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挽笑道:“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聂南圭:“你这种性子上了赌桌,非得把命都押上。”
初挽:“没什么,这点钱,我们还扔得起。”
聂南圭笑:“可以,很可以。”
这么说话间,一件明永乐青花瓷开始拍卖,这件,初挽自然也加入战团,哈迈马上跟着,其它众人也都觉得这件青花瓷不错,纷纷举牌,在这种热火朝天中,青花瓷很快攀升到了八百万迪拉姆,其它人都已经纷纷放弃,唯独初挽,一口气把价格顶到了一千万迪拉姆。
在举牌一千万迪拉姆后,她扬眉,轻蔑地看了眼哈迈。
哈迈的艺术顾问瞪大眼睛,紧张地喊道:“先生,千万不要,不能再跟了,这里面有问题!”
哈迈浑身紧绷,他咬牙,盯着初挽,道:“这是明朝青花瓷,一千万迪拉姆不过是五百万美元,这个价格,值!”
于是他终于举牌,狠狠地举牌,报了一个价格:一千三百万迪拉姆!
他这么一报价,满场轰动。
因为活生生提升三百万迪拉姆,这就意味着这件青花瓷的价格达到了六百五十万美金。
就目前这件青花瓷来说,它的品相并不是太完美,这属于明朝永乐青花瓷中的中等品,这么一件青花瓷如果落槌在六百万美金以上,这就意味着明朝所有青花瓷的身价都要跟着涨一涨了!
这么一来,不知道多少人的身价就瞬间翻倍,而那些博物馆买手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知道是喜是悲,以后博物馆添置青花瓷的预算都得随之提升了??
最后这件青花瓷以一千六百万迪拉姆的价格落槌,哈迈胜出。
哈迈得意地看向初挽。
初挽低头翻着册子,连理都不理。
在场众人脸上都意味深长起来。
这时候,中场休息,初挽和聂南圭走出拍卖场,过去旁边休息室,谁知道这时候,旁边一个穿着西装的白发老人笑着打招呼道:“初小姐?”
初挽看过去,一时也有些意外,她记得这个人。
当初在洛杉矶郊区,她为了追寻那件自己太爷爷的后挂彩,找到了太爷爷昔年好友方老太太家中时,为她和陆守俨开门的正是这位看门管家,那位白人老人。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
那老人道:“太太身体不好,所以不怎么出门,不过听说这次迪拜拍卖会,她倒是有些兴趣,所以让我来这里见识见识,她还说,也许能碰到初小姐你。”
初挽点头,笑道:“请替我向方太奶奶问好。”
老人却道:“其实这次我碰到你,还有件重要的事想和你提,等初小姐什么时候方便,我们细谈?”
初挽越发意外。
一时告别了老人,和聂南圭过去休息室喝咖啡,聂南圭疑惑:“刚才那位老人是?”
初挽大致说了,聂南圭颔首:“前几天我过来看拍卖展览品,还遇到了,看到他还带了两位律师。”
初挽其实心里也疑惑,方老太太自然在美国生活优渥,但是在她的下意识里,以为对方恬淡隐居,又有一个嗜赌到抵押家中瓷器的儿子,应该大致属于美国寻常中上层富裕家庭,但没想到,对方竟然派了管家前来迪拜拍卖会了。
毕竟迪拜拍卖会的邀请函,也不是那么容易拿到的,至少应该一直混迹在这个圈子里的人。
正说着话,就见迪拜拍卖会的负责经理过来,和初挽聂南圭问好,对初挽这次的捧场表示感谢:“初小姐,我们一直都很敬仰中国的古文明,很感谢你对我们拍卖的支持,有你在,我们倍感荣幸。”
初挽听着,笑道:“我这次参与拍卖,只是因为我作为中国人,喜欢中国瓷器而已,每一件中国瓷器都有它的美,都是无价之宝。”
那经理笑着,恭敬地道:“初小姐对瓷器艺术的鉴赏水平,让人敬佩,如果可以,在拍卖会结束后,希望初小姐能参加我们的拍卖品鉴赏宴会,为我们指点迷津。”
初挽:“指点不敢当,不过倒是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下。”
经理笑道:“初小姐请讲。”
初挽:“我想问下,刚才那件青花瓷,在波长为365纳米的紫外线下透视观察,在缠枝绕莲底部,是不是会有些发黄的痕迹?我远远看着,觉得好像有,但并不确定,如果可以,先生能不能看看?”
经理微怔了下,之后道:“好。”
这些话,是初挽私底下和这位经理说的,自然不可能说给外人,只是,能来这次拍卖会的,哪个不是顶尖人精,这里的消息几乎是瞒不住的。
于是在经理匆忙派人前去查验时,那件青花瓷怕是有些问题的消息已经不胫而走。
所谓“波长为365纳米的紫外线下透视观察”以及“某处有黄色痕迹”,这显然再明显不过的暗示了。
就在前几年,大英博物馆的几件瓷器经过英国和香港修复师复原后,本来是毫无破绽,结果放了一段,在波长为365纳米的紫外线下观察,发现那修复处露出了黄色痕迹和破绽,据说这到底是修复技艺造成的。
所以初挽一提这个,所有的人都能想到,那件青花瓷是有过破损又修复过的器型。
如果是修复器型的话,那这一千六百万迪拉姆的价格,委实是太高了。
可问题是,拍卖之前大家都是交了保障金的,人家一则没保真,二则人家就是真货只是修复过而已,谁也不能保证没修复过。
所以,拍了必须是要买的,不然得罪了阿联酋富豪,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
于是所有的人脸上都微妙起来,所以初挽和哈迈对上,这分明是自己故意哄抬价格,其实是想把哈迈给坑死在那里?
