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捧着一袋子赤舌果,被师无射这副拒绝交流的样子逗笑了。
她笑声极其清越好听,也很久没有这样爽快开朗。
她把果子放在一边,走到师无射结界边上,双手结印,尝试了两下,没开。
师无射睫毛狂抖。
花朝想了想,又尝试了一个符文密令。
这个密令便是她上辈子知道的那个,师无射无论关着她,还是给她的储物袋都用的密令。
果然结界之上灵光一闪,开了。
师无射愕然睁眼。
花朝径直坐到了师无射盘膝的腿上,勾住他的脖子,就去吻他。
师无射偏头躲开,表情严肃又慌乱。
花朝把他的脸扳回来,捏着问:“你不喜欢我了?怎么这么善变啊。还把我安排给大师兄了,你倒是安排的挺明白。但我若对大师兄有男女之情,那也太奇怪了,我小时候都用他的袖子擦鼻涕哈哈哈哈……”
师无射动了动唇,正要说话,花朝便吻住了他。
师无射紧皱的眉梢不受控制一松,花朝的舌尖如一尾鲜活的小鱼,闯入了一片滚烫灼热的深海。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师无射若是能拒绝花朝,他也就不必无底线的退让和改变。
他忍了一会儿,真的忍不住。
他抬起双臂,一手压住花朝的后颈,不让她后退,一手紧紧箍住花朝腰身,恨不能将她压进自己的身体之中,与她合二为一。
热切地爱欲在两个人的唇齿之间交缠轮转。
花朝在师无射的强硬之中越发的如水般温软下来,除了鼻间偶尔一句黏糊糊地轻哼,没有任何抗拒,全身心投入。
她喜欢师无射的热情,也喜欢他的热情带着自己的心脏敲锣打鼓的乱蹦。
等到两个失控的人终于唇分,花朝摸索到师无射的腰封,手指灵活地在其上游弋。
但是腰封散开之前,师无射却按住了花朝的手。
花朝:“……嗯?”不想?
他应该很想,她能感觉到。
花朝一双眼湿漉漉的,是生理性的水雾,侧脸湿贴了一处鬓发,弯曲如交尾的蛇,是方才不小心纠缠到口中的。
她此刻艳若春桃,满眼都是痴态。
坦然承认了自己的爱欲,接受了一切之后,她的心就像开闸的泄洪一般,不再对师无射有半点隐瞒和矜持。
师无射看着她的眼神也深暗晦涩,缠卷着缱绻幽深的潮热。
可是他还尚存理智。
他压住花朝的手,不想去理会她为何又这样,他还是不相信她说的话,就像一个人不相信他随便吃了一颗灵草,便能得道飞升一般。
但无论如何动情,他不能在这里要她。
“楼下都是修士。”修士耳聪目明,五感超绝。
师无射将头贴近花朝颈项,用汗湿的鼻尖轻轻碰她。
花朝说:“设阵。”
师无射收紧抱着她的手臂,呼吸几起几伏,才勉强忍住汹涌爱潮。
“不行。”他态度坚决。
花朝她还挺迷惑,为什么不行?
她从前和谢伏也不是没在历练途中有过。设阵阻隔不就行了?
他忍不住咬了一下花朝的耳垂,见她一缩,又怕她疼了,伸出艳红的舌尖卷了一卷。
说道:“不行。元阳元阴交换,再怎么清洁,在高境修士的五感面前,也无法遮掩。”
花朝闻言笑了一下,柔声道:“没关系啊,我愿意。”他们在一起,关那些人什么事。
师无射又咬了花朝耳朵一下,这一次力道重了不少。
他有些狠道:“你又不是妖宠之流,如何能随地与人交媾。”
之前在陈乾镇,他是因为情瘴先失控,只能事情发生之后找补,才索性让同门都知道是他强迫花朝,而非花朝所愿,借此帮花朝甩脱谢伏。
但这一次且不说秘境之中危机四伏,随时都有危险,这里各宗弟子齐聚,他又怎能为一己之私,轻她贱她?
