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琢璞为玉 琢璞为玉 第111节

待南宫盛蓉回到东宫,已近子时。

姚皇后竟在东宫等候多时,说?是做了些宵夜。

折腾许久,公主只觉得疲乏毫无食欲。可又?不好拒绝,打算草草用?几口?了事。

“那个,蓉儿啊,母后怎么听说?,你与玉侯爷近来有?些疏远了?”

姚皇后挥退左右,想与公主说?几句贴己话。

南宫盛蓉不知母后如今作何打算,莫不是还不肯放弃那个林闻朝。

想起林闻朝更觉得食不下咽,放下汤匙没了笑脸冷冷道:“母后,儿臣想要您一句实话,您究竟又?在打算什么?”

姚皇后怔了一瞬,发觉公主误会了她。

急忙解释道:“这些日子,母后早便?想明白,也算看明白了,其实不论你中不中意玉晏天,你父皇都会让玉晏天做未来的?驸马。”

南宫盛蓉娥眉挑动,早就喜上眉梢。可强忍着?,故作不解道:“母后为何如此?说??莫非父皇与您说?了什么不成?”

姚皇后噗嗤一笑,本?想拆穿公主的?伪装。

可转念一想,女儿家?大了有?了心?思。便?和颜悦色耐心?道:“这些年,你父皇只过问?玉晏天的?课业,对其严厉,可如今看来,是你父皇一片苦心?,悉心?栽培……”

姚皇后顿言,叹息道:“只怪母后被妒忌蒙了双眼,走了错路,落得夫妻离心?……”

姚皇后如鲠在喉,眼眸有?些湿润。自顾自起身,说?道:“夜深了,早些歇着?吧!”

送走了姚皇后,南宫盛蓉昏昏欲睡躺到床榻上便?昏头昏脑梦会周公。

第105章

旭日东升, 夜散西藏。

池塘露珠晶莹,树梢鸣蜩嘒嘒。

玉晏天身?穿朱红官袍,疾步穿过御花园。

太极殿外, 田公公瞧见人过来迎了上去。

“田公公, 陛下一早命本侯入宫, 所为何事?”

田公公眯着眼四下望了望,俯首谨慎低言道:“昨夜,东昌国的一个侍女死在北宫了。虽不是什么大事,可陛下与公主?殿下都觉得此事不简单,陛下一早传召侯爷,便?是为了此事。”

玉晏天压低音色,敏锐反问?道:“可是怀疑裴家?”

“侯爷果然聪慧, 快些进去吧!莫让陛下等着了。”

田公公加快脚步, 率先到了殿门口通传了一声。

玉晏天进入殿内参拜起身?后?,发觉惠安帝龙颜不悦。

惠安帝坐在御案前,左手食指有节奏敲着一份奏折。额上的横沟凸起,怒而未发。

惠安帝摆手, 有些恼火道:“晏天,你?过来,看看这?份奏折。”

玉晏天上前接过奏折一阅, 无?非还是联名上奏让惠安帝速速裁决魏英南一案。

惠安帝做了半晌只觉得腰背酸困,撑起身?子走到玉晏天身?旁。

眼光落在玉晏天的左臂上,关切问?了句:“伤好些了吗?”

“回,陛下, 不打紧。”

“既然不打紧, 那便?说说,案子进展如何了?”

惠安帝揉了揉眼目, 又捏了捏眉间。昨夜未睡好,此刻觉得有些疲乏。

玉晏天掏出一本册子递上前,慢条斯理解释道:“这?是臣,抄录彭远山这?些年贪污的记账,臣抄录时,发现一件怪事。每年所谓孝敬魏英南的脏银,都是现银而非银票。这?现银又非官银,而是私自铸造的私银,只是未加官印而已?。还有据彭远山记载,他与梁县丞准备好银钱,起初是他二人派人亲自送往京城。后?来京城魏府派有专人前来提钱。只是人戴着面具,又好像是个哑巴……”

玉晏天顿言未说下去,惠安帝自然明白何意。

“派人送往京城,千真万确送进了魏府?”

玉晏天先是摇头?又点头?,若有所思道:“彭远山问?过押运回来的人,银子确实送进了魏府。可是送进的是魏府城南的外宅。当初负责送的人,正是彭远山的小舅子。”

“人呢?现在何处,可有提审?”

惠安帝口吻有些心?急,不禁又觉得一阵头?痛。

玉晏天不慌不忙道:“人与擒住的刺客昨日已?入京,臣将人安排在一处安全之处。”

惠安帝愣了一下,疑惑不解道:“怎么,这?大理寺莫非靠不住了?”

玉晏天也不避开惠安帝的眼神,直言不讳试探道:“不知?陛下??x?,觉得云侍郎这?人如何?”

惠安帝啧了一声,前几日上朝云香玲是有些变化。

从前她以魏英南马首是瞻,如今那些墙头?草的臣子倒是以她的意见为主?了。

惠安帝并非感情?用事之人,只是这?些年云香玲执掌大理寺勤勤恳恳并未有何不对之处。

可玉晏天如此问?,莫非云香玲有何不妥之处。

惠安帝迟疑片刻,天子终究是王者,霸气反问?道:“有话?你?便?直接说,何故反问?朕?”

玉晏天嘴脸明明淡笑,眼神却寒厉无?情?。

“陛下不觉得,群臣都在拥护云侍郎,想必有不少折子上奏,让云侍郎做新任尚书,臣觉得一切不会如此巧合,更像是精心?布局。”

惠安帝听着这?一字一句有些心?惊肉跳,其实这?些日子他已?然命暗卫调查。

只是尚未得到回复,可玉晏天的话?倒像是有何发现。

惠安帝不自觉又捏了捏眉心?,颇有怒气道:“有话?直说,你?可是有什么证据?”

