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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碗软饭我先干为敬 这碗软饭我先干为敬 第56节

她不太在意师无射脸上有没有伤疤, 毕竟师无射不是像谢伏一样靠脸混的人。

师无射见花朝这样, 也勾了勾唇,他伸手给花朝抹了一下嘴角一点赤舌果的汁水, 然后低头, 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你若是喜欢这疤, 我便留着。”

花朝顿时被口中的甜水呛了一下,连忙摆手道:“那不至于不至于……等到回山,我让爹爹给你炼制美颜丹,我爹爹在这方面可拿手了,他自己就爱臭美,总吃。”

师无射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花朝。

花朝被师无射又一打岔,还是没能问出他的脸是怎么受伤的,两个人又聊起了这些天遇见的邪物。

花朝经历的师无射差不多都知道了,师无射用最简练的语言,在跟花朝形容这些天他们的遭遇。

“先是遇见了一种长得像猪的妖兽,境界越高,出现之后带起的旋风越大,一些低阶的修士会被直接卷走,高境修士能在旋风卷入地底或者河流之前,破风而出。”

师无射道:“侥幸没有中招的弟子,只需要尽快杀了妖兽便好。”

花朝思索了一下,在脑中搜索关于各类妖兽种类,她前世真的看过很多很多的书,长得像猪,又能带起旋风的——难道是闻獜?

“是不是黄色的身体,白色的头和尾巴?”花朝歪头问师无射。

师无射点头,“是,你知道?你也遇到了?”难道他搜魂的刀宗修士,记忆展示的不全面?

师无射紧张抓住了花朝的手腕,心中一阵阵后怕。

分别短短六天,他只觉得恍如隔世,看着身边高境修士低境修士,被巨轮碾过的蚁群一般,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师无射每时每刻,心中都在害怕,在刀绞一样的难受。

他早知道清灵剑派得罪了刀宗,此次清灵剑派又没有仙长坐镇,进入秘境之后会被打散,但是他并没在乎。武凌猜到了,也没有在乎,历练本来就是死里求生,修士修炼,谁又不是与天争命?

不身临险境,不在生死的边缘顿悟,又如何超脱生死成长起来?

这次历练,连个历练牌都没给,他们全都以为,这新秘境,只是寻常秘境,算不上多么凶险。

且师无射早早便有准备,他将自己的头发编入了丝绦,让花朝随身带着,这样他们就能分到一处。毕竟仙盟因为刀宗再怎么打散清灵剑派,也不会明目张胆地将一个人分成两半儿。

花朝带着他裹着部分神魂的头发,自然是会被传送阵默认为一个人。这样他就能近身保护花朝,让她在能够承受的范围去历练,没有危险,还能有所精益。

师无射只是没有想到,花朝会将丝绦玉坠作为护身法器,转赠大师兄武凌。

还好,还好。花朝没有被旋风卷走,也没有死在妖兽的爪牙之下,还好好的。

“我没有遇到闻獜。”花朝说,“我遇见的是一些境界不高的妖物,不算太难缠。”

花朝感觉到师无射抓着她手腕的手掌用力,也感觉到了他的紧绷,侧身拍了拍他的手道:“无碍的,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你和谢伏分到了一起,他有欺负你吗?”师无射松开花朝手腕,面色冷厉,他没有在那两个刀宗弟子的记忆之中,寻找到太多花朝和谢伏之间的互动。

最多的就是傍晚他们一起驱赶宫殿地下的妖兽的记忆,但是师无射不信谢伏不招惹花朝。

他本就是个无耻之徒,在秘境之外便是百般纠缠花朝,花朝和他分在一个小境,他怎么可能放过机会。

师无射心中还有些说不上的酸,凭什么他准备万全,却也还是阴差阳错地和花朝分离,谢伏竟那么幸运和花朝分到一起?

师无射搜魂的时候,发现了谢伏对同门见死不救的事情,他暂时没有告诉武凌,因为武凌现在忙着检查各宗弟子异样。

他还发现了花朝被刀宗的少掌门欺辱,只是少掌门已经死了,师无射的闷气无处可发。

花朝总算找到告状的机会了,对师无射道:“欺负了,他不让我去找同门,还对门中修士见死不救!”

