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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熙宁志 第八十七章:云家的天又得变上一变了

原本雕梁画栋富丽堂皇的长房小院此刻在云采菱看来竟显得有些破败,这令她着实体验了一次人走茶凉的沧桑感,心中也不免更是愧疚,急匆匆拉着唐钰进了院子,也不等丫头通传,便推门走进了父母的房间,“噗通”一声双膝跪地,眼泪已然如断线的珍珠一般自眼眶内滚落,打湿了胸前的衣衫。

“爹,娘,菱儿回来了。”

床榻之上的云仁早已得了仆役的通传,此刻也半坐起了身子,父亲的相貌与自己记忆中的相比足足苍老了十岁,而雍容华贵的母亲梅艺华的两鬓居然有些斑白,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此情此景更是让云采菱的头磕在地上久久不愿起身,无论如何,终究是她为了自己的幸福连累的父母。

唐钰倒是没有陪着云采菱下跪,而是第一时间凑到床前探了云仁的脉搏。

见唐钰如此动作,云仁只是心下一愣,随即苦笑一声:“我这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卸了家主之位后忽然之间无所事事,日子太过闲淡……”

“可别听你爹胡说!”梅艺华用手中的丝帕擦拭了泛红的眼眶,伸手将云采菱扶起来,对唐钰说道,“当日云智逼宫,你爷爷作壁上观,其他人更是与云智狼狈为奸,你爹被气得吐了好几口鲜血,在床上躺了半年,这才缓了过来,若非是心中记挂着你们两个,只怕早已是撒手人寰,留下我一人孤苦无依了。”

唐钰点点头,云仁的脉象很明显是肝郁气滞导致血脉不和,通俗来说就是生闷气,算是心病,若是心结不解,即便服食再多的灵丹妙药也是枉然。

唐钰收回右手,站回云采菱身边:“看来岳父大人如今依旧是对家主之位被夺而耿耿于怀啊。”

云仁轻叹一口气:“是又如何?如今云家早已物是人非,所有的店面、码头、工坊,都掌握在云智手中,我一个被架空的云府长房,又能有什么作为?”

唐钰正色道:“令岳父大人丢掉家主之位的是小婿,既然岳父大人雄心犹在,重振云家之责,小婿自然责无旁贷。”

听唐钰如此说,云仁那原本然如死灰的双眼瞬间迸发出两道精光,似乎连身体的抱恙也在无形中恢复了一半,他忽的揭开被子便要下床:“你当真有办法?”

还是梅艺华与云采菱两人齐齐上手,这才将心情激荡的云仁重新按在了床榻之上,另一边的唐钰只是自信一笑:“那是自然。”

翁婿两人似乎压低了声音低语了一阵之后,唐钰这才与云采菱联袂出了云仁的卧室,回廊之上,一位衣着华丽神采奕奕的六旬老者拄着一只手杖缓步走了过来,身后跟着的是以云智为首的云家四位当家人。

虽然唐钰未曾与云家掌舵人云煥见过面,只从这位老者的气度与派头,便能猜出个八九分,再加上身旁云采菱见了来人之后毕恭毕敬的态度,他便能断定这位老者的身份。

只是云采菱支吾着不开口,作为女婿的他自然也不能随便说话。

见到两人只是躬着身子不言语,云煥忽的板了板脸色,沉声说道:“怎么,菱丫头嫁了人之后却不懂礼数了,见了爷爷竟也不知问候一声?”

一句话说的云采菱心中又是惶恐又是激动,口中更是急切回道:“菱儿不敢,菱儿犯下大错,料想终不能得家族原谅,是以……不敢胡乱称呼,望爷爷见谅。”

听云采菱称呼了一声“爷爷”,云煥随即露出一丝笑意,满脸慈和地看看她:“这才对嘛,当日你爹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完全是为了保存云家,你可不要怪他。”

云采菱立即又将头向下埋了埋:“菱儿不敢。”

云煥点点头,转身看向唐钰,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小子,你很不错,菱丫头看人的眼光还是很准的。”

唐钰再施礼:“爷爷夸奖,小子愧不敢当。”

云煥笑道:“如今雨过天晴,你们能从汴京安全归来,不知有何打算?是继续经营兴元斋吗?”

唐钰轻笑一声:“当日我与采菱闯下大祸连累了云家,此番回来当需好好补偿,只是那兴元斋,却是远远不够的。”

自唐钰离开广陵之后,兴元斋只靠着往日的守旧吃食再无创新,烧烤的调料是唐钰独家秘制,奶茶的配方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失去了唐钰的助力,广陵城兴元斋早已从门庭若市变成了门可罗雀,不复当年的盛况。

云智只是冷哼一声:“好大的口气。”

“小子是不是夸口,只稍云老爷等上一些时日便可知分晓。既然云家主事之人此刻皆在场,小子便斗胆问一句,不知这云家家主之位是如何决出的?”

云勇轻蔑回道:“自然是通过家族会议推举而出了,怎么?你也想参加云家的家族会议?以你的身份可是没有资格的。”

唐钰慌忙摇头否认:“小子姓唐,可不敢参加云家的议会,只是小子的岳父大人失去的,我们做晚辈的,自然要拼尽全力也要帮着拿回来,这也算是小子的本分,爷爷您说,小子的话在不在理?”

云煥伸手挡住身后几个听了唐钰狂妄之言以后便要动手打人的儿子,面上的笑容依旧,眼神之中透出几分赞赏:“不管谁当家主,只要是为云家谋福利的,我云煥都会支持。”他几个儿子之间的明争暗夺,他作为云家掌舵人,怎会看不清楚,只要手段正大光明,也能令云家发扬光大,这类良性竞争他是从不插手,也不会反对的。

至于谁当家主,也都是自己的儿子,左手过右手而已,他要的是整个家族的欣欣向荣。

“好,那老夫便等着你那泰山重新执掌云家的那一日了。”

目送唐钰领着云采菱离开,云智这才怒喝道:“这小子也太过狂妄了吧?”

“怎么?你怕了?”

云智不屑一笑:“我怕?笑话!”

看着自己这位刚做了家主便有些不可一世的次子,云煥只是摇头叹息,唐钰能够从如虎穴一般的汴京城从容归来,只这一点还不能说明一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么?怎么一项精明的云智此刻竟不能做到审时度势了?

看来云家的天又得变上一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