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正在四阿哥所,处理着后院事务,曾经执掌后宫多年都没出什么大错的她,小小一个阿哥所,当然没有任何问题了。
……
乾清宫。
在听说太子来了时,神情没有多少变化,别人不传,不代表康熙不知道在老四和四福晋拜见其他兄弟时,被太子摆脸色看了。
康熙自然是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这么做的真实原因,思来想去,以为太子还在恼怒几年前大选的事情。
保成的气性未免也太差了。
不过心底这么想,脸上也没表露出来,看着被自己养得风度翩翩文质彬彬的少年郎,康熙还是挺满意的。
“儿臣参见皇阿玛,皇阿玛,儿臣有件事情,难以斟酌,拿不定主意,想来请教皇阿玛。”胤礽听着别人心声几年,也稍微学到了那么一丢丢父子间门的相处道理。
皇阿玛是皇上,也是阿玛,向皇阿玛示弱与请教,并不丢脸。
康熙一听胤礽的来意,心中多了几分好笑,但又乐于给自己儿子解惑,“保成尽管说。”
胤礽交上了状纸,里边儿写着赫舍里的罪行,甚至还细节到具体的某一个人,在康熙看到这张状纸时,嗯……不算一张,好几张。
康熙颇为诧异的抬头看了一眼保成,终于也知道为什么保成的心情会不太好了。
只是,让康熙诧异的是,保成竟然没有将这个事情压下去,为赫舍里擦屁股,反而是将事情揭露到自己面前。
要知道,赫舍里一族是太子母族,天然站在太子身后,不会去支持其他皇阿哥,太子若是将这事儿隐瞒下来,康熙也是可以理解。
但……
“保成,想要说什么?”康熙还是有些顾虑,是不是保成想要为赫舍里求情?
“皇阿玛,整个大清,不管官员还是百姓,都是您的子民,儿臣是没想到身为皇额娘的娘家,会有这等欺压百姓鱼肉乡里的人,简直就是玷污了赫舍里的大族名头。”
索额图这么闲得给他找女人,却没有心思去管一下赫舍里的族人。
除了索额图之外,赫舍里竟然没有一个出色的年轻子弟,难道还想让赫舍里青黄不接?就算到时候他登上皇位又如何?还能提拔些酒囊饭桶?
康熙还真没想到,保成竟如此大义灭亲?
“保成,赫舍里,好歹也是你的母族。”康熙提醒着保成,不要给忘记了,你这么做,对你益处可不大。
“皇阿玛,儿臣跟您才是最亲的啊,他们祸害的是大清江山和百姓,对您名声有损,儿臣怎么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胤礽满是震惊和慷慨陈词,认为皇阿玛这种想要因为关系放过对方的想法特别不可取。
个个都这么做,大清的蛀虫岂不是要将大清给蛀掉了?
康熙看着胤礽,皱着眉,“保成忘了皇阿玛之前是怎么教导你的吗?”
御下张弛有度,如此苛刻对待自己的人,人心易散。
胤礽听着皇阿玛的教导,没有出言反驳,只是在听完之后,便表示此事一切由皇阿玛决定,让康熙好生无奈的瞪了他一眼。
白教导了?
“皇阿玛,三弟和四弟年纪也不小了,在尚书房学习了这么多年,是该让他们入朝为皇阿玛分忧了。”
胤礽想起了自己刚才答应老四……在心底答应老四的话,而且,年纪不小了,还跟老十他们一起在尚书房学习,多尴尬?
经过胤礽这么一提,康熙也恍若是才想起胤祉跟胤禛两人,“今天老四去毓庆宫了?找你说这事儿?”