这?些年,玉晏天早将惠安帝的脾气摸得透透的。他不紧不慢掏出一份折子,双手奉上。

惠安帝也不多说,像是二人之间的默契一般。取过折子,凝神阅览。

起初惠安帝只是眉宇微拧,后?来已?是瞠目震惊。

待阅完折子,怒气冲冲拿着折子冲玉晏天指指点点,狂躁道:“这?都是些内宅私事,不足以证明什么。”

惠安帝之所以狂躁,是一时接受不了。折子中所诉之事,分明是说云香玲是蛇蝎心?肠,诡计多端之人。

他明明记得,年轻时的云香玲是心?地善良贤良淑德。

他来回踱步似乎想要发泄怒火,可又觉得有失体统。踱步间隙,白了玉晏天好几眼。

“朕,知?道,你?母亲之死,是你?多年的心?结,朕之前是答应过你?,若你?查明真凶任你?处置……”

惠安帝还未言毕,玉晏天凝着惠安帝竟然出口打断道:“莫非陛下要反悔,袒护云侍郎。”

惠安帝错愕不已?,竟语塞哑然无?语。

他可是天子,这?个毛头?小子竟敢忤逆他。那眼神分明是鄙视,那语气更像是瞧不起他这?个天子。

惠安帝竟觉得失了脸面,怒摔了折子打在玉晏天肩头?,喝道:“放肆,大胆,跪下……”

玉晏天慢慢屈膝跪下,倔强挺直腰背毫无?惧色。

惠安帝劈头?盖脸骂了起来:“你?是不是觉得驸马之位非你?莫属,才如此放肆,朕,看你?是惦记朕的皇位,朕养了你?九年,未曾想你?才是狼子野心?,你?别以为朕不知?道,你?心?中在盘算什么……”

惠安帝见玉晏天未有服软之意,本想接着骂。哪知?玉晏天不怕死,顶撞道:“臣奏请陛下,下旨捉拿云香玲,由臣提审……”

“住口……”

田公公在外隐隐听着,殿内噼里啪啦的争吵惊觉不妙。顾不得礼数,闯了进去想劝上几句。

惠安帝见田公公进来,怒火中天上前抢过田公公手中的拂尘。

折返到玉晏天身?后?,毫无?留情?抽打起玉晏天的后?背。

玉晏天连眉头?都未皱一下,只是攥紧虎口忍耐抽打之疼。

田公公不敢上手阻拦,在一旁心?急如焚劝道:“陛下,这?是作何啊?有话?好好说,侯爷,他身?子弱……”

田公公这?话?惠安帝听了,只觉得刺耳。猛地将拂尘对准田公公,怒喝:“连你?也为他求情?,他何时将你?也收买了?”

田公公许久未见过惠安帝如此大发雷霆,急忙跪地喊冤。

可惠安帝心?中憋着一口气,无?处发散。扬起拂尘要打田公公,可看着满头?银发又下不去手。

转身?甩起拂尘又抽向?玉晏天的后?背,口里训斥道:“朕,今日要好好教训教训你?,杀杀你?的锐气……”

惠安帝连抽了几十下,额上起了汗珠。出了一身?汗,身?上湿黏更觉得烦躁不已?。

他将拂尘扔到田公公身?旁的地面,冷哼道:“田公公,你?先起来吧!”

田公公战战兢兢应声,一双老腿酸困,不利落爬起半直起身?子。

趁着惠安帝望向?玉晏天,田公公捡起拂尘别到后?腰上,防着惠安帝又拿拂尘打人。

玉晏天垂眸藏起不服,因隐忍疼痛鬓角淌下一滴冷汗。

惠安帝发完火,更觉得面上挂不住。不知?玉晏天这?小子,会不会取笑他这?个皇帝感情?用事。

玉晏天虽然狂傲,可所言非虚。

他对云香玲早已?无?情?,他并不是没?有起过猜忌。只是之前毫无?证据,如今证据摆在了眼前。

惠安帝走到玉晏天身?前,居高临下威严道:“你?可知?错?”

玉晏天仍旧垂眸藏着倔强,语气放软回道:“臣知?错。”

惠安帝可不会单凭他一句话?,便?信玉晏天。

想着诸多烦心?之事,也收起怒色,语重心?长对玉晏天说道:“眼下,东昌国的使臣尚在京中,云香玲在朝中为官二十载,一动必定牵一发而动全身?,造成朝野上下动荡,朕的意思你?可明白?”

“臣明白,陛下是说暂且不动云侍郎。”

惠安帝扶起玉晏天,好心?劝告道:“朕知?你?天生聪慧,可你?毕竟年轻气盛,你?为何成为那些人的眼中钉,除了因为公主?对你?的偏爱,便?是你?的聪明,这?些年你?装作病病殃殃,可你?错便?错在,没?藏住真正的锋芒,朕希望接下来一段日子,你?可装傻充愣,你?可明白什么意思?”

玉晏天颔首从容道:“臣明白,毕竟对方还不知?,臣解了迷心?散的毒。”

惠安帝拍了一下玉晏天肩头?,满意道:“趁着装疯卖傻,让那些人自露马脚吧!对了,你?与公主?不和的戏码要继续演下去。”

惠安帝叹口气,折腾半天更觉得疲乏,挥挥手赶人:“下去吧!”

玉晏天步履轻快行若无?事出了太极殿,可一出太极殿宫门脚步沉了起来。

后?背似火烧般刺痛,可再痛他却不放在心?上。眼中伤感虽有不甘,隐忍九年确实不该急在一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