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你要不出去找人唠唠嗑?摸摸纸牌或者搓搓麻将也行。”
耿菊花从善如流,“行,我这就去, 你好好教孩子,别动手啊!有啥事咱都心平气和地来教, 午饭我来做!”
同时, 耿菊花还在心里给自家孙子道了个歉,实在不是奶奶不想帮你,是你-妈太凶悍了, 奶奶也惹不起你-妈啊!
年幼的胖仔这才真切地感受到, 家里说话最管用的是谁。
他发现, 自家亲妈虽然平时不怎么发火, 可一旦发火了, 绝对没人敢救他, 求爷爷不应,求奶奶不灵,自个儿就像是没人疼的小苦瓜。
被迫接受现实的胖仔只能一边磨着性子,一边拿着笔歪七扭八地学写字,还被陶娇杏按着头背《唐诗三百首》。
陶娇杏现在立了目标了,得把自家娃儿培养成才。
不指望胖仔长大之后能带领家里发家致富,因为这个目标已经在她和谢挺的努力下实现了,她只求自己生出来的不是个败家子,不要让自己中年富贵腰缠万贯,晚年凄凉穷困潦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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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讨论医药领域产业群的事,首都开的论证会一场接着一场,考量各种因素的人都有,一直拖到来年三月都没有拍板决定下来。
陶娇杏压根不知道上面在讨论这个,她眼下又到了待产的时间,距离研究区给出的预产期不到一个月时间了。
而这一年的春天可不算好过。
先是冬天特别长,比往年多冻了个把月才冰雪消融,因为地头的雪迟迟不化,春种都不得不推迟了,春种的推迟就意味着夏收的减产。
比春种推迟更严重的是,这一整个春天都没怎么没下过雨。
家家户户分到的地那么多,靠人力挑水浇地的话,得浇到猴年马月去?
谢挺买了台水泵,接上奶粉厂的三相电之后,直接从琥牢河里抽水浇地,这是占了他家分到的地挨着琥牢河的好处,好多人家的地距离琥牢河老远,就算舍得买水泵,那水泵也泵不了那么远的水。
好多人都翻出了平板车来,往平板车上加一个铁皮桶子,往里面装满河水后运到地头去……可就算这样做了,把自己累得脱层皮,也依旧是杯水车薪。
谢秋安都上手帮忙盯着水泵了,没日没夜地忙活着,却也只能救活一点春苗,地头的春苗枯死的不少,更多的是就没长上来的,种子都没发芽破土。
谢挺家那几十垧地有‘五谷丰登符’罩着,虽然地皮看着干了些,可若是往地皮下铲两铲子土,就会发现,地皮下面都是湿润的,因而哪怕春苗长得日子稍微晚了点,可还勉勉强强算是欣欣向荣。
然而谢挺比谢秋安还愁。
别人担心的是地头长不出粮食来赚不到钱,谢挺担忧的是刚建起来的特级精酿啤酒厂收不到粮食,酿不出啤酒……
刚砸了那么多钱进去,还指望靠着订单赶紧回血呢,结果原材料收不到了,那厂子拿啥酿酒?
陶娇杏也有些愁,她同谢挺说,“不行就抬高粮价去收吧,没办法,厂子总得运转起来的。往后我们汲取今年的教训,多建一些预备粮的仓库,今年只能这样了,不行就从别的厂子里贴补钱过来。”
谢挺闷声不吭了半天,同陶娇杏说,“我去找一趟连哥,打听打听,看是只有咱辽东省大旱,还是全国大旱。要是别的地儿不算太旱的话,我就拜托连哥的运输队帮忙去外省收粮食,算一算哪样成本更高。”
没过几天,谢挺就收到了连瞻的消息,整个东三省都是旱的,南边倒是不旱,却是发了洪灾。
涝的涝,旱的旱,全国主要的粮食产区都不同程度地遭灾了,很多地方已经抬高了粮价,市面上几乎见不到流通的粮食了。
就算有些人手头捏着粮食,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卖的,因为灾情已经发生,粮食只会越来越贵,那些手头有余粮的人都等着粮食升值呢!