“四弟哪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还不是昨天的事情,还以为是他什么地方惹着儿臣了,过来请罪,四弟就是较真,还不是索额图的事情闹的。”
说起这个来,胤礽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半带羞愧的神情,饶有一种稚嫩感。
康熙看着觉得有些好笑,不过保成说得对,老三和老四年纪不小,是该入朝历练一番了。
八旗除了镶黄旗掌控在自己手中,另外几旗,是该换人了……
自己的儿子,就挺不错。
胤礽离开之后,康熙才召人来,这张状纸上的事情,是该好好调查审问并处理一下。
被闭门自省的索额图根本不知道太子殿下再来了一个大锅压在了他的背上,没法子,谁叫他是赫舍里族长呢?
皇太子还十分好心的让人送了纸条过来,反正都在家自省无所事事,还不如借机培养家族子弟,人家明珠的儿子比你儿子出息多了。
索额图在收到太子谴人送来纸条时,还颇为激动的以为太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叮咛他去做,或者是在皇上面前求情允他恢复职位了。
结果……
就送来了这么个玩意儿?看着纸条上写着的这些话,索额图的那张脸都有些黑了下来。
还拿他跟明珠比,一想起自己几个废物儿子,再想想人家明珠的儿子,顿时不忿气了起来,背手去族中学堂抽查。
他平时忙着政务,儿子们的功课和学习,素来都是福晋在管,他偶尔抽查,感觉平平无奇,没有让人惊艳,但……也觉得还好。
可被太子殿下这么一揭穿后,感觉自己的脸皮都要被撕下来了那般,老脸烫热,还让不让人留点面子了?
赫舍里族中学堂,里边儿全是赫舍里的子弟,要么就是受宠妾室的娘家子弟,很少数。
至于正室的娘家子弟……嗯,她们娘家也是显赫大族,族中自有学堂,不屑于来赫舍里。
索额图一心想要将太子的想法给踩下来,他怎么可能输给明珠那个老匹夫?
只是,当他来到族中学堂时,里面传来了嘻哈的哄闹声,令索额图的心里多了几分不妙的想法。
果不其然,等到索额图来到学堂时,一眼看过去,群魔乱舞般的现象,没有几个是认真读书的,打闹的打闹,聊天的聊天……
“你们在干什么?”索额图一声怒斥,喊得颇为愤怒,又恼又怒,要是被明珠那老匹夫看到此时的情况,恐怕还要笑话他了。
一声训斥,对于赫舍里这群纨绔子弟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以前的夫子也是这么暴躁,后来气走了几个,没人放在心上。
这么凶的夫子,肯定又是新来的。
偶尔一两个下意识的看过去,在看到索额图的那张老脸时,顿时吓得瞪大眼睛屏住呼吸,赶紧坐好……
他们两个的行为令旁边的其他同学觉得好笑,嘲笑的讽刺,“哈哈,荣三,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连个夫子都怕?”
“可不是,看我怎……”另一个同样嘲弄,并表示夫子的话,他一个能打三,三,三……“叔,叔,公……”
叔公怎么来了?
其他人也似乎察觉到什么那般的将目光看到了门口的方向,打闹聊天的动作如同是木头人一般静止了下来,个个都哑口无言。
下一秒,赶紧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心里‘噗通噗通’的跳着,叔公(三伯)怎么来?
索额图黑着脸的走进来,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夫子在,看向了儿子阿尔吉善,“阿尔吉善,夫子呢?”
阿尔吉善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过来看他们的学习情况,平时的威严积压,阿尔吉善根本不敢反抗,“夫子,已经,两天前就没来了……”
他们还约好了一会儿一同出府斗蟋蟀,听说万丛楼那边又来了一批猛的。
但现在,别说是去买了,可能连门都不给出了。
索额图气得眼前发黑,差点没昏过去,但他一点儿都不服输,也不可能昏过去,没有夫子,他便来当夫子。
太子说得对,赫舍里看的不是当下,而是未来。
太子还问:除了叔公外,可还有其他人才?
