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恃宦而骄 恃宦而骄 第68节

一个是她的万岁,一个是她的孙子,偏偏都让她不舒服。

她是恨极了这个地方。

绥阳依旧弓着背:“太后听闻太皇太后亲临,早已在闲庭居布好茶水。”

薛珍珠眉心一蹙,厉声说道:“哀家找万岁可是正事,哪来的闲情逸致。”

谁知绥阳并不后退,反而跪在她面前,继续说道:“太后在闲庭局静待太皇太后亲临。”

薛珍珠沉默地看着她,嘴角紧抿,高高吊起的细眉越发凌厉,出声问道:“太后何时来的。”

绥阳并不隐瞒:“昨夜子时。”

悯心一愣,下意识去看周围,这才发现这里面今日没有一个熟面孔。

太皇太后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眼尾的细纹层层叠着,眸光近乎锐利。

事到如今,她本就是腥风血雨走过来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

棋差一招,她输了。

“太后可还有其他话。”但出人意料,她格外冷静,只是继续问道。

绥阳恭敬地跪伏在地上,一字一句地传着话。

“万岁前日学了楚汉旧事,言昔日项羽破釜沉舟,求得是生,这才大获全胜,奠定霸业,可到最后却又落得乌江自刎,也是因为之前刚愎自任,娘娘听着万岁稚言觉得有趣,便也想博太皇太后一同欢喜。”

薛珍珠扶着悯心的手,闻言,淡淡一笑:“有趣,所以还是刘邦走到了最后。”

“走吧。”她半阖眼,“明家教出来的姑娘果然文采斐然。”

绥阳目送太皇太后离去,这才起身。

“娘娘,太皇太后这样就是放弃了吗?”

假山后,明沉舟牵着谢延走了出来。

明沉舟笑了笑:“太皇太后什么人,这点小事,有了你的圣旨,叫令天下,没有,也有的是办法。”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他皱眉问着。

“等着吧,看谢病春怎么办。”

明沉舟捏着他的小手:“该去做早课了。”

“哦。”

谢延嘴里应着,脚下一步也没动。

明沉舟失笑,眼疾手快把路过的小黑一把抱起。

“悄悄这小肥猫,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现在都要抱不动了。”她颠了颠小黑,小黑挣扎着要跑,她顺势塞到谢延怀中。

“让它陪你去。”

谢延只好悻悻捏着小肥猫走了。

他听说娘娘出宫玩过了,他其实也想出宫玩。

但他要稳重!

事情果然如明沉舟所料。

薛家那场大火不但没有随着三姑娘的下葬而平息下来,流言反而越演越烈,人人都猜测这场火来的不简单,矛头直指谢病春。

西厂杀人如麻,早已不是秘密。

夏义案重新回到了世人台面,连带着久久不肯宣判的沐辛案也被人议论纷纷,司礼监和内压力骤增,就连一向是文人楷模的明笙也被饱受自责。

谢病春依旧是不缓不急,每次集议都四两拨千斤地打了回去,万岁难得保持中立,内阁束手无策。

直到半月后,谢病春这才上折子。

夏义和沐辛被判斩立决。

浙江都指挥使邢明霜、河道监工内官监王正道、台州河道总监杨日和江南道左布政使戚卫涉嫌堤坝贪污,为官贪腐,皆被罢官,为此整个浙江官场震动,一时间落马之人数不尽数。

大小郑相在江南多年布置毁于一旦,明笙更是在南边名声一落千丈。

今日便是夏义和沐辛午门斩首的日子。

明沉舟半睡半醒间被英景带出宫,随后上了一艘游船。

“掌印。”她看着船舱内穿着靛青色常服的人,先是一愣随后惊讶说着。

少了那身威严华丽的蟒袍,青衫素履的谢病春更像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

谢病春面前放着一盘糖炒栗子。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剥着粽子,见了人也只是懒懒抬了抬眉。

明沉舟眼皮子一跳,瞬间清醒过来,选了个远远的位置坐了下来,谁知屁股还未坐稳,就听到咚咚两声。

谢病春的手指弯曲敲了敲身侧的位置。

明沉舟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皱了皱鼻子,慢吞吞地挪了过去。

“娘娘躲什么?”谢病春冷淡疏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晕船,靠船头坐比较好。”

