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子衿伸出僵硬的手指,去碰林青青的腰封,触碰到的却是简单系起的衣带。
“哥哥随身携带的护身软剑呢?”
林青青用手肘支起半身,她的衣带还在方子衿手里,由于没有系紧,轻易就被扯开,松松垮垮的衣襟滑下。
她微笑着反问道:“我今日带剑来,是要杀你,还是容你自戕?”
方子衿脸颊顿时冒着热气,越来越烫,脸庞满布红云,眼睛不敢往滑下衣物的地方看。
可是他那么喜欢林青青,喜欢到光是想到那日火光下紧紧相贴的拥抱,便能做出那种事情,怎么能够克制住不去乱看。
方子衿强迫自己转开视线,不敢抬头让林青青发现他狼狈的脸色,像一只要把自己藏起来的小兔子。
他把眼睛闭得死紧,慌不择路地以为自己藏得很好,直到被不属于自己的指骨触碰到,下意识地猛烈弓起身子,睁开凤眸,愣愣地看向林青青。
“你问我可不可以是指这个吗?你先前说过,咳,若是实在不行,便用蛊香。”
林青青轻咳一声,也没深想为何什么都没有做,方子衿就有点那样了,将袖子里的蛊香放到枕头后面。
她原本是想用手先帮方子衿看看,最后万不得已才会使用蛊香。
能不用蛊香是最好的,她也担心唤醒奇蛊会发生不可预料的事情。
林青青不希望上回在月氏寝殿的事情再发生一遍,如今方子衿心无挂碍,很有可能会趁她发疯,引着她吃掉他的血肉。
小兔子脸颊通红,红晕蔓延到眼角眉梢,眼中单纯的困惑,透着一股撩人心的惑。
方子衿连想都不敢想林青青会帮他到这种地步,忐忑而茫然,没想好如何应对,致使仓促开口的嗓音微哑。
“哥哥以为我问的可不可以,是指这个?”
林青青也不是回回都能get到方子衿的脑回路,大部分时期她都不明白方子衿的想法。
“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都可以。”
方子衿闷闷地“嗯”了一声,脸越来越近,一步步试探着林青青的底线,小心翼翼地靠近林青青。
俊挺的鼻尖却先碰上对方的鼻子,脸再次发烫。
仅仅是呼吸交缠,方子衿便紧张到屏住呼吸,脸憋得又赤又烫,苍白的嘴唇也泛上了微红色彩。
这样的距离是他从前如何奢求也无法到达的。
哥哥的眼睛在看着他,她是清醒着的。
想到这一点,方子衿的鼻尖沁出薄汗。
他的脸太烫了,林青青呼吸到的空气都是烫的。
原来热量是能从一个人身上,隔空传递到另一个身上的,她往前凑近,却没有接触到他的脸。
“朕想询问一下,门第清华、文武卓然、人似天边皎月的少将军,可愿意做朕的皇后?”
方子衿迷乱在林青青的笑容里,注视近在咫尺的清眸,脑袋有点烧,他的手还捏着林青青的衣带,紧绷的神经被拉伸到极限。
林青青话里的含义不明,他却清楚地知道一件事情。
——林青青说这句话是出于调侃。
她从未接纳过他皇后的身份。
那日,林青青毫不犹豫地写下和离书,神情没有一丝动容。
林青青亲手把他送出皇宫这座牢笼,将他推进不染尘埃的殿宇,要他做白马银枪、风光无限的少将军。
可是他不想做光风霁月的君子,不关心百姓心里如何想他,他只想和林青青在一起。
为此,他可以心甘情愿去死,去做任何林青青想要他做的事情,纵使只做她一个闲暇时的慰藉,他都甘之如饴。
他的心脏、生命,所有的一切,都沾染上了林青青的气息。
林青青一回回地将他剥离开,用那些为他考虑的好意,一次又一次地将他撕得鲜血淋漓。
“我想做陛下的皇后。”方子衿不是在回答,而是在发自内心地告诉她。
“想和哥哥在一起。”
“想为姐姐做尽荒唐之事。”
暧昧的光线里,响起了心跳声,不知是谁的心脏怦怦地跳动。
林青青哑然而笑,捧起他的脸,蜻蜓点水得像落叶,覆盖他的眼睛,于微阖着眼帘的脸庞一片片细致地盖上印章。
方子衿的手隔着布料也烫得吓人,在林青青转移至他的唇时,他有些慌乱,胡乱地收紧掌心。
他怕弄伤林青青,很快松了力道,带着谨慎与腼腆,微阖着眼帘,反哺似的回应着她。
林青青感觉腰上的手一紧,下一刻便被迫腾起,失重般地覆上修长结实的身子。
她下意识挟住对方绷得死紧的腰脊,屈起膝盖缓冲自己压上去的体重,这一缓冲便落在了不该落的地方。
青年本能地抬高装着残魂的壳子,充满力道的线条弓弧成曲线。
渐渐地,方子衿有些失控,带着疯狂的心跳声,纠旋着,痴迷地寻找伊甸园的智慧之果。
他望着林青青的脸,想要把眼中之人融入骨肉,再也没人能将他分离开。
林青青肩膀上的衣料始终没有掉下来,被汗水彻底浸透,身子动身不得,耳边是衣料摩擦的噪声。
她是一个很容易被共感的人,在方子衿有些失控的动作下,鼻尖也渗出细小的汗珠。
她垂眸看向方子衿,对方执拗地咬住下唇,睫羽长长的,完全盖在脸颊上,眼角还携带着轻濡的水雾。
此时,他正在缓慢地往回缩,因为他感觉到了不能冒进的理由。
林青青没有说话,轻柔地安抚他的发顶,鼻间闻到的还是她喜爱的山楂味,但她却觉得其中是有方子衿身上气味的,干干净净的,阳光下的味道。
“哥哥。”
方子衿局促不安的心脏胀得有些疼,他不想给林青青带来糟糕的感受,眼下这种情况怎么可能不糟糕。
书上说,遇着这种状况,说明他在对方心里是不一样的,他是最特别的人。
可是他心里只有害怕。
他止不住地想,若哥哥真的是哥哥,就好了。
那样,他就不会给哥哥带来不愉快。
现在进退两难,一边是接着实验,给林青青留下不愉快的回忆,一边是适可而止,违背林青青的意思。
无论哪一个,他都不想,不愿意。
方子衿此前没有需求,但他看过的杂书不少。
为了逼林青青开智,他寻了无数这方面的书,就是想趁林青青检查话本的时候看到。
他清楚如何找到平衡点,但绝不是这个位置。
“哥哥愿意翻身吗?”
