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回总统府的路上,乔志远可是好奇的四处观望了半天,对南京的繁华惊讶的连连称赞。
他主政陕西延安两年,从来都是呆在黄土高坡的那个山沟里。
初次见到南京,楼阁林立,商铺遍地,人声鼎沸。那种震撼,比他赴京赶考见到北京时还来的强烈。
回到府里后,苏三娘和晏玉婷早就得到了通知,在院里专门等候。
亲兵们连忙招呼着,把乔志远的行礼搬进了厢房。
“二哥,这是你的弟妹,苏三娘,晏玉婷。”
乔志清指着二人给乔志远介绍了声,苏三娘的怀里抱着乔武捷,晏玉婷则挺了个大肚子。
乔志清看着两人一脸都是幸福。
“弟妹见过二哥。”
苏三娘和晏玉婷初次见到乔志清的家人,都是满脸羞涩的弯身作揖了下。
“都免礼吧,自家人不必客气。”
乔志远爽朗一笑,他也知道乔志清娶妻的事情,也并不惊讶。
“这就是我那大侄子乔武捷吧?”
乔志远看着苏三娘怀里的孩子,兴奋的问了一句。
“对的,二哥。”
乔志清一笑,从苏三娘的怀里把乔武捷抱了起来。
“快让我抱抱,一直听你在信里提起他,想不到这小东西都长这么大了。”
乔志远兴奋的刮了下乔武捷的小鼻子,疼爱的从乔志清的手里接过了小家伙。
乔武捷已经开始牙牙学语,粉嘟嘟的小脸见了谁都是一脸的笑容。
“武捷,认识伯伯吗?你长的和你父亲小时候真像。”
乔志远抱着小家伙逗了半天,终于依依不舍的把乔武捷交在了苏三娘的手上。
“二哥屋里请,咱们哥俩先说会话。让你弟妹备上一桌酒菜,小弟给你接风洗尘。”
乔志清笑着招呼乔志远进了书房,在卧榻上坐下后。又端过了一壶泣好的热茶,给两人各自斟满了一碗。
“志清,这两年不见,你变的成熟起来了。”
乔志远端起茶碗小呡了一口,还是不敢相信坐在面前的年轻人,就是自己那个不学无术的弟弟。
“二哥,你这些年怎么还是单身一人?雪瑛表妹对你一往情深,你也不能再拖着人家了。”
乔志清关心的看着乔志远,因为长期的操劳,他的两鬓已经出现了些许的白发。
“国未定,何以谈家。”
乔志远伤感的叹了口气,满心的惆怅。
乔志清所说的雪莹,本家姓江,跟乔家还是姑表亲。从小就和乔志清、乔志远一起嬉闹长大,和乔志远的关系最为亲近。
父亲在世时,也给两人定了娃娃亲,但是乔志远却现在还没把她娶过门。
“二哥,你这是何苦呢。你们儒家不还常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现在连家也不平,又怎么能治国、平天下呢?”
乔志清关心的规劝了乔志远一句,端起茶壶又给他斟满一碗。
“志清,我的事都是小事,这些不提也罢。二哥实在想不明白,大清对我们乔家不薄,该给我们的都给了。为何你现在又要扯旗造反?难道皇位对你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乔志远神色严厉的看着乔志清,终于把憋在心里的话,一口气吐露了出来。
在乔志远的心里,还不曾认识到其他国家的政体。除了皇位,他已经想不出乔志清追求的还有什么。
“二哥,你心里还是迈不过这个坎。”
乔志清怅然轻叹了声,不断摆弄着茶碗,思索着怎么跟二哥解释。
“志清,算二哥求你,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就算这个朝廷再昏庸无道,我们找出一个改良的办法不就完了,为何非要把他打乱了重建呢?天下若没有君主,那伦理纲常必然崩塌,这个国家又将陷入四分五裂之中,到时候受苦的还是百姓啊。”
乔志远紧盯着乔志清,满脸都是期盼。
“二哥,大树已经从根上开始腐烂了,就算你修剪一些主干枝叶,那也无济于事。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把这颗树连根拔起,重亲栽种一颗健康的树苗。就算开始它再怎么的弱不禁风,但是只要是经过精心培育。不出几年,它便又可以开花结果。而且会永远良性生长下去,这才是为子孙后代真正的谋福利啊。”
乔志清耐心的解释了一番,语气都变的有些生硬了起来。
“那你知道拔掉这棵树要打落多少的树叶吗?”
