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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领旨 臣领旨 第160节

虽然知晓葡萄跟在许骄身边算半个侍从,也算半个侍卫,但他确实没有见过葡萄动刀剑,陆深应当也没见过,所以方才葡萄从腰间拔出软剑的时候,不仅他,就连陆深也没反应过来。

葡萄沉声道,“白川大人,不管你同大人什么关系,但只要我跟在大人身边一天,白川大人要是对大人不利,我也会杀了你。”

宋卿源眉头皱得更深。

第086章 卧谈

直至外宫门处开始第一□□查,值守的禁军侍卫唤了声“司业大人”,许骄才回过神来,她已经行至外宫门处了。

许骄颔首,示意对方可以上前检查马车内。

禁军侍卫上前。

苍月朝中同南顺朝中一样,每年大年初一的时候,在京中的百官都要入宫拜谒,外地的诸侯和封疆大吏,也需按照年份轮流入京。

不同的是,南顺的后宫空置,所以南顺京中官吏携家眷入宫拜谒时,会一道在宋卿源跟前说话。

苍月国中天家久病,大多在寝殿卧床休养,皇后又早逝,如今前朝之事柏靳在监管,后宫中有柏靳的祖母,文太后在,所以今日入宫拜谒,前朝官员会去见柏靳,官吏的家眷会至后宫向文太后问安。

许骄虽然在苍月已有些时候,但在朝郡做郡守的时候,是地方官,都未入京;真正入京是这趟同柏靳一道回京,但国子监司业一职虽是国子监主事,但为从四品,可不必早朝,柏靳让她专心负责国子监和白芷书院的事,也不需要她早朝,所以许骄来宫中的此事不算多——大都是宫中有大殿的时候,或是太后生辰这样的喜庆时候。

马车停在中宫门外,许骄下了马车往内宫门处去。

“岑大人,新春好~”

“叶将军新年好~”

“岑大人,吉祥如意。”

“宁大人,阖家康健。”

……

一路上都是相互问候的官吏和同僚,处处也都透着喜庆的氛围。

都知晓岑清是东宫跟前的红人,哪怕眼下岑清是在国子监这样的冷衙门,但也不能得罪了,因为岑清初到京中,谁知晓东宫是不是为了让她韬光隐晦,才让她在国子监混个脸熟,蓄势待发的?

总归,得罪岑清没好处,但同岑清交好,却是有好处的……

所以今日入宫拜谒的官员和家眷,人人都对岑清和善,许骄也逐一问候还礼。

……

天家在病榻上,连朝中之事都交给柏靳在照看,像今日这样的场合,天家也不会出席,也都是柏靳在主持。

许骄是女官,同旁的官吏还要不同些。

许骄要先去宫中先拜谒过太后,以示尊重,而后再去前朝处,这是苍月长久以来女官的礼仪。

许骄是前朝官员,并非家眷,所以到内宫门处,是由内侍官单独领旨太后寝殿中的。

苍月宫中今日很是热闹,尤其是太后寝殿这里,处处衣香鬓影,端庄明丽,纤姿容华,许骄由内侍官领着,走在其中,显得尤为不同。

国子监的有单独的朝服,苍月国中只有一品朝服才是深紫色,但除了一品朝服之外,唯一还是深紫色朝服的,只有国子监主事。

再加上许骄是女官,女官的朝服同朝中旁的官吏都不同,所以许骄这身深紫色的官袍跟在内侍官身后,穿梭在后宫通往太后寝殿的路上,便尤为显眼,而且许骄为官多年,身上既有女子的明艳,又有为官者的气度,一眼便能看出和旁人不同,无论何时,在人群中间都能吸引住旁人的目光,让周遭都安静下来。

有不少年轻的女眷看待了去,“这就是国子监司业?”

“这身深紫色朝服一定是,听说岑司业早前还在朝郡做过郡守,深受百姓爱戴,早前东宫接连罢黜了好几任朝郡郡守,最后是岑司业接任住了。”

“我早前还以为女子做官,大都是些文书类的官职,也就在翰林院这样的地方做做编修,但还是头一次见到做到国子监司业的。”

“我怎么觉得就算不是在马背上,也不会拉弓,但看岑司业的模样,又飒又美……”

年轻的女眷们都在私下议论着。

天家久病,东宫很早之前就开始监国,东宫都看重岑司业,兴许,朝中日后还真会再出一任居要职的女官也不一定。

年轻的女眷大都很羡慕岑清,但是年长一些的家眷观念会有不同,女官虽然令人敬佩,但又免不了让人感叹,岑司业应当年纪不小了,这么终日将心思赴在朝事上,怕是自己的事都耽误了,就算有东宫垂青,也应当考虑自己的事了……

是啊,官至宰相又如何,还不如早些成亲生子……

许骄左耳朵进,右耳朵处。

等入了殿中,内侍官通传,文太后唤了许骄入内。

“阿清,来哀家这里坐。”因为她同柏靳走得近,所以文太后也待她亲厚。

“年关怎么过的?”文太后问起。

许骄应道,“休沐后,先去了趟平城温泉呆了两日,而后回了府中过年。”

文太后叹道,“那还好,别让东宫给你安排太多事。”

许骄笑道,“殿下照顾。”

