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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柴不废要崛起 第201节

他长叹一口气,将写好的纸吹干,收入怀中,决定去见见哥。

自从傅冬温知道许越院长过世的消息之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中,因为弟弟要成亲办喜

事,傅冬温不好戴孝,但这几日穿得素,吃得素,心情也很低落。

傅礼安、钱姨娘、傅夏清等人轮番开解,但效果不大。

傅冬温与许越相处时间不算长,但两人已经形成了没有道明的师生关系,不然以傅冬温不爱惹事的性格,也不会眼巴巴地将周忠心送过去。

说到周忠心,知道院长过世后,也内疚不已。他与傅希言一样,都觉得若是自己还在,就能帮许院长避过一劫。

但傅希言事后想了,那人既然要杀许院长,必然会将周忠心考虑在内,他在那里,要不和许夫人一样,没有察觉,要不就是多一具尸体。

如其如此,傅希言倒宁可他回来。

虽是午后,但阳光有些清冷,天上乌云密布,似乎要下一场大雨。

傅希言从走廊走过,正好看到傅夏清从傅冬温房里出来,脸上带着几分忧愁,看到他,轻轻地摇摇头,叹了口气。

傅希言拍拍她的肩膀,被丫鬟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

在丫鬟眼里,四公子要成亲了,她家小姐也要成亲了,两人都是大人,自然要拉起男女大防。

傅希言讪讪地收了手,转头进了房间。

傅冬温正在写文章,地上落了几张草稿,傅希言捡了一张来看,满篇都是称赞《太平疏》。但称赞《太平疏》就是赞同建宏帝是暴君,而傅家两位家长如今都在暴君手底下做事。

傅冬温写完一张,头也不抬地说:“放心,我只写给院长看。”

人死不能复生,活人却还要生存。

傅冬温本就不是热血上头不管不顾的人,此时更是冷静:“我若要发表,必然先从家里脱离出去。”

傅希言说:“嗯,不脱离也没事。”

傅冬温这才放下笔,抬头看他。

傅希言微微一笑:“我总不能连我哥哥都保不住。”大不了拉着裴元瑾再去一趟北周皇宫,亲口问问建宏帝,我哥骂你了,你想怎样?

傅冬温面色回温,摇头道:“其实院长写这张《太平疏》未必是在骂皇帝。”

傅希言想起自己看过的那张草稿,暗道:话说得这么难听,还不叫骂吗?难道一定要加一句“他娘的”才算?

“我甚至一度以为,院长对建宏帝后来有所改观。”傅冬温说完,想到如今的结果,自嘲地摇摇头,“大概是我的错觉吧。”

第127章 新人是福星(上)

天上囤积已久的那场大雨终于赶在婚礼之前落下, 像是专门为这场仪式洗涤了一遍场地。

天还没亮,围观群众已经早早到位了。

花轿从侯家胡同抬出去的刹那,整个巷子都被铺天盖地的欢呼声淹没, 前面的敲锣打鼓声已然听不见了,趴在墙头的江湖人士各展身手,吹拉弹唱无所不有。

好好的迎亲,竟闹得跟晚会似的。

傅希言坐在轿子里, 额头青筋一根根地往外跳。他敲了敲轿壁,半天没搭理, 这点动静实在很难引起人的注意。

他想了想,又忍住了。

别人的道贺虽然有些不合时宜, 但自己的大喜日子, 总不要闹得鸡飞狗跳。

花轿出了巷子,进入了大道, 围观的江湖人士更多了, 站在山下迎亲的, 多是没有资格进入储仙宫喝一杯喜酒的人, 不知谁喊了一句嗓门奇大无比的“见见新娘子”,在短暂的安静之后, 竟火速蔓延开来。

