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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乱臣 嫁乱臣 第110节

见又被带回来斜阳阁,随即想起了刚见到乌云的时候,苏苑音心里百感交集,屈膝坐在榻上,不想说话。

萧阙要过来拿她的手,她不想给他瞧,收手躲了过去。

“萧世子艳福当真不浅,前有蔓笙姑娘后又来个温表妹,我还以为见回萧世子得等到明年去呢。你也不必假好心,你方才没瞧见么,表妹比我伤得重多了,你倒不如去关心关心她。”她不看他,偏头道,故意想激怒他,若是惹得他烦了更好。

本不过是只想看看她的伤,只一靠近就被劈头盖脸一阵奚落讥讽,他只当她吃味,嘴角的笑意都带了些张扬。

只高兴归高兴,误会该解释还得解释:“梁州的将士我不知道于我而言如何,但我知道他们于我父王而言很重要,我不能见死不救。那日事出的急,陆起又一个人贸然前去救人,所以我没来得及回来同你解释,叫你白白等我,你后来寻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回望他,利落的眉宇,面庞明晰又深邃,似是有些春风得意掩盖不住。

在说清楚和不说之间她晃神良久,她好似才终于明了,她陪不了他一辈子自欺欺人不愿醒。

她早错过了梁州的一切,从诏狱里那夜开始,他们之间就只剩下失去了。

她笑笑,一改常态地朝着他摇头,说:“已经没有了。”

他瞧着人,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可若是要细究,却又有些缥缈的找不到根据。

作者有话说:

心结下章马上说清,绝对不再拖了!(狗头保证)

第115章

那日的谈话最后以何满来给她瞧伤为结束。

她不知道后来萧阙是怎么处置的,只是府上少了好些人,却又没将事情发作到她的头上。

他似是也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行事不再似先前的放肆,鲜少回来,来也不会待太久。

只在乌云出事的头天夜里她没忍住在被子里偷偷哭,不知萧阙是何时去而复返,他冷酷无情的拆穿她,又来温柔耐心的安抚她,直至疲惫到睡着,鼻尖总都萦绕着一股极淡的药味。

次日萧阙回来同她一起用膳时,还带了一只同乌云神似的狗儿回来给她。她瞧得出神,伸手在它额间抚了抚,得不到回应,若是乌云定会歪着脑袋来蹭她的。

她落寞收回手,瞧见他眼底里闪过的失望,却也没将它留下。

不知萧阙从哪里寻来的,只想也知定是废了不少功夫,纵使再找不回乌云,可做到这份上,她心中仍还是感激。

她默了默,看着他面上还没完全愈合的抓痕,在他走前扯了扯他的衣袖。

他似是有些意外,转过身来的时候眸中都带着些说不清的热切。

她敛了敛神色,预想到了他下一刻热切就会被浇熄。

“温仪章,她不对劲。”她出声,说出自己的猜测,当做是提醒。

洛蔓笙的事她从言二那头听了一嘴,她只觉得处处透着蹊跷,是被提前设伏的,也听说为此陆起伤的不轻,昏迷至今都未醒。

她承认自己确实带了私仇,就是觉得温仪章的前言不搭后语,话里漏洞百出,动机也有能说服她的理由。

林林总总,她就觉得温仪章可疑。

“嗯。”他应声,声音淡淡,没什么格外的反应。

她抬眼却只是见他眸中果然有什么情绪正在慢慢冷却,她有一瞬觉得自己残忍,习惯性的抠了抠手。

片刻后缩回去的手被他有些温热手从宽大的袖口中给拿了出来,轻轻托在掌心里他,他不慢不紧将她攥紧的手一点点抚平。

他垂眸瞧着她手心里被印出的几个月牙,又反过来笑着安慰她:“我知道了,我会去查的。”

他说完又放开的,将适可而止四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她看着自己还带着他余温的手,开口:“后日你若是无事,便就早些回来,到底是答应你一顿如意糕,该还你的。”

“好。”他点头,看她似是在倒数那日一般,他移开眸子,只还当做稀松平常,没将她戳破。

萧阙抱着手里乌漆麻黑的一团走后走后,春棋才进来凑到苏苑音跟前,小声叹了口气:“收到夏琴送来的信,她们已经在路上了,小姐当真想好了在世子生辰那天走吗。”