师无射闻言冷哼一声,道:“你放心,他会付出代价的。待回了门中,进了司刑殿,他别想站着出来!”

花朝“嗯嗯”猛点头,是该让谢伏好好吃点苦头体会下做人的不易。就是那之前还要多取一些他的血来缓解疼痛才好,她才不和他一起受罪。

花朝和师无射凑在一起说谢伏的坏话,说着分别的这些天,他们各自遭遇的一切。

花朝听着听着,又道:“九哥,你说各宗之间离心离德,有时候商议好的对战方式,还是会有人临阵反水,反助妖邪?”

“是的。”师无射想到各宗弟子原本商议好的策略,不知为何在紧要关头,总有一些弟子失心疯一般,带着其他修士乃至同宗同归于尽,眉头拧起。

“我和大师兄都怀疑队伍里面混入了妖邪,但是每天晚上,大师兄都会挨个弟子接触,以坤阳符文印辨认,可疑的人甚至会探入灵台识海查看,无一例外,都无异常。”

花朝越听越觉得熟悉,坐直了一些,看着师无射道:“你们有没有遇见鸟人? ”

“什么?”

“就是生着翅膀和羽毛,却生着人脸还能飞的东西,”花朝指着这大殿之中的壁画道,“就是长那样的。”

师无射侧头看了一眼不远处壁画,摇头道:“没有。”

花朝皱眉,这黄粱秘境,上一世她没有进来,都是听来过的谢伏说的。

他确实在这秘境之中收服了羽人族,而师无射说的这种情况,很像是羽人族在发展眷族的手段。

悄无声息地寄生在修士之中,无论阵法还是驱邪的手段都无法检测,必须是用多种手段联合,才能看出一丁点端倪。

花朝想到上一世谢伏因为得到了羽人族,在各宗之间埋了无数的钉子,最厉害的时候,更是不出门,便知天下事,连得道的推演修士也难以相比。

到最后羽人族群遍布天下,那些进入修士身体的寄生虫,只要不被催动,就根本无法察觉,可一旦被催动,就是最好的棋子。而花朝到最后,也没能研究出寄生的条件,这种决定天下大局的私密手段,谢伏并不会主动和她说。

谢伏还曾经以这种寄生虫,控制了一整个国家的皇室。收服羽人族,是谢伏合并三界迈出的最重要的一步。

“怎么了?不要皱眉。”师无射伸手,用一根手指在花朝的眉心搓了几下,把她紧拧的眉抚开。

花朝思绪一下就断了,只感觉师无射手指滚烫,烫得她眉心一阵酥麻。

她轻咳了一声,没敢去和师无射对视,重聚的时间越久,她已经发现师无射看她的眼神越发炽烈了。

而且这种炽烈和从前也有些不太一样,之前师无射的眼神总是侵犯感强烈,但是现在除了侵犯感,还多了一些柔软的东西。

小心翼翼的,像一个强硬钻进她怀中,却软绵绵蹭着她的小兽。

花朝手掌虚空握了握,不知为何想起了她的黑球。

好想它啊。

也不知道回去它会不会吃胖……

花朝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出神,她脑子乱得厉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不着边际地想什么呢。

师无射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不说话了。

凑近她一些,在她耳边不远处,叫了一声,“壮壮?”

还伸手拉住了她的手,想给她把捏碎的赤舌果抠出来。

花朝却在听到这个过于亲昵的昵称钻入耳膜的时候,半边身子都被师无射这一口热气吹得软了。

这些天她每一天都在高度的紧绷和担忧之中,现在终于确认一切都还没有发生,武凌好好的在大殿之中辗转,谢伏被压制的不敢吭声,她甚至还能靠在坚实的臂膀之上吃甜得腻人的果子。