大多数人理智礼数还在,喊的是“参见少夫人”,以示尊重,然而也没能阻止裴少主发髻上的赤龙王一闪一闪亮晶晶。

可惜往日鲜亮无比、耀目无比的赤龙王在今日的人海中,犹如沧海一粟,威严仍在, 却不那么起眼。

它闪烁半天, 周围排山倒海般的叫喊声依旧, 与那各式各样的乐器合奏了一曲混乱的迎亲曲。

突得,数道抹了红漆的剑从轿子两旁伸了出来,因为速度奇快,栖凤组等人察觉时,剑尖已经伸入了轿内。

傅希言冷静地握着用震动发出警报的“风铃”,身体极为轻巧地贴着剑尖侧了过去,竟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找到了唯一一个能够躲避所有伤害的空隙。

刺客的剑已经伸到了极致,因为他们的手已经被栖凤组的人紧紧抓住,喉咙被潜龙组的人掐住,没有给他们任何开口的机会,就准备将人拿下带走。

刺客们似乎已经猜到了这个结局,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黑血自嘴角淌下。

安静,从花轿的两旁,目睹这场刺杀的人群中缓缓蔓延开来,喧天的欢叫声渐渐变成了此起彼伏的疑问。

远处的人看不到近处的景,只能听到只字片语的描述,从而引起更大的惊疑。

喜事见血,是为不吉。

谁敢在储仙宫脚底下闹事?

是不要命了吗?

的确是不要命。栖凤组的人默默地拎起刺客尸体,悄无声息地带走,想将事情掩过。

傅希言从花轿里一跃而出,足尖在轿杆上轻轻一点,翻身落到轿顶。温煦的阳光洒落在他的身上,清艳绝俗的面容点亮了众人的目光,也“掐住”了他们的喉咙,全场终于陆陆续续安静下来,隐约有人交头接耳,似乎在问“说好的胖子呢”。

傅希言袖摆轻扬,双目温柔地望着前方端坐在马上的新郎官,唇角扬起明媚的笑,朗声道:“我储仙宫的大喜日子,死几个奸贼歹徒都是锦上添花的助兴!”

其实这时候,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让这件事影响了婚礼的气氛,不能让场子冷下去,变成一场事故。

所以,傅希言开了头之后,跟来迎亲的谭不拘回应道:“正道永昌,邪道不存!”

顿时,刚刚遭遇突变,不知所措的观礼者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大声附和起来。

“正道永昌,邪道不存!”

“正道永昌,邪道不存!”

花轿被捅了好几个窟窿,看着寒酸,傅希言纵身一跃,落到马上,抱住裴元瑾的腰身,贴着他说:“我刚刚帅不帅?”

裴元瑾微微侧头,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后在傅希言期待的眼神中,两人飞快地换了个位置。

……

傅希言面无表情地抬手,整了整自己被拎得有些变形的后领。

裴元瑾搂着他,拉着缰绳,继续朝前行去。

日头正好,前方的府君山上张灯结彩,花簇锦攒,专门豢养“仙禽仙兽”的兽倌不知从哪里弄来了喜鹊,如今成片地站在枝头欢叫,喜气正浓。

裴雄极与诸位长老、总管破关而出,换了一身新装,只是寿南山脸色不太好,虞素环给他画了两道腮红,依旧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

因为景罗的一句话,他没有选择在那两天突破至武神,因为他无法确认如果晋升了,自己还能不能赶上这场婚礼。

说起来,如果没有他的撮合,也许少主和少夫人还在玩那套隔着山隔层纱的游戏,哪会有今日的卿卿我我团团圆圆。

这杯谢媒酒他得喝。

赵通衢站在人群的最后面,像一缕幽魂。

景罗下山之前没有下达监禁他的指令,所以他依旧是自由的,没有出现在想象中的被拘禁在住所里的情况。而且,由于他仍是雷部总管,那些处置雷部的事务依旧交到了他的手中,景罗的处理方案得到了裴雄极的首肯,所以落到他手中的都是直接签名盖章就可以发布的除名令。