花朝闻言彻底愣住了。
半晌,她面色腾地一下红透了,接着整个人像是要烧着了一样。
不是羞涩,是羞耻。
她上一世几百年的羞耻,被师无射这一句话如挖腐烂脓疮一般,一刀入骨。
花朝缩起来,整个人都有些发抖。
好在师无射抱着她,让她毫无缝隙地贴在他胸膛之上。
“没事。”师无射见她红透的面颊,还以为她害羞了。
他说:“我可以像昨天那样帮你,那样没事的,几个清洁术就好了。”
花朝摇头,眼泪不听话涌了出来,她把自己整个蜷缩起来,窝在师无射怀中,再不抬头。
第46章 哄人
最后两个人什么都没有做, 师无射一直细细密密亲吻花朝,额头、鬓发、鼻尖、嘴唇,爱若珍宝。
花朝哭了一会儿就好了, 红着眼圈坐在师无射的腿上发愣。
若不是师无射今日做法, 剜开了花朝前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某些腐朽观念,她怕是无论再重生多少次,也不会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不对。
这些潜移默化的东西,是如同附骨之疽一样可怕的存在,生在那里不疼不痒,却渐渐腐化了膝盖骨, 让你一生一世,再也没有站起来的能力。
花朝刚刚重生之时, 并不恨谢伏, 纵使决心不再重蹈覆辙, 却也根本没有想过报复,想过与他怎么为难。
不是她惧怕谢伏天道之子的身份, 而是她总觉得, 上一世谢伏好歹也护了她一世, 未曾让她吃过什么苦头, 强行把她这个可悲的金丹境架在帝后的架子上, 力排众议,不知道顶住了多少人的压力。
后宫之中的人也是, 一旦有人起了歪心思, 谢伏总是未等花朝吃亏,便已经动用雷霆手段, 将人弄死, 连子嗣也未有半点怜惜。
花朝资质太杂太差, 她生母本就是普通人,父亲又是地仙溯骨,不知道用了多少上品丹药,才让她好歹勉强能修炼。
花朝总觉得,上一世自己的下场,皆是她咎由自取,她鬼迷心窍,也实在不够争气。
她又如何敢怨恨谢伏呢?
但是直到重生,花朝才在挣脱了某些东西之后,渐渐看清了一些东西。
她前世之所以会痴愚到那种地步,这其中怕也少不了谢伏蓄意养成的手笔。
他真是太厉害了,厉害的花朝到现在想想便觉得毛骨悚然。
窥一斑而知全豹,在他经年日久潜移默化的影响之下,花朝回想起前世种种,她觉得憋闷又不能发作、甚至自责的那些事情。
如今看来,皆如今日之事并没有分别。
花朝似是被人猛地一把撕开了粉饰太平的毯子,露出了毯子下面斑驳腐烂的伤处。
她竟也是第一次见识自己溃脓淌血,遍体鳞伤。
花朝把头靠在师无射的肩膀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想通了许多事情的花朝,可悲的发现她竟然连想憎恨谢伏都不干脆,心中总是有声音本能在自贬自责,找自己的毛病。
这似乎也已经变成了一种习惯。
她愣怔着,久久无言,像一尊失了光泽的玉菩萨,暗淡的快要与夜色融为一体。
幸好师无射很快察觉到了她不对劲,询问了几声她都没有言语,只是缓缓摇头,便运转灵力,为她强行驱散心中郁结。
又把装果子的小袋子拿过来,以术法清洁之后,递到花朝唇边。
花朝本能张嘴,甜蜜在口腔之中炸开。
她很快被从那种荒凉的状态拉回神,默默吃了几个果子,心中郁结也散了。
她开口,没头没脑对师无射说:“如果你的命同一个你应该憎恨的人连在一起了,你会怎么办?”
师无射看着花朝,并不好奇她为什么问这样的话,只说:“杀之。”
“不能杀。”花朝说,“命连着,他伤你伤,他死或许你也就死了呢。”
师无射蹙起眉,片刻之后道:“那便抓起来,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朝闻言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心中难抑的痛快起来,好似真的那样做了一般。
她看着师无射,知道只要她对他倾吐真相,哪怕说的不明不白,不提什么前世今生,师无射一样会为她将谢伏抓起来,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花朝从未如此信任一个人,但是莫名的知道,师无射就是会。
这感觉真的很奇妙。
花朝的心情不受控制上扬,她搂紧师无射的脖子,贴在他脸上,黏糊糊的蹭了蹭。
“九哥……”
师无射才消下去一些的心火,轻而易举被再度点燃。
他喉间缓慢滚动,很想问花朝,今夜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她当真肯和自己好了吗?还是如从前一般准备利用他?
但是师无射有些不敢问。
他闭了闭眼睛,抱住花朝,锋锐的眉目遮掩在花朝的长发之间,变得柔和,甚至依恋。
两个人相互蹭了蹭,又激动难言。
花朝难受的动了动腿,有点羞恼地邪了师无射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