文太后喜欢同她说话,不似旁的女眷,在跟前诸事小心翼翼,一句话都要斟酌很久,但岑清不同。

岑清是前朝官员,心思豁达,言辞间的分寸感很好,让人如沐春风,所以文太后喜欢传她来宫中说话,也唤的都是“阿清”。

“对了,阿清,你再同我讲讲早前燕韩的事,上回说到敬平侯称君侯,与晋帝和新朝三分天下……

”文太后早前喜欢看书,但年事高了,看书容易眼花,就喜欢听人讲书。

文太后周围也有侍奉的女官。但周围的女官大抵都是书上有什么就念什么,文太后听得入神时,多问两句或是想探讨,也没人能答得出来。

要单独请人说临近诸国的史册,来得人又都是男子,太过文绉绉,也教条,照本宣科。有一回文太后是听说国子监新来了一位女司业,又很受东宫看重,早前还在朝郡做过郡守,文太后便唤许骄入宫过。

当时文太后随意问起过几句,却发现许骄对临近诸国的历史,现状,对答如流,烂熟于心,全然不需要看书,但凡她问起,还能同她说起许多,既幽默风趣,也不教条,还能在临近诸国之间,或是同一个国家前后两段之间的历史里,做横向和纵向对比,信手拈来。

文太后便知晓国子监来了一个很厉害的司业。

文太后喜欢许骄,所以不忙的时候会想着唤许骄入宫,许骄也会耐性同文太后说话,但凡文太后问起的,许骄都会仔细解释清楚。

有时候,文太后也会唤柏靳一道来。

今日,寝殿外都能依稀听到太后的逗乐声和笑声,也都知晓方才是岑清入内拜谒,太后对岑清另眼相看。

岑清是前朝官员,在太后这里说了些许话,就要去前朝了。文太后颔首,又叮嘱了一句,让她常来。

许骄拱手行礼,退了出去。

寝殿外,沿途的女眷都朝她福身,许骄是女官,只用颔首致意。

……

从太后寝殿出来,便有内侍官指引着她往前殿去。

前殿的人已经很多了,都在逐一等候至柏靳跟前拜谒,从殿中出来的人,也陆续去了御花园处等候晌午的宫宴。

许骄到的时候,正有官吏从柏靳殿中出来。

大监看到她,快步上前,“司业来了?”

“大监!”许骄问候。

大监笑道,“殿下吩咐过了,若是司业大人来,直接请司业大人入内。”

大监话音刚落,周遭都朝许骄投来目光。

都知晓岑清是东宫跟前的红人,早前朝郡郡守一职无论是不是烫手山芋,但是东宫力挺岑清上位,短短一年时间,岑清就因为朝郡郡守一职调回京中任国子监司业,虽然是冷衙门,但冷衙门既是跳板。

只要岑清还受东宫信任,那岑清日后的未来就不可限量……

前朝和后宫不同。

后宫的人只是对岑清抱有不同看法,但前朝,人人在许骄面前都恭维,但大都笑里藏刀,私下里的戒备之意很重,寻到机会落井下石者也一定会有。

许骄心知肚明。

旁人而言,她是柏靳一手扶住起来的傀儡棋子;但许骄心情清楚,就你们心里这些小九九,言不对心的模样,她早前就熟悉得很,眼下闭着眼睛都能嗅出来,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还真当她是女的,什么都看不明白……

她比他们看得清楚得多。

“岑清见过殿下。”许骄拱手行礼。

柏靳看着她,“你来得正好,我有事同你说,去后苑吧。”

许骄应好。

安和殿后苑直通皇家园林,冬日里,有腊梅幽香。

两人从后苑踱步去到园林处,柏靳一面问道,“方才见过祖母了?”

许骄叹道,“殿下应当让赵暖去见太后,太后在宫中也挺烦闷的,需要人作陪,赵暖的性子,太后会喜欢。”

她一语戳破,柏靳忍不住笑,“还不是时候,等一阵的。”

许骄看他,不知道他口中的还不是时候,等一阵是什么意思,柏靳则握拳轻咳两声,笑道,“长风的局势很有些意思,怎么,宋卿源没告诉你吗?”

听到宋卿源几个字,许骄心中吓一跳,不又驻足,诧异看他。

好端端的,柏靳不会这么讲话……

柏靳话里有话。

许骄愣住,明显见柏靳的笑容里藏着心如明镜。

许骄骤然反应过来,柏靳知晓……

柏靳重新往前走,许骄赶紧撵上,但脸色都是红的,她不知道是不是猜错了,但柏靳方才,分明是特意额……

柏靳温声道,“作为一个邻国君王,除了厉害,我找不到其他词语来形容他,他三番两次私下出入苍月,把我这儿当做他们家后花园,我还得装作不知道,怕吓到他……”

许骄:“……”

柏靳笑了笑,“譬如他方才离京,我不仅要装作不知道,还得让人远远看着他,确保最好一路不要从不知何处的地方冒出刺杀的人,他若在苍月出事,我也不想替他收拾烂摊子,毕竟,东陵要是知晓他在苍月,一定想尽办法刺杀他。我这是家中溜进来一个自己长了腿脚的□□,只能祈祷,他安稳离开苍月……”

不知为何,许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地雷,地雷上长了宋卿源的脸。

许骄微怔。

柏靳继续道,“还有葡萄。”

许骄:“……葡萄怎么了?”

柏靳双臂看她,“我觉得你日后完全可以信赖葡萄,他自从跟了你,已经全然不会告诉我任何事情。”

许骄笑,“你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