陶娇杏见谢挺的眉头都拧出皱纹了,脸上也好几天都没丁点儿笑,索性劝谢挺也想开点,“实在不行就把厂子关了吧,修整一年,等粮价稳定了再开,有奶粉厂和护肤品厂撑着,咱的收益差不到哪儿去。”
谢挺叹气说,“也只能这样了,就是心里觉得有点不甘心……忙活了这么久,结果遇到了自然灾害。而且我心里有点怵这个自然灾害,不知道最后会变成啥样子,我小时候经历过,吃饭吃不饱,得亏琥牢山上东西多,靠着挖野菜吃山核桃也能充饥,那几年是真不好过。”
“放心吧,就算自然灾害再严重,也影响不到咱。咱家地头的粮食长势不是还行吗?就算交足了公粮也够自家吃三五年的。”
陶娇杏看了一下交易区的粮价,发现交易区内的粮价并没有随着外界的灾荒而波动,依旧很便宜。而且仿真区里也能种粮食,陶娇杏是真的不愁饿着,她愁的是没法儿把交易区里的粮食拿出来。
不然的话,靠从交易区里买粮食也足够将特级精酿啤酒厂给运转开来。
“对了,你拜托连哥去外面跑采购的时候,帮忙把各种种子都买回来一些,我在家试着种着玩玩,看能不能选一些比较耐寒也容易活的品种,还有就是各地的种子公司推出来的新品种种子,也帮忙收集一些,我在家试着种一种。”
陶娇杏打算借着这个机会,打着选种的幌子,从交易区里鼓捣出一些高品质的种子出来,不仅自家要种上,也往周边推广一下。
把交易区内的高品种种子推广开来后,就算没法儿让其他人家也像自家地头那样高产,但产量肯定能提升一些的,抗病虫与抗倒伏的能力也会提升一些,最终表现出来的就是农民的收成增加,收入也跟着增加,自家啤酒厂遭遇原料危机的概率也能减小一些。
不仅能帮到老百姓,也能帮到自己,这是互利共赢的双赢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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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娇杏的这一胎生产得很顺利,还是和生胖仔时一样,头一天住院,第二天便生产了,是个白乎乎的闺女,刚生下来头发就又黑又亮,眼珠子好似黑葡萄一样,是微圆的福气脸型,看着比胖仔还要好看一些。
病房外的谢挺得知是个闺女后,脸上的笑容明显浓郁了不少。生个闺女好啊!闺女是父母的小棉袄!生个儿子只会天天同他吵架,不仅能折腾,嗓门还高,吵的他脑仁疼,头都大了。
耿菊花虽然有那么一点点重男轻女的倾向,可陶娇杏的头胎已经有胖仔了,第二胎她心里也是盼着生个小闺女的,这样能凑一个子女双全的‘好’字,多吉利啊!
