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杜鸿渐现在没人搭理,可他爹还在积极营救他,保不齐哪天东魏朝廷又想起来利用他做文章,把人打坏了到时候鸿胪寺跟东魏吵架可能就吵不赢了。
“骆铁牛,骆铁牛……”
席臻嗷嗷叫着跑进来,“我听说你遇刺啦!”
“来,送你。”骆乔把刚雕好的豆腐老虎怼到跑进来的席臻脸前。
席臻一个急停,险险歪头避开都戳他鼻子的老虎嘴,疑惑问道:“你怎么又在雕豆腐?”
“因为我的力气又大了。”骆乔得意地说:“不愧是我。”
席臻上上下下打量骆乔,猛然发现骆乔比自己要高了不少,这个发现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是不是背着我吃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席臻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比骆乔矮了那么多。
两人算得上是一同长大,从认识的第一天就很有竞争心理,身高要比,饭量要比,读书要比,习武要比,力气……这个没法比,零花钱……这个也没法比,总之,在能比的项目上必须不能落后对方。
女孩儿比男孩儿要早蹿个子,这个是没有可比性的。
但是席臻不知道啊,他认定骆乔就是背着他吃了奇怪的东西才会比他高的,并且很不服气,对骆铁牛如此不讲义气表示谴责。
“嘁,我要是吃,肯定当着你面吃,干嘛要背着你。”骆乔拿起桶里最后一块豆腐,郑重地准备下刀,雕完这个,今天的练习就完成啦,开心!
席臻坐下就把被豆腐封印的虎崽抱出来,一顿狂撸,对俩小伙伴说:“我们好像要准备打仗了诶。”
“什么?!”骆乔失手把豆腐切成了两半,目光灼灼看着席臻。
“我出来找你之前,去找我阿爹,在大堂外偷听到的。”席臻说:“除了身在济北郡的卫将军,几个将军都在,还有六曹,魏别驾、邬郡守,好多人,我才听了几句就被侍卫赶走了,好像是在说要攻打相州。”
“真的?!”骆乔激动得把豆腐一扔就跳起来,“走走走,我们去刺史府。”
席臻泼她冷水:“你又不能上战场,激动什么。”
“……”骆乔不服气:“我觉得我可以上。”
席臻摆手:“你觉得没有用,要大人们觉得才行。而且我觉得应该打不起来,估计就陈兵威胁吧。今年四国都遭了悍灾,粮食几近绝收,日子都不好过,这时候最该休养生息才是。”
骆意摇头:“我觉得会打,而且我们一定要大胜。”
“嗯?”席臻问:“这怎么说?”
“若姐姐找到传国玉玺这件事真的三国传遍,那我们必须有一场大胜来震慑三国,否则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骆意看向骆乔,“无论如何都要与东魏一战。”
席臻说:“那我们打相州,总要有个借口吧。”
“借口不现成的么,”骆乔说:“东魏好不要脸,派人刺杀我这么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孩子。打他!”
席臻:“……”
骆铁牛究竟得多厚的脸皮才敢说自己弱小可怜又无助?
弓高听三个孩子说话,听到这里,不由得说道:“那几个刺客不说是齐国暗探么。”
“弓师傅,您这就死板了。”席臻说。
“这暗探在我们手上……”骆乔说。
两人一齐说:“我们说是齐国的就是齐国的,说是东魏的就是东魏的。”
骆意点头:“对!”
骆找找:“喵喵喵~”
第89章
刺史府里, 兖州文武官员齐坐一堂,无人表情轻松。
骆乔遇刺,是为传国玉玺对兖州的试探, 亦是三国在挑拨兖州与建康, 襄阳席氏与宋国皇室,柳、谢等门阀。
操作得当, 宋国将会大乱。
“使君, 这一仗非打不可, ”周访激愤道:“否则,岂不是叫人以为我们兖州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
陈玄说道:“末将附议周将军。”
骆衡直接起身抱拳:“使君, 末将请缨。”
席豫暂时没说话。
仓曹和户曹对视一眼, 二人起身,说明近三年青苗徵税、州中人口、仓储赈贷等事宜。
“今岁大旱, 粮食欠收,下官以为此时动武, 恐百姓会有怨言。”
“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周访脾气冲,朝仓、户二曹瞪眼,“别人都欺到我们头上来了, 难道叫我们忍气吞声, 做个缩头乌龟百姓就不会有怨言了?”
“周将军, 话不是这么说的,”仓曹指了指账本,道:“谁想当缩头乌龟了!可你要打仗, 首先你得要有钱吧, 军队开拔,兵丁、布甲、刀剑、粮草、马匹, 哪样不要钱,可今年的情形您又不是不知道,别说军费了,今年冬天能熬过去都是好的。”
周访不爽道:“你别唬我老周,咱们兖州能有你说得那么穷?你们这些文官,最喜欢把事情夸大了说,一点儿都不实在!”