乔志远郁愤的呵斥一声,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
“这些树叶是这个社会进步必须付出的代价,如果前怕狼后怕虎,这棵死树将来会带着更多的树叶给它陪葬。”
乔志清也大声回辩了一句,毫不退缩。
乔志远愣了下,没想过自己的这个弟弟竟然如此的能说会道,一肚子的歪理邪说。
两人梗着脖子,互相赌气的瞪着对方,满脸的不服气。
“志清,宴席已经准备好了,你和二哥赶紧过来吧。”
苏三娘在门外已经听到屋里的气氛有些不对,连忙在窗外招呼了一声。
“知道了,我们马上就过去。”
乔志清应了一句,深吸了口气,回过头马上就换了面色,嬉皮笑脸的招呼起乔志远去客堂用饭。
兄弟俩从前也都有过多次激烈的争吵,但毕竟是一母同胞,转过脸又和好起来。
二人进了客堂后,马荀夫妻二人也被邀请了过来。王树茂和马荀闲聊了一会山西的家事,因为军营还有事情要处理,就定了晚上再和马荀饮酒。
屋里的众人见了乔志清二人,都是恭敬的起身打了个招呼。
“二少爷,三少爷,咱们好久都没像今天这么团聚过了。”
马荀看着他二人傻笑了声,众人都落座后,连忙端起酒壶给两人都满了一杯。
“马荀,你这次回来我放你三天的大假,你陪着淑雅回趟苏州,去看看家人,三天后准时来我这里报道。”
乔志清笑着接过了酒杯,冲马荀吩咐了一声。
“才三天啊?”
马荀开玩笑的抱怨了句。
众人都跟着笑了起来,冯淑雅红着脸蛋连忙在身后拉了他一下。
“怎么了,你嫌多啊,不行就两天吧?”
乔志清故意逗了他一句,把手上的酒杯放在了桌上。
“别了,三天就三天吧。二少爷,三少爷,我敬你们一杯。”
马荀连忙应和,笑着举起了酒杯。
“来吧,大家都敬我二哥一杯,欢迎二哥光临南京。”
乔志清笑着也端起了酒杯,宴席上的众人都举起了杯子。这酒是绍兴的陈年女儿红,孕妇喝了也没有多大的关系,所以晏玉婷也没有拒绝。
“志清,你在信中不是说过,还和曾国藩总督的小姐定了亲事吗?怎么今天没有见过她啊?”
乔志远对苏三娘和晏玉婷也叫的上名字了,环顾了一圈才发现好像是少了一个人。
“二哥,这事说来话长,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说给你听吧。”
乔志清的脸色突然黯淡了下,说着就举起酒杯敬了二哥一杯。
乔志远也端起酒杯回了一杯,看乔志清为难的样子,也不好追问。
在他的眼里,也只有曾国藩的女儿才和弟弟门当户对。他也听说过晏玉婷和苏三娘的身世,都是反贼出身。不过现在都有了乔家的骨肉,他这个当哥哥的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二哥,你好不容易才来南京一趟,这次也别急着回山西了。正好过几天南京的华兴书院就要开课授业了,你就在书院里听听看看,我相信你一定会理解我现在做的事情。”
乔志清诚恳的看着二哥询问了一声,他也不期望一时半会,就把二哥脑子里的封建思想剔除掉。
定都南京后,所有的资源也必然往南京汇聚。华兴书院在苏州办学,显然已经不适合吸引全国的精英。
在南京市张魏国栋和教育部长容闳的磋商下,决定把华兴书院迁至南京。将从前的华兴书院地址改建为苏州书院,只作为一般的高等教育学府。
教育部已经开始在全江苏实行小学、中学、大学的办学模式。在各镇办理小学,在各县办理中学,在各市办理大学。
教材由教育部统一编撰,小学只设有数学和语文两门课程。
中学分文科和理科两大类,文科加历史和地理,理科加化学和物理,由学生自由选择。
若是成绩合格,便被招入大学,进行更高层次的深造。
依照目前的情况,所有六岁以上的适龄儿童全部强制上学。
学费由财政部设专款提供,一直到高中都实行免费教育。
值得一提的是在乔志清的筹备下,新中国的第一所,专门培养军事人才的“南京军事学院”,也将正式开课授业。不过第一批学员,都是华兴军中的中下层军官,并不对外招生。
“那好吧,正好我也长长见识,省的你们把我当成一个老古董了。”
乔志远自嘲的笑了笑,宴席上的众人也跟着轻松的笑出声来。
用过饭后,乔志远便回了厢房休息。
马荀带着冯淑雅和众人告别后,当晚就坐船回了苏州,去拜见自己的岳父大人。
乔志清回了书房后,刚好魏子悠就拿着浙江发来的军报过来找他。
“乔大哥,浙江捷报,杭州已经被攻破了。”
魏子悠甜甜的笑着,把军报递到了乔志清的手上。
小姑娘满面的清纯,笑起来总是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如沐春风。
“捷报?这也太快了吧?”
乔志清凝眉接过了军报,在他的印象里,杭州至少还有淮军十多万的军队,而且由李鸿章亲自坐阵,怎么也得坚持个一个月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