按照耿菊花的想法,小丫头的乳名就该随胖仔那样,唤作‘胖丫’就行。
然而她才这么一提议,就被谢挺给直接否决了。
谢挺觉得‘胖丫’这个称呼配不上自家小闺女。他知道虽然大家都说胖闺女有福气,可年轻后生们处对象的时候还是喜欢身材苗条的,他不想让自家闺女往后因为乳名而不高兴。
谢挺绞尽脑汁地琢磨了半天,提议说,“要不就叫月牙吧,多好听的名字啊!比胖丫少个半字,还同月亮同名儿……”
陶娇杏琢磨了一下,觉得月牙这个名字不错,便应了下来,“就听你的。”
其实她心里也给小闺女起了个名字来着,叫‘福珠’,本意是希望自家小闺女有福运伴身,像珠宝一样是富贵命,可是‘福珠’这俩字同‘伏诛’同音,听起来就好像是犯了啥十恶不赦的大罪要被拉去立刻处死一样,陶娇杏觉得有些晦气,索性提都没提自个儿的这个想法。
生完月牙之后,陶娇杏在县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住了三天,然后便回家坐月子去了。
说来也是神奇,陶娇杏带着月牙回家的当天,旱了小半年的天突然就阴了起来,刮了一下午加上一整宿的东南风后,一场春雨就卡在暮春时节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
春雨贵如油,这场春雨歇歇缓缓的下,足足下了一周多才停。
等天气放晴的那天,原本看着一直有些荒芜的琥牢山上都冒出了绿意。
陶娇杏被陶母盯着,不敢出屋子,只敢站在窗户前看院子里的花坛中长出的嫩草,心里也十分欢喜。
陶母按捺不住心里的喜意,叮嘱好陶娇杏不要出屋后,自个儿领着胖仔去乡间地头上转了一圈,回来就同陶娇杏说她的所见所闻。
“今年的春耕貌似也不是完全没救,这几天的春雨下的,原先瞅着一直都迟迟不破土的苗苗都长出来了,虽说晚青了一阵子,可往年也不是没有这样过,过了端午之后再等等,就算收成比不上往年,但应该也不会太差。”
“我刚刚在村里看到好多婆娘蹲在地头又是哭又是笑的,这场雨下的还算及时,要是再不来,估计真能逼疯好多人……”
第61章 反向毒奶
给胖仔上户口的时候, 陶娇杏和谢挺可没少费脑细胞,又是查命理八字,又是翻成语字典, 还得听谢坚和谢强的建议。
谢坚和谢强都建议胖仔跟着堂兄弟们的名字一起往下排, 名字的第二个字要叫‘洪’, 第三个字随便起。
陶娇杏不想让自家娃儿的名字也以‘泄洪’开头,索性对谢坚和谢强的建议充耳不闻, 回头就从成语字典中挑出了‘谨言慎行’, 决定给娃儿起名用。
男孩子叫‘谨言’略显女性化,叫‘慎行’倒是不错, 可陶娇杏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前世看过一本小说, 里面的男主角就叫‘慎行’,是一个有钱的疯批……她不希望自家娃儿变成那种执念上头的狗男人, 索性就重新拆解了这个词,给胖仔定下了大名——谢谨行。
留给月牙的名字也早就敲定了,叫谢慎言。
这俩名字里寄托着陶娇杏和谢挺对俩娃儿的期待, 希望胖仔做事能够谨慎稳健些,不要整天招惹是非, 也希望月牙长大后能够做个文静的姑娘, 大大咧咧固然不错,可多说多错,有那叨叨叨的工夫, 不如多多构建自己内心的精神花园。
只是看着整天闯祸的胖仔, 陶娇杏心里隐隐约约有点不安——自己给起的名字该不会是反向毒奶了吧……
月牙那稍微有点不如意就扯着嗓子哭的性格让陶娇杏越发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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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的这场大旱可没少让老百姓担忧。
许多人都想到了二十多年前的那□□时期, 那时候哪有人能吃饱的?挖树皮、挑野菜, 琥牢河里不及人小拇指大小的鱼儿都被捞光了, 琥牢山上的动物甭管大的小的, 只要能填饱肚子的,都被饿红眼的人给抓了。
原先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没想到这次大旱像是沉重的一巴掌,把好多人都给拍醒了过来。
乡下还好一些,家家户户分到的地多,种的粮食也多,基本不愁吃,就算夏收的收成不好,那还有秋收给兜底,大不了年末卖粮食的时候少卖一些,日子总能过得下去。
可城市里那些指望买粮食吃的人的日子就不好过了,粮油店里的米面价格一天一个数,蹭蹭蹭往上涨。
粮价涨了,工人的工资却不涨,甚至还有工厂在倒闭、工人被迫下岗……悲观的氛围彻彻底底地弥漫开来。
李玉梅自打跟着奶粉厂搬去沈市之后,就没从家里拿过粮食,地头的耕种和收割时她会带着谢洪-志回来住几天,花钱请陶娇杏娘家兄弟用机器把地拾掇好就回去了,平时吃的都是粮油店买的精细粮。
她日子过得好了,狐狸尾巴也就露了出来,不敢到陶娇杏跟前招摇嘚瑟,但是她敢去马凤仙跟前显摆啊!