明沉舟张口胡扯。

谢病春呲笑一声,抬眉扫了她一眼:“你这是船尾。”

明沉舟扣扣下巴,没说话。

“继续说啊,不是一张嘴最能胡说吗。”谢病春讥讽着。

明沉舟装死不接话,眼睛瞟到桌子上的糖炒栗子,殷勤说道:“我很会剥栗子,不如我剥给……呜……”

一颗甜蜜蜜的栗子被塞到她嘴里,也堵住了她的话。

“嗟来之食,嗯”

谢病春似笑非笑。

明沉舟只顾嚼着栗子,一声不吭。

“糖炒栗子真好吃!”她大声夸着,“掌印剥得更好吃。”

谢病春继续剥栗子,冰白修长的手指格外灵活。

“掌印今日叫我来做什么?”她撑着下巴欣赏着,随口问着。

“娘娘整□□着英景问问题,不如直接让娘娘来问内臣。”他手心放着拨的干干净净的栗子放到明沉舟面前,漫不经心地说道,“娘娘意下如何。”

明沉舟神色故作为难,嘴里倒是很诚实:“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她顺手捏着栗子扔进嘴里。

甜糯的味道瞬间在嘴里弥漫,她高兴地眯了眯眼。

“娘娘要问什么?”

“薛家的火,掌印知不知道。”她美眸流转,笑脸盈盈地问着。

“知道。”谢病春修长的手指夹着栗子,轻轻一捏,就栗子破开裂口,慢条斯理地拨着,外壳,薄皮在他手指间跌落。

明沉舟的视线莫名被他的动作所吸引。

“当真是薛家自己放的火?”她随口问着。

“薛家放火,我们观火。”谢病春眉梢间带着冷意,说出的话格外平静。

明沉舟瞬间回神,惊骇问道:“我们?还有谁?”

“明家郑家,想来都是知道的。”谢病春抬眸,把剥干净的栗子塞到她嘴里。

“夏义注定活不了,他的妻儿同理,就算我不送她们下去,自然也有其他人,没有人相信他们真的不知情,以绝后患,才能睡得安稳。”

“那她们知情吗?”

明沉舟喃喃自语。

“谁知道呢?”

明沉舟顿时觉得嘴里的栗子都没味道了,讪讪地低下头,又问道:“这事不是牵扯到西南的事情吗?掌印的折子上怎么没动静。”

“时机未到。”

明沉舟顿时升起好奇之心,靠近他,眼巴巴问道:“什么时机?”

“娘娘想知道?”谢病春抬眸,两人的眼眸瞬间撞在一起。

漆黑的眼眸慢慢倒映着自己的声音,却又不见暖意。

明沉舟不进反退,更加靠近一点,直到两人的呼吸都在彼此间交缠。

“我今日倒是听说夏义和白荣行竟然是同乡,未入京便认识了,关系还不错,所以是死了夏义好像也无关紧要吗?”她缓缓伸手搭在谢病春的肩膀上,缓缓靠近他,吐气如兰地说着,“我还听说白荣行和沐辛都去过西南。”

她笑了声,娇媚清妩,含笑的眼睛宛若湖面的点点水光。

“白荣行现在可不见了,掌印知道在哪吗?”

明沉舟的手指点着他的脖颈,缓缓问道。

谢病春的手不知不觉搭在她的腰上,隔着单薄的夏衫能清晰的感觉到他纤细的手指纤长,分明的骨节。

他在一点一点收紧自己,掐着自己的腰间的皮肉,目光放肆而迫人。

明沉舟被看得不由移开视线,讪讪往后靠去:“算了,也不是很想知道。”

却不料,刚一动静就被谢病春带了回来,直接落在他怀中。

“怎么不问了。”谢病春抚摸着她的腰间,一点点深入,直到触及细腻温热的皮肉还未有停下来的趋势。

明沉舟被手心的温度激的一个激灵,连忙伸手压着他的手,却又被人反锁在背后。

“继续。”

谢病春的脑袋搁在她的脖颈处,声音就像是贴在她的耳朵响起一般。

一阵接着一阵的战栗。

那只手就像一条蛇一般绕着她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