林青青也不舒服,闻言,松了手臂力气,躺回去,阖了阖眼帘,看着方子衿骨节分明的手悬在半空,踟蹰着不敢落下。
时辰还早,林青青有的是耐心。
“冒犯了。哥哥,对,对不起。”方子衿的声音很紧张,喉结颤动,带着微不可闻的颤音。
林青青心里无奈,还有些不解,不理解方子衿为何道歉,然后便看见他往下钻。
她心弦一颤,心里太过震撼,想要将人唤回来,却被对方作怪的行为激得难以启齿。
方子衿轻覆着她,让她难以动弹,赶也赶不走,推也推不动。
临近尾声,青年稍稍用力,林青青抓紧被料的手一紧,紧接着失去力气松开,一动不想动。
毁灭吧。林青青拉起被子盖住发热的脸,也不管某人更加放肆的行为。
毛绒绒的脑袋随着被子往上,方子衿眉眼餍足,目光热切地望着她。
不知怎的,他分明什么都没干,面庞却像幽篁山那片荆棘开出的美丽花朵。
与她零距离的躯壳在发热,林青青也热,瞄到方子衿在吞咽的喉结,抬手挡住一看便看出真相的双目。
“姐姐……不可以吗?”他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过分,状似道歉的音腔挤进了林青青的耳朵。
见林青青不搭理他,方子衿心里不知所措,牵住她纤长的手指,紧紧交缠,好像只有这样才能勉强控制他不安的心脏。
林青青没有拿开手,声音依然冷静:“按你的想法来。”
林青青的一句话,可叫他死,亦能让他生。方子衿目光移注向她的额头、鼻尖,终于遏制不住诱.惑,在林青青无底线的放纵下,贴上朝思暮念的柔软,小心谨慎地偎贴着她。
林青青感觉少年的指尖在发凉,拿开眼睛上的手,轻落在他的后颈。
方子衿的触碰很轻,像轻柔的羽毛,不过分,却仿佛处在随时失控的边缘,壳子下的动作也与温柔并驾齐驱。
方子衿天生神力,也许这已经是他能控制的最轻力道。
不知过了多久,林青青眼皮直往下沉,即便如此,她也没有阻止方子衿的胡作非为。
林青青相信方子衿分得清轻重,而且他有意地适度把控进度,没有让她不舒服,便没有管他。
方子衿放轻手脚,心里想让林青青休息,可是他舍不得就此停止。他想和林青青永远在一起,短暂的温暖怎能满足他心底深不见底的沟堑。
林青青间间断断被闹醒,不知身在何处的累,索性趴在方子衿肩膀上假寐,懒洋洋道:“不要摇我,摇你自己。”
说完,她便要阖上眼,却见窗外的晨光透进来,阳光洒入寝殿。
林青青思维清醒过来,飘飘荡荡的躯壳也跟着清醒,某种反馈被方子衿再一次唤醒。
她眯了眯眼,贴近一夜未睡者的耳朵,“你不知朕今日有早朝?”
青年红了脸,心虚地看了她一眼。
帘幔被卷起,林青青也发现自己不在原来的软榻上,察觉方子衿视线闪躲,却有意无意地朝着一个方向看。
她扭头看向身后,不远处有一面镜子,能清楚看到青年无法无天的行动,和他们一遍遍靠近的身影。
注意到镜子里的视线,方子衿又一次心虚地移开视线。
殿内有炭火在烧,林青青不曾感觉寒冷,也不觉炎热,足够她冷静地思考发生了何事。
可她再冷静也受不了这个,带了点咬牙切齿:“方子衿。”
林青青只想收拾残局,把方子衿骗到床幔后,回身拉起帘幔,扬声道:“影二!”
影二跪在寝殿门边,却没有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