“大嫂,你不要总吃一种粮食啊,得各种粮食掺着吃,这样才有营养!”
“咱乡下的水果蔬菜数量是多,夏天吃都吃不完,可品种却有点少,在沈市的菜市场,想吃什么都能买到,也花不了多少钱……”
马凤仙差点被李玉梅给勾出红眼病来,每天都在家里变着花样的鞭策谢坚,希望谢坚能拿下特级精酿啤酒厂的主管位置,她也好带着娃儿跟着搬去沈市住。
盼星星盼月亮,马凤仙终于盼到了特级精酿啤酒厂建成,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在望扬眉吐气的曙光,没想到大旱了一场,粮食收不到,特级精酿啤酒厂暂时不打算开了。
马凤仙一个人的失望比谢挺和陶娇杏夫妻俩的失望加起来还要多。
就在马凤仙每天气得吃不下饭的时候,李玉梅回来了,主动给马凤仙送来了开心。
李玉梅问马凤仙说,“大嫂,你家里还有富余的粮食没?能不能卖我一些?”
马凤仙心里梗着的那口陈年老气一下子就翻了出来,说话中带上了阴阳怪气,“你不是在沈市的粮油店买又方便又种类多吗?咋看得上乡下的粮食了?”
李玉梅心里苦,压根没意识到马凤仙话里的酸言酸语,直接打开了话匣子,“现在粮油店里的粮价都涨上天了,而且很多粮食想买都买不到,还有蔬菜的价格,更是离谱,花钱都买不到啊!咱妈今年种啥菜了,我去找咱妈要一些!”
马凤仙一愣,心里的怨气突然就消了不少,“啥?城里的物价涨了?”
“可不是?粮食的价格翻了好几倍,蔬菜更是有钱也买不到。我一大早五点多去菜市场排队,排到七点,连一把小葱都抢不到……”
李玉梅又补充了一句,“原来觉得住在城里挺好的,又干净又省事,想买个啥都方便得很。现在觉得住在乡下也挺好的,起码自家种的粮食蔬菜足够。”
马凤仙心里突然生出了几丝愉悦感,她开口往李玉梅伤口上撒盐,“咱妈现在都跟着老三家过日子,哪里还种菜啊……她吃的菜都是老三家种的。原先还养个鸡鸭鹅呢,今年开春后也没养,说是就养在老三那边了。”
李玉梅一听,立马站起身来同马凤仙告别,“大嫂,咱回头再联系啊!我去找老三家问问,能不能匀我一些粮食和蔬菜,不然我家里头都揭不开锅了。”
马凤仙自己就种了两亩地的菜,连着下了一周的雨之后,种下去的种子都发芽了,眼下吃的菜正是最嫩最好吃的时候,可她就是不想给李玉梅。
“瞧瞧你什么嘴脸,才去城里住了几天就忘了自己也是泥腿子出身?人家老三家的赚了那么多钱都不想去城里头,当人家去不起?”
马凤仙突然觉得,如果住到城里得担心粮食够不够吃的问题,那自个儿不去城里也行。
她心里冒出个想法,“要不……也盖一个气派的院子?”
收拾收拾东西,马凤仙跑去地头捡着最鲜嫩的韭菜割了满满一捆,又摘了不少嫩生生的青菜,装了满满一篓子,拎着去了陶娇杏和谢挺住的那山下大院子里。
临进门前,马凤仙还特地驻足欣赏了一下陶娇杏这院子,也想着给自家盖一个一模一样的,住着多宽敞明亮啊!
依山傍水,风景还这么的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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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梅在沈市住了这么久,人情世故学得很明白,她一进门没提沈市粮价菜价涨疯了的事儿,而是先给小侄女包了个五十块的红包。
“这就是月牙儿吧,长得真像弟妹!这眼睛,这小鼻子小-嘴,这小脚丫子,真好看!真喜人!”
李玉梅一叠声地把月牙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