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样的话涌到嘴边,南乐心头有几分苦涩,一时好像很难将话说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一声暴喝和拍桌的声音,“好小子,你有种!”
南乐吓了一跳,脸都白了些。
她其实没见过这位王伯伯几次,但每一次见他都有种说不上来的畏惧。
倒是被王兆盯着的林晏面色变都没有变一下,竟还能在王兆吃人一般的目光下似挑衅似讥讽的勾着一抹笑。
崔姨娘拍了拍南乐的手,“别怕。事情交给我。”
南乐惊惶无措的点了点头,又摇头。
崔姨娘已经掀了帘子走出去,笑盈盈的解围道:“行了。老王,都是一家人,别吓唬人家了。”
王兆强压下怒火,冷哼了一声。
“来,贤婿,快进来见一见你的娘子。”
林晏施施然的起身。
崔姨娘回头向南乐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快上床躺好。”
南乐站在那里,没有反应,只是摇头。
人已经走来了。
崔姨娘转身按着南乐将她往后推,南乐抵不住,不得不上了床。
浅蓝的布帘被人挑开,人还没进来,声音便已经传进来了。
“娘子?”
南乐死死地闭上眼睛,假装昏睡,心脏却咚咚咚的跳的很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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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三
南韵十五岁初及笄,便是圣人钦定的太子妃。
人人都道这桩婚事郎才女貌是天作之合。
南韵见过几次太子,那是个温润君子,她心中十分欢喜。
却没想到一朝宫变,竟是少有贤名的六皇子贺昭弑兄弑父,屠得京城血流成河。
他抢了皇位还不够,还要抢她这未过门的太子妃入宫。
一夜东风吹落梦巫山,红帷帐中,少女雪肤冰貌,粉香弱处态伶仃,盈盈落泪,无处不可怜。
贺昭挑起她的下巴,含笑问她,“怎么,跟了朕难道你不开心吗?”
美人眸中噙泪,却只能笑着应声,“妾心甚喜。”
·
贺昭以为南韵已经认了命,却未曾想过她有胆量在他得胜归朝时自城墙上一跃而下。
南韵看着贺昭在城下目眦欲裂,赤红着眼咆哮,“你敢!南韵,你怎么敢死?!”
她快意的笑了。
怕水又怕痛的皇后死在了阳江最汹涌的六月,尸骨无存。
从此再没有什么皇后南韵,只有一个早死了丈夫的小寡妇胡氏。
这一次是她赢了他。
·
所有人都知道皇后死在圣人大败娑丹的那一年,也是自那一年起圣人便发了狂。
他连着砍了十位上书劝谏该为皇后发丧的重臣,满天下的寻人,非要说皇后仍活着。
这一找就是三年。
再见面,贺昭狠狠掐住了她的脖子,贴在她耳边咬牙切齿,“我告诉过你什么?南韵,你永远别想摆脱我!”
第十一章
崔姨娘低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捂唇笑道,“瞧瞧,小夫妻就是感情好。这一声娘子喊得可真甜。”
林晏瞧着床上熟睡的人,神色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唉,这孩子也是可怜见的,本就胆小,经了这么一遭虽然没受什么外伤。但我们找到她的时候,她一个人被蒙着眼睛关着,身边好几具尸体。幸亏她福大命大捡回一条命,但一直昏迷不醒。
找了大夫来,说是惊厥之症。这孩子也不知道瞧见什么了,还是听见什么了给吓着了。你说说这些个畜生作孽不作孽。”
林晏这才反应过来,他玩味的重复了一遍,“惊厥之症?”