赵通衢知道,景罗在一步步地剪出他的羽翼,并且让那些羽翼成为刺向他的箭矢,可他也知道,这是他计谋失败,又没有放手一搏后,必须承受的代价。

新人还没有上山,新人遇袭的消息已经先一步传来。

赵通衢明显感觉到,众人听到这个消息时,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到了自己身上。他只能苦笑。任谁来看,这种毫无成功可能,只为了大喜日子找晦气膈应人的事,都是一种无能者的泄愤。

不管无能者还是泄愤,显然都隐隐指向了雷部。

这件事看似与他有关,实则与他无关,但说无关,又有关,所以他只能沉默着,仿佛自己就是墙上那只不该出现在深秋的蚊子一般。

闹剧般的行刺来得快去得也快,甚至有观礼者暗戳戳议论,是不是有人为了看新娘而故意闹出来的乱子。

若是傅希言听到这话,大概要把口水喷到他脸上,让他好好洗洗自己的脑子,谁会豁出自己的命就为了看一眼新娘。

不过,他们豁出命的理由也没有正经到哪里去。

小樟检查过尸体,已经证实他们都是雷部最外围最底层的成员,他们不避讳地穿着有祥云图案的制服,显然就是冲着闹婚礼来的。

他们背后必然有人主使,对方不在乎这几条命,就是为了给他们添堵。

傅希言想:男神清理储仙宫的计划恐怕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景罗当然明白这一点。

永远不要指望所有对手都会和你站在同一个高度对弈。破坏计划的,让你出乎意料、措手不及的,往往是那些不怎么聪明的人。因为聪明人行事可以从动机、利益、得失去揣摩,而愚蠢的人,你很难猜测他究竟蠢到了哪个地步。

像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就应该交给不讨好的人。

他让人把尸体送去了赵通衢的住所。

*

后半程电部显然看得更紧了,一路小心翼翼地护送到储仙宫山脚,傅希言朝着一路跟随的江湖人士挥挥手。

这些人虽然不能全上储仙宫,但山下开了流水席,不仅是江湖人士可以随意享用,如果老百姓路过,想要喝一杯喜酒,也尽可以坐下来。

傅希言跟着裴元瑾上山。

尽管傅希言变瘦了的消息早在江城迎亲那日就传遍了江湖,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真人出现在眼前,还是很有视觉冲击力的。

傅希言想,这大概就是前世变装博主受欢迎的原因吧。

裴雄极倒是没什么变化,反正在他心里,胖也好,瘦也好,都是儿媳妇,和他儿子过一辈子的人,他儿子喜欢就好。他一个当公公,当岳父的,哪来那么多想法。

反正最大的却是应竹翠。

从傅希言一进来,她就盯着看了很久,然后冰冷了好几天的面容总算缓和下来,仿佛直到此刻,才打从心眼里认同了这桩婚事。

又一次拜堂,礼成之后,便是敬酒。

寿南山如愿以偿地喝到了谢媒酒,只是喝完之后,他脸色好似更白了一些,脸上的两朵胭脂不自然地好似浮在了皮肤上。

虞素环带着他回了后堂,接下来都是各地来的客人。秦岭派、夏家堡这些本就在北周的名门正派不必说,连四方盟也派人送来了贺礼。

傅希言喝酒不喜欢用真气将酒精逼出来,因为太浪费,可这次也顶不住了,来储仙宫的客人,一个赛一个的能喝。

到后来,用真气也不顶事了,干脆两眼一闭,朝着裴元瑾身上一倒,嘴里迷迷糊糊地喊着:“哎呀,人怎么越喝越多,一个两个……一个头两个头……”

装醉装得没什么技术含量,但架不住裴少主配合,当下将人抱起,在谭不拘、高泽的掩护下,终于去了洞房。

后面仍是闹哄哄的,喝多的人在喊“闹洞房”,清醒的人在喊“赤龙王”。

裴元瑾抱着傅希言回到房间,刚要说话,傅希言就一个打挺从他臂弯里跳下来道:“来来,我们研究下突破金丹,然后找寿总管闭关。”

他说着,将这些天记下来的小本本拿出来,摊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