苏苑音将自己情绪掩盖的极好,只见春棋有些神情复杂,她故作轻松开口打趣:“舍不得言二?现下正好也到了梁州,那不若我做主,替你说说亲。”

每每她这般,就能轻而易举抓住春棋的痛脚,见春棋赶忙抬手告饶,她敛了笑,似是同她说,又似是在自言自语:“此前本来也就是定的那天辞行,不过就是兜兜转转之后一切又恢复如常罢了。”

入夜时分,温仪章一番乔装之后,从谏阁侧门出,走向了掩在不远处的马车。

想起方才收到的信,她脸色有些阴沉,早知堂堂上京忠勇候这般废物,她又岂会以身犯险同他合作,以至于现下还被反咬一口相要挟。

“去城外出十里的第一家酱牛肉铺子。”她上了马车冷声吩咐。

她不能叫自己的把柄一直放在他手中,现下竟然他敢主动邀约,那她便就把此前本来是被苏苑音准备下的大礼先给他尝一尝。

马车在城外缓停,温仪章掀帘而出,一双精巧的绣鞋落在地上,明月高悬,风平浪静。

以至夜深,卖酱牛肉的铺子里没有多少人光顾,店家在大堂里昏昏欲睡,随即被进店的人吵醒,他不耐烦地朝着人摆摆手。

“今日的酱牛肉已卖完,姑娘下次赶早。”

话音落,面前闪过一锭白花花的银子,女子笑:“有约,还烦请带个路。”

闻言,店家身上的瞌睡消退,将银子捏进手里,二话不说就在前头给人带路,带到后也无须人来赶,躬身退了下去。

温仪章看着屏风后的模糊身影,低声啐了一声故弄玄虚,本来都已经得手,若不是贪心非要去招惹萧阙,何至于成今天这样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对面的人似是没听见,兀自饮了口茶,她没工夫同他这个丧家之犬兜圈子,开口要信。

“忠勇候这般可就不厚道了,我们之间的交易早早就了结,大家彼此之间也都已经各取所需,现在翻脸不认账,又拿信来威胁可就没什么意思了。”

“威胁我没用,把信给我。”

见他不应,还在一旁装神弄鬼,她冷笑,其实也没什么所谓,来时本就也没打算叫他安然离开,能真正闭上嘴的就只有死人,待人死后,她还可以带回去同萧阙邀功。

她盯着屏风后的人影,不屑笑笑,朝着门外唤道:“来人。”

话音落门就顿时被踢开,数名黑衣人鱼贯而入。

“忠勇候,你本来也不用这么快死的,其实要是早知道你这么没用,我也不会冒这么大的险同你合作。”

说罢,她环胸,慢慢往后倒退,对身侧的杀手道:“不必留什么情面,给他留个全尸就好。”

得了令,面前的屏风被一刀劈开,对面的人轻抬眼,在烛火下露出真容,像是一尊无悲无喜的佛像,眼神中却带着对万物的睥睨。

他甚至都未动,被她重金请来的杀手就全都被言二拿下。

她摇看着他失神,对这个局面并没多少意外,若是对上了他,如何会赢。

“表兄。”她跪在他跟前,周身颤栗都厉害,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场会怎样,只是突然想到一个人,也同样背叛过他,但是此刻不也好好在王府里,所以表兄也会饶过她这一次的对么。

身前被随意扔出几封信,像是被弃如敝履之物,是她方才想从忠勇候手中抢回来的东西,她颤着眼皮抬眼,在他有些冰冷的眼神之下,想不到借口。

“焚城山一事,一共牺牲十五名梁州将士,陆起命悬一线至今未醒,洛蔓笙、穆合都差点九死一生,此事皆因你而起,我也不包庇你,你走吧,从此退出谏阁,回灯桐郡,从此不得再踏入梁州。”他道。

温仪章有些难以置信的摇头,不明白他到底为何待自己这般残忍,他甚至都不问原由,就要来直接定她的罪,要将她身上的一切都夺走,倒不如直接杀了她。

“表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你绕过我这一回,你不能这么对我!求你看在我是温家最后的血脉的份上,原谅我,灯桐郡早已经物是人非,温家也早不在了,我除了梁州实在无处可去,姨夫姨母若是还在,必定也不会...”

