塞进嘴里,酥脆的奶蛋味儿直通味蕾,让她心里的怒火有一瞬间的停顿了,他娘的,这不比大嫂家的酥果好吃?
“这是哪家的点心?!”
儿子段怀山从屋外走进来,正好听见刘婆的自言自语:“哦,是一位小娘子拿来的,说是自己做的,给所有的邻居都送了一份。”
刘婆想了一会儿:“那小娘子是不是长得高,皮肤特别白,说话细声细语,笑起来比花儿都漂亮?”
段怀山:“唔,好像是吧。”
其实他当时太困了,没有仔细看。
“哎哟,那是新搬来的蔺小娘子呢,听说父母都不在了,现在自己一个人生活,没想到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啊。”
“是嘛,那可真不容易。”
刘婆眼睛动了动,前几天她托人给儿子看媳妇,对方后来不了了之,刘婆以为没戏了呢,不想又遇到了蔺荷。
这虽然没有娘家,出嫁的时候带不来丰厚的嫁妆,但模样和性子却是实打实地好,现在又发现是个手巧的,成亲后肯定能办事。
像大嫂介绍的娘家外甥女嫁妆倒是好,长得一脸麻子,就是她都看不上,更何况儿子了。刘婆是个疼儿子的,此刻便询问儿子对表外甥女的看法,段怀山想起那个只见过一面的表外甥女,连忙摇头:“算了算了。”
于是刘婆心里有了成算。
不过这种事情急不来,还得慢慢进行:“你回来时不是带了几只野鸡吗,抽空送过去一只。”
段怀山皱眉:“那是给你和爹吃的。”
“你这小子,一共三只,送一只过去怎么了,人家一个姑娘家无依无靠,咱们做邻居的不得多照顾一点。”
段怀山不说话,刘婆又指着桌上的点心:“而且这点心不比铺子里卖的差,就算去买也得几十文。”
“有这么好?”
“不信你尝尝。”
段怀山不信邪地捏起一枚,小小的,形状不规则,还没有他的指腹大小。
他在军.队待久了,吃饭也快,远远一个投.射进嘴,因为速度快,差点儿进了喉咙眼。
用舌尖抵住,转了个圈到牙齿,比酥果硬一点,咬碎后,有淡淡的酸奶味,仿佛让人置身于草原,碧蓝的天空,沁绿的草原,骑着马儿尽情奔跑。
铁血硬.汉皱着眉,忽然说:“一只野鸡太少,等等我去外面抓只鸽子。”
刘婆:“……”
*****
蔺荷不知道自己将要发大财。
眼下,她有另外一笔更大的财要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