一千六百万迪拉姆买一件修复青花瓷?这显然是有钱没处使了。
第307章
而此时,哈迈正亲自过去办理拍卖后的流程,选择支付方式签署文件并办理后续手续等。
他办理完手续后,得意洋洋地重新回来,结果就看到休息室处,众人看他的目光很有些异样,礼貌而客气的笑,了然中带着一些微妙感。
这让他瞬间有了恼意。
他讨厌这种目光。
仿佛别人都是高贵的,默契的,只有他是无知的卑贱的,所有的人都可以心照不宣地达成一个共识,他们在看他笑话,而他却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人在看他笑话!
这让他想起曾经一些不好的经历。
哈迈撇嘴倨傲地昂着头,大摇大摆地走进休息室。
进去后,却正好看到查德维克正和初挽说话,两个人坐在靠窗户处的咖啡桌旁,有说有笑的,而一旁的财富榜新贵也过去搭讪,大家一起聊起如今的投资趋势等。
显然,初挽在这群人中竟然很受敬重。
哈迈冷笑一声,之后,也过去,道:“这位女士,实在是对不住,想必你今天很失望吧。”
他一开口,本来不少人都在笑着聊天,愉快地进行社交,现在却都看过来。
哈迈感觉自己受到了场上关注,他便有些张扬地道:“你竟然只收获了一件瓷器,我实在是同情你。如果你愿意,下半场,我可以让着你,你实在是有喜欢的,我不会和你争了。”
他耸肩:“我一向很绅士,不想欺负一个女人。”
初挽笑了:“你大可以尽情出手,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个吗?”
哈迈待要说什么,聂南圭已经道:“初初,走吧,我陪你去看看那边的狮子表演。”
在阿联酋,狮子是一般阿联酋富豪的家养宠物,而这次的拍卖会也有狮子表演。
初挽明白聂南圭的意思,当下起身,和聂南圭一起出去了。
哈迈揣着兜,皱眉站在落地窗前,他想着刚才聂南圭和初挽的话,开始意识到哪里不对劲。
自己和初挽几次交锋,都是自己成功竞拍,初挽到现在,只花了六十万迪拉姆拍卖到一件不起眼的瓷器?
所以她是真想买,还是来故意哄抬价格的?
自己是不是上了他的当?
他皱着眉头看自己的顾问,顾问面有难色,无奈至极。
其实他一直都在劝了,建议哈迈不要冲动,然而哈迈被那个女人挑衅,仿佛杀红了眼,简直是不要命地举牌,结果可倒是好,花了大笔的钱财,拍卖到的那些瓷器还不知道到底什么情况。
他很无奈很无奈。
哈迈皱眉,他其实也开始起了疑心,他挣得大笔钱财不缺钱,但也不会这么挥霍,特别是不能上了初挽的当。
当下他叫了助理和艺术顾问,到一旁紧急商议,正商量着,旁边他的秘书过来,低声说了一番话。
哈迈:“修复?”
秘书点头:“应该是,我也是打听到的内部消息,据说刚才拍卖会负责人已经紧急过去查看了。”
哈迈顿时恼了:“那我不买了,我不买了行吗?”
秘书面有难色:“根据他们的拍卖规则,他们并不对这件青花瓷的年代和修复情况做出承诺。”
说白了,假的一概不退货。
哈迈一噎:“那——”
秘书:“而且刚才,先生你已经签署了认购文件。”
哈迈瞬间脸色难看起来,他咬牙,面目狰狞:“这个女人在给我挖坑,她是故意的,故意让我上当!”
旁边几位艺术顾问面面相觑,他们也很无奈。
他们都已经提醒了,但是哈迈见了那个女人就像斗红了眼的牛,理智全无。
哈迈嘲讽地道:“这个女人太狡猾了!”
她自己才花了六十万迪拉姆,结果就把他直接摁到了坑里?
这时候,他恰好看到初挽仿佛正过去洗手间方向,他当即大踏步过去,点了一根烟,站在洗手间等着。
初挽过去,便看到了哈迈,他正抽烟,抽得这里乌烟瘴气的。
她笑了下,道:“哈迈先生,这里是女洗手间,你这是?”
哈迈慢条斯理地吸了口烟,笑道:“初小姐,你故意的,是不是?”
初挽:“故意的?哈迈先生,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哈迈一脸看透的样子,嗤笑道:“你就是来煽风点火的,故意想让我上当,想让我买更多,是不是?”
初挽扬眉,嘲讽地道:“哈迈先生,你想多了,你是一个成年人,也是一个有脑子的人,你的钱怎么花要买什么,别人也管不着,毕竟,你并不傻,是不是?”
哈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雕虫小技,想让我多花钱?”
他哈哈一笑:“你以为我在意那点钱吗?我有的是钱,可不像你——”
他鄙薄地道:“那次揣着三万美金来拍卖会,结果连举牌都不敢的,我听说是你的博士导师吧?怎么,你还没得到教训吗?以为打赌赢了三百万,终于有胆子来举举牌了?你们中国人穷成这样,西装都穿得像是土里扒出来的,怎么也敢来迪拜这种地方?”
初挽:“哈迈先生,你确实有钱,但是你看看你,花了这么多钱,买的那都是什么玩意儿?不过是一堆不值一提的垃圾罢了,我看都不看不上,我如果要买,那自然是买顶尖好货。”
她笑看着哈迈,字字皆是不屑:“而你,根本不会看瓷,你注定吃亏上当,注定血本无归,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