看来不是想让他做头顶绿毛的活王八,而是要他当个冤大头,尽心尽力照顾好这昏迷不醒的‘娘子’。
崔姨娘发觉林晏的反应似乎跟自己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自己的妻子刚刚被救回,却还昏迷不醒,这人怎么脸上半点担心都没有?甚至他这反应好像南乐是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一般,洞若观火的冷漠。
林晏按下心头的不虞,在床边坐下。
他目光在南乐身上转了一圈,手落在小姑娘白皙的面颊上,低叹了一口气,“无论什么病,总有医治之法。人能平平安安的回来就好。”
南乐的耳后根悄悄红了一红。
站在门外的王兆冷哼一声,“哼。这倒算句人话。”
崔姨娘心下稍松,只当自己方才看错了,“这惊厥之症,你也不用太过担心。大夫说只要人醒过来,好好休养几日便可。你将她接回去吧,一定要好好照顾。”
林晏垂着眼,眼底闪过一线意味不明的笑意,一口应了下来,“好。我一定好好照顾她。”
·
一行人抬着轿子出了方山堂,无人注意到街角的高墙下站着一道人影。
他静静的站在高墙阴影之中,带着个大大的斗笠,低着头,挡住了半张脸,用一只手抚摸着另一只手虎口处渗着血的紫红牙印。
听到脚步声,他慢慢抬起了头。
一双眼睛透过斗笠的缝隙扫过那顶轿子,最终定格在了跟在轿子旁明显与这一行人不同的文士身上。
眼底划过一抹阴郁之色。
吴虎自小习武,警觉性比寻常人高得多,他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一道带着戾气的视线在注视着他们。
很快做出反应,手按上刀柄,抬头环顾四周。
寂静的早晨,街道空无一人。
晨光蒙昧之中,只有数十米外一个步履蹒跚逐渐远去的老妇。
他盯着那个老妇看了一会儿,收回视线,皱了皱眉。
立在墙头的白鹰悠然振翅起飞,高高的盘旋在众人的头顶,一路跟到了刘府。
·
南乐睁开眼睛,小心的将自己从男人怀中向外移了一些。
她看着林晏近在咫尺的睡容,有一些困惑,又有一些犯难。
一件一件的事情压在她的心上,她不明白这人为什么对她一时好,一时又不好。
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还要在王伯伯和崔姨娘面前说那些话,为什么下船之前要对她说那么多的喜欢,为什么听说她丢了他要找她一夜,为什么要将她接回来,安置在自己屋里。
若是喜欢她,入了城又为什么总不肯见她,为什么要去红房子与女人喝酒。
想着这桩桩件件让人困惑不解的事情,她渐渐犯起了困,不知不觉的合上了眼睛。
一闭上眼,她便好像被卷回了那个漆黑的什么也看不见的深夜。
男人粗重的喘息声,阴恻恻的笑声,徘徊在黑暗中,看不见面目,却又无孔不入。
她哭泣逃跑,却总有一双手在身后紧追不舍。
那双手五指短粗,指腹挂着粗茧,丑陋得像是某种野兽的爪子,触到皮肤上都觉得刺得发痛。
她被它抓住,那双手掐住她的肩膀,撕碎她的衣衫。
终于她奋力挣扎,挥退那双手,却又被逼到了角落,一个人无助的哭泣。
周围都是漆黑,浓得化不开的漆黑。
那黑暗中又化出了另一双手,一双十指修长,骨肉均匀的手。
那双手一寸寸抚上她的脖颈,指腹柔软温暖,力道很轻,反复流连,手法像是主人怜惜的爱抚着宠物猫顺滑浓密的皮毛。
床上静静躺着的人眉心紧皱,额上沁出一层薄汗,似乎被魇住了一般,但此时却无人关注。
“怎么?林夫子,今天有客不欢迎我?”
林晏懒散的倚在门边,脸上没什么表情,“你明知道我夫人今天住在这里。”
站在他面前的姑娘笑着上前一步,“我知道。我就是故意的。我很好奇嘛,你的夫人长成什么样子?”
她仰起头,离他很近,丰硕的□□几乎撞上了他的身体,用耳语一般的声音问道:“我猜她没有我漂亮。”
“她比你漂亮,”林晏勾了勾唇角,似笑非笑,“没有你放荡。”
女人拽住他的衣服,将他拽的向下了一些,两个人的呼吸近的交缠在一起。
“这可是天大的冤枉,对旁人奴家何时也没有如此过。今早大少爷来找,奴家都推了。奴家可是一门心思的只为您守身如玉呢。”
林晏抓住她的手腕,将衣服从她手里拽出来。
他意兴阑珊的打了个哈欠,“大冷天的,你还是回去吧。”
湄娘有些意外,她也算跟林晏有一段时间的交往,知道他一向是对女人来者不拒的性子,根本没想到他今天竟然会拒绝。
但她并不打算就此放弃,她抱住了他的脖子,软声道:“来都来了,肉都送上门了,林夫子真的不尝一口吗?”
林晏目光滑过佳人在寒风中颤巍巍的雪白□□,略加思索,还是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