五感全部苏醒,被她强硬压抑起来的喜恶和七情,也就尽数回归了。

她感觉到师无射略微潮湿的手掌覆在她的手背上,还试图朝着她的五指缝隙里面挤,顿时头皮都麻了。

没有进入秘境之前,她被师无射按在床上从头到脚梳理揉捏的记忆,不合时宜的复苏。

“你做什么!”她一把甩开了师无射。

她想说这大殿里面都是人,你干什么呢……

但是很快她发现,是她心思歪了。

她以为师无射是想要不管不顾跟她亲近,她有点怕和师无射亲近,毕竟前几次……那不受控制的反应,让她很不能适应。

师无射愣着看花朝,花朝发现自己过度反应,自耳朵开始,像夕阳之时的云霞,渐渐地蔓延开来。

她更不敢看师无射了,怕被一眼看穿了心思,那样她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因此花朝像个被追到穷途末路的野鸡,把头朝着自己腿上一埋,不吭声了,只余侧脸和烧得通红的耳朵,昭示着她正羞耻的无地自容。

师无射看着她片刻,眼中有黯然一闪而逝,他收回手,站起身,对她道:“我去帮帮大师兄……”

师无射迈着长腿离开,花朝埋头在自己双臂之间,心跳得快极了。

好奇怪啊。

这症状真不是中毒吗?光是花朝知道的,便有数不清的灵植,会造成这种症状。

赤舌果有毒吧。

不过师无射离开了一会儿,花朝就缓得差不多了。

她运转灵力散去自己身上的热意,强迫自己不想乱七八糟的,只想关于羽人族的那一部分。她在大殿之中搜寻师无射的影子,决定等会他路过,她就主动和他说话。

至少让他知道,她没排斥他。

但是等了一会儿,师无射也没路过。

花朝起身,看到了几个清灵剑派熟悉的弟子,到火堆边上坐下,给了他们一些疗伤的丹药,又回到了角落。

师无射不知道是不是下了地宫,反正没影,偶尔能看到武凌和谢伏的身影,还有遍布大殿的其他宗门修士。

根据各宗弟子服,花朝辨认出这里有九霄殿的丹修、金钟谷的佛修、天象门的法修、蓝印宗阵修、加上双极刀宗和清灵剑派,一共有六宗修士聚集。

花朝看着这些修士,思考着要怎么辅助武凌找出这些人之中的不对。

她想得入神,索性闭上了眼睛。

大殿之中众人也都各自休息打坐,并没有人发现不知何时,从这大殿偏殿的一个角落里面,跑出了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修。

女修形容狼狈,一身如火红衣,她手中抓着一把自腰间抽出的短匕,一双和衣服一样赤红的双眼,一寸寸巡视过大殿之中的所有人。

她看到了一众被拘在角落的刀宗弟子,眼中浮现阴狠,但是很快,她又强压住了愤怒。

她固然憎恨这些人的背叛,但是她发现了她恨不得活活撕碎的人——就在不远处的角落无害且安然地躺着。

凭什么!

她运转灵力足下生风,持着锋锐的匕首,朝着角落飞身而去——

“还我哥哥性命!”

她的速度太快了,快的拿出了毕生修为的极限,也因为骤然爆发,没人料到。

她声音宛如杜鹃泣血,凄厉哀婉,花朝睁开眼之时,便看到了这恶煞修罗一样的女子,挟着匕首朝着她冲过来。

花朝瞳孔极速放大,正要原地翻滚,却不料余光一道人影迅疾飞扑而来,接着她被砸得倒在地上,身上多了一个人,将她密密实实笼罩住。

而长鞭破空的声音也在这时响起,半空之中挟着无限杀机挥出匕首的女修,腰身骤然被漆黑的骨鞭卷住,再也无法向前半寸。

接着“砰”地一声,女修被长鞭卷着甩了出去,狠狠砸在了不远处的壁画之上。

那保存尚且完好的羽人飞天图,便似瞬息倾颓的山河,哗啦啦地成片滚落,都砸在了倒地的女修身上。

“啊——”她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是痛苦也是不甘。

遍布灰尘的乱发之中,她一双娇美的凤眼射出狠毒的光,还欲再起身攻击,却被紧随而至的鞭子狠狠又抽了一下,抽得她登时昏死无觉。

她手中匕首紧攥,手臂却重重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