他看到这个问话时当时就暴怒的想要拍桌反驳,怎么可能没有?现在,看着这群酒囊饭桶,心塞得快要心梗发作了。
坐在了上方的讲台上,也不讲题,而是抽查,出了个策论题目,让他们写,写不出来就不许走。
唯有坐在最前排的禾和洽埋头认真作答,其他都挠头绞尽脑汁的思考怎么写,心里满是哀嚎,他们怎么这么悲剧?早知道今日便请假不来了。
“没来的那些,明日亲自带着父母,过来找我,你们回去通知一下他们的父母,如果包庇,我就让你们父母也一同过来。”
索额图似乎看出来他们的心思,接着继续道,这话一落,所有人都觉得自己背脊生寒了。
好狠!
等到将他们的策论收上来时,最多的都是空白卷,寥寥几个写字像是鸡爪一样,让素来学识渊博写得一手好字的索额图觉得辣眼睛。
一张张的翻阅,脸色越来越黑沉,难道就没有一个好的吗?
终于,在底下的位置看到了一张写得不错又字体漂亮的策论,看了一轮后,勉强恢复了些许笑容。
底下那群纨绔子弟们最是会看人脸色,坐在底下等着索额图批卷时,那颗心跳得飞快,特别是在索额图脸色发黑时,都觉得自己人生无望了。
肯定是看到了自己的试卷,而他们都互相认识,知道对方什么鬼德行,要是把索额图气出病来,自己恐怕要在床上摊上十来半个月了【被打的】。
终于,看到索额图脸上稍微缓了下神情,还在那儿庆幸今天是谁这么厉害实力爆棚?
同时,索额图也将视线看向了名字上:禾和洽?
这是是?
赫舍里家大业大,旁支众多,索额图也不是每个年轻一辈都认识的,比如这个禾和洽又是谁?
抬头,看向了坐着端正的学子们,“禾和洽是哪个,站起来给我瞧瞧?”
所有人都将自己目光聚集在了禾和洽身上,在他站起来时,索额图也看了过去,长得有些瘦弱,挺立如松,神情不卑不亢,是个好苗子。
他赫舍里的族人,怎么可能真的全是酒囊饭桶?
欣慰点头,“禾和洽?不错,不错,是个好孩子,是哪一支的孩子?”
“父亲,他是桑姨娘的侄子,不是我们赫舍里的。”阿尔吉善见父亲夸别人而忽略了自己,有些不满。
策论他也有好好写,难道就没看出他的优点吗?
索额图一听不是赫舍里的子弟,对这群赫舍里的年青一代更生气了,从小在这么优渥的环境里学习还考不过一个姨娘的侄子。
气得请父母,狠狠地批了一顿后,这群纨绔子弟回家后,又被老父亲揍了一顿。
至于禾和洽,索额图最后夸了几句,也没有任何的表现了。
禾和洽也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来这里不过是为了学习资源,平日十分低调,也不与人争端。
索额图刚惩罚完这些年轻子弟,结果皇上的圣旨来了,关于那些罪行,好几个都被带走了,他这个老臣……
已经不是自行闭门自省,直接革职,并不管他的那种。
被抓走几人的父母吓得赶紧过来找索额图,让索额图去走走关系,索额图冷眼相看,全是酒囊饭桶,死了得了,没救了。
那些父母气得红了眼,当阿玛的还好一些,除了这么一个儿子,还有其他儿子,当额娘的就不行了,好不容易生了个宝贝儿子,宠着长大。
再加上是太子母族的地位,赫舍里的名头在外行走,纵使没个牛逼的父母,都能让普通旗人礼让三分。
见索额图不乐意,指着索额图鼻子就一阵大骂,“好你个索额图,是不是就因为你惹恼了皇上和太子,我儿子要是唔唔唔……”
那破口大骂,吓得她旁边的丈夫赶紧伸手捂住她的嘴,娘的,乱说什么鬼话,要死别拉上他。
“索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婆娘她脑子出问题了,我们这就走,不打扰您了。”男人捂着女人的嘴鞠躬道歉,并赶紧拖着这臭女人离开。
索额图觉得赫舍里这偌大的树枝开始从底下**了,这么多酒囊饭桶,还被一个外姓子弟给超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