“仪章。”他打断她。

“你该知道,我若是个顾念亲情的人,便就不会做现在做的事。”

他竟然拿自己同萧家人比,温仪章难以置信的看他,他怎么能这么做,她伤害任何人,都没有想过要伤害他。

言二察言观色,赶在她还没有说出什么更加让事态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时候开口打断:“仪章姑娘,你实在不该背叛主子的,如今留你性命已经是世子顾念亲情了,你还是速速同我离开,莫要再说什么惹主子不快的话了。”

“我不服。”她挥开言二,看向那个明明最残忍,却又能最宽和的人。

“凭什么苏苑音背叛你,你却非要将她留在自己身边,不计前嫌,而对旁人,你就总是那么不近人情!”

她看着不远处那个坐着的人,他对自己从来淡漠,她只是想宣泄,本也没想过他会回答。

却在被打走的最后一刻,听见他出声:“你们从来都不同,她绝不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她从来坦荡,甚至坦荡到残忍,甚至从来不屑骗他,亦或是不择手段图谋他。

温仪章直至被带走,都再无话。

言二瞧着他枯坐着的身影,不忍再看的移开眸子。

只有他知道,主子真的变了很多,早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有血有肉,会因为被亲近之人背叛,而受伤难过。

“兖州来的人大概何时到?”他问。

言二一愣,小心瞧着他开口:“大概明日到,可需要我派人拦一拦?”

他不解为何主分明知晓那个店铺的主人同苏姑娘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拦了苏姑娘所有的信,却独独要漏那一处。

之前那么失控,现在为何会这般清醒。

“不必。”那本就是他刻意放任的事情,事情会这样发展,其实再正常不过。

他停下手里把玩的杯子将其摆正,想起了她那日说话时的欲言又止,不知她有没有在期待那日的到来,只他却不是太期待。

七月初七那天,天边的晚霞红过少女的双颊,红红一片弥漫在天边,蔓延再蔓延,久久不散。

春棋去成衣铺子里取回小姐定做的衣裙,看着人对坐在镜前发愣,她将衣裙放下,苏苑音回神瞧她:“今日外头有灯会,难得正巧碰见,你过会儿也不必陪着我,出去瞧瞧吧。”

春棋摇头,向着她靠了靠:“我要陪着小姐。”

“我有事,用不着你陪,今夜就要走了,你有些话若是再不说,只怕是要到何年马月了。”她意有所指道。

春棋却听得明白,垂着眸子道:“小姐劝我倒是有一套,只我嘴笨,不知如何劝小姐,也不知什么是好什么是坏,只知如果做一件事做得不开心,那就该及时止损。”

“你就算回了兖州但是苏家人还在上京,薛家又清贵,绝不会轻易站队任任何一方,我想苏姑娘也不会糊涂到同乱臣贼子为伍,置众人立场于不顾吧?

“苏二你没得选,你姐姐已经替你们苏家站了队,若是我败了,苏家将同我一起万劫不复,你愿意看到这一切么?”

她无端又想起那日离京,萧旼同她说的话,威胁再拙劣,却还是有用。

及时止损么。

可是她现在这样,分明才是在止损。

王府里最后还是没有弄得喜庆些,因着上次她去寻温仪章的不痛快,将布置计划被迫终止,最后是萧阙开了口,让四散了没再叫接着弄。

府中今日人少了大半,许是都告了假去看花灯,她换上一袭月白色纱裙,从自己的院子到萧阙的院子旁边的斜阳阁,并不算是太远。

她站在斜阳阁的银杏树下,乘着徐徐晚风,抬手起袖,她喜欢舞,也学过一阵,只被教舞的娘子夸过,并没有在男子跟前舞过,加之许久未跳,怕一会要出岔子,所幸他人还没回来,有时间叫她先再练上一阵。

营里几个副将替萧阙设了席庆生,他没驳了他们的兴致,同他们饮了几巡酒,之后才借故脱身,回来时已经微醺。

他先去她的院子里瞧过,没找见人,以为只怕是出去瞧花灯了,心里才蓦地松了口气,却在上了拱桥的时候在不远处的银杏树下瞧见一抹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