“周将军,你这话可就过分了,什么叫我们这些文官喜欢夸大,你们武将才是简单粗暴顾头不顾尾。”户曹也很不爽。
“议事就议事,骂谁简单粗暴呢?!还文化人呢,满屋子酸气儿!”陈玄嗤道。
“是你们武将先起头的吧,你们先骂人还有理了?!”兖州别驾魏友拉长了脸。
转眼间,在座的文官武将全部激情投入“战场”,堂上那叫一个火花四射。
席豫坐在主位上,对眼前的情形早已习以为常。他牧兖州多年,有诸侯之势,能位列堂上的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他对兖州的掌控,对兖州大小官员如臂指使,别说皇帝、柳、谢,就是席荣来了也不行。
至于兖州能不能打这一仗,有没有钱来打这一仗,席豫心里是有数的。
现在的问题不是打不打,而是怎么打,打到什么程度。
堂上文官武将一边吵架,一边提出问题、解决问题。
仓曹:“我们兖州没钱!”
周访:“那叫建康出钱!”
户曹:“怎么叫?”
陈玄:“哭穷呗!”
功曹:“说得容易,哭一哭建康就能给钱,那建康早就被掏空了。”
士曹:“修水渠可以拿来哭,鼎还没送过去,我们要不要加点码?”
兵曹:“兵丁呢?州中遭了灾,又在修水渠,再征发兵役,百姓们会在衙署前扔臭鸡蛋的。”
李蕴:“徐州有兵啊,我看徐州施象观挺闲的。还有冀州,咱们派人过去找江家的人,冀州给我们使绊子,咱们可能把场子找回来!”
法曹:“问题是,咱们总得师出有名吗?贸然打相州,不是落人口实么!”
骆衡:“东魏刺客刺杀我们宋国皇帝,这个理由够吗?”
众人:“……”
这个理由当然够,只是操作起来会不会太困难了?
“只是刺杀,又不是刺死。”骆衡淡淡道:“正好抓到几个人,替死鬼也有了。”
魏友连忙劝道:“骆将军,你冷静,我知道小乔遇刺你肯定愤怒,我们也感同身受,出兵一事可从长计议,你别冲动哈,别冲动。”
陈玄满脸疑惑,朝周访挤了挤眼睛,问——季平这是气疯了?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主意都想得出来?
周访摸了摸络腮胡,示意陈玄别说话。
知道传国玉玺在兖州的人不多,周访是其中一个,他虽然脾气火爆,不是个心细如发的人,却不是没脑子的人,在得知骆乔遇刺以及传国玉玺之事传遍三国,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建康的那位,一句脏话就到了嘴边。
他活了三十几年,第一次见这样引狼入室的,这和废帝的种种败家作为有什么区别,那位难不成还以为自己在使什么驱虎吞狼的妙计?
“使君,末将附议骆将军。”周访对席豫一抱拳,“这一仗咱们必须打,也的确需要师出有名。”
席豫微一颔首,赞同此言。
恐怕要不了多久,宋国也要传遍“兖州小神童找到传国玉玺”,各方目光都会集中到兖州,他们更不能被动。
至于那个传国玉玺……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在没有横扫三国的强横实力时,拿出来就是引灾,届时三国联合攻打宋国,宋国能支撑多久?兖州能支撑多久?
使君已经表态,攻打相州一事就不需要讨论打不打了,现在要讨论的是兵、钱以及出师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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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堂里面讨论得十分激烈,大堂外头,席臻、骆乔、骆意三人在探头探脑,要不是侍卫拦着,他们能摸到门槛那儿去了。
“你让我们过去嘛,我们不进去,就在门外听。”骆意被派出来跟侍卫卖萌,还把手里的虎崽举高给侍卫看,让虎崽也给侍卫萌一个,企图萌混过关。
“使君吩咐过,任何人不得靠近大堂。”然而侍卫铁面无私。
三个小孩儿面面相觑,都不想走,就在前庭的台阶上排排坐下,紧紧盯着大堂。
侍卫:“……”
“我觉得你想跟着上战场这事成不了。”坐下后,席臻就泼骆乔冷水。
“闭嘴!”骆乔凶巴巴。
席臻偏不:“到时候大人们肯定会说‘你还小,等你长大了再说’。”
骆乔:“……”
骆意笑眯眯地撸着虎崽说:“我们阿爹不会说‘你还小’。”
“真的?”席臻不信。
“他只会说‘你还没有马腿高’。”骆乔说着就好像老爹就在跟前说这话一样,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哈哈哈。”席臻一顿爆笑。
骆乔真是搞不懂这有什么好笑的,朝席臻握起了拳头。
“呃……”席臻把挥在眼前的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能搏猛虎的拳头按下,“那个……要不我们找我阿娘说说?”
“尤伯母?”骆乔道。
“对对对,”席臻用力点头,“听说过枕头风吗?让我阿娘吹个枕头风,我阿爹色令智昏说不定就同意啦。”
骆乔、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