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能给人希望又掐灭希望。”
景衡抿着唇,就是不太情愿,洛云升只好说:“我如今在这里,你怎么能保证这不是冲着我来的阴谋诡计?这会儿不怕我出事连累你家大公子了?”
景衡面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立刻派人去抓那个拿药的小姑娘。
闲下的时间洛云升争分夺秒抽出书来看,景衡站在他身后有一下没一下地给他扇风,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歉:“您说得对,是该把她追回来,她若是缺钱,这钱我出。”
洛云升勾起一丝笑意,把折扇从他手里拿回来放下,“扇得我头疼,你且歇一歇吧。”
景衡不好意思地捏了下耳垂,他四下无人时会有这样的小动作,被景行教训了几次还是没彻底改掉,尤其觉得洛云升有时候也像他哥,但比景行温柔有风度的时候这小动作就像野草春风吹又生。
对洛云升的好感又多一分,景衡想想还是提醒道:“比起那个偷药的小姑娘,外面孕妇一家看起来更可疑。”
“看月份那孕妇马上就要临盆,常理来说合该躺在床上修养,这样的关键时刻走不知多远到义诊铺子来恐怕不会安什么好心。”
“而且她那婆婆和丈夫,看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
“要不要先把他们先接进来单独安置?万一出了乱子也好处置。”
洛云升没问这处置是怎么处置,但景衡提醒得对,是该多留意孕妇一家。
虽然洛云升没见到人,但景衡的观察能力他见识过,信得过。
但他毕竟不是义诊铺子的话事人,也不懂医术,足月孕妇到义诊铺子看病究竟正不正常他拿不准,还是要看刘静之怎么说。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去做,才能得到尽量好的结果。
他只负责从中调度、掌控全局、为手下撑腰,为结果负责。
洛云升现代管理思维吸烟刻肺,立刻吩咐景衡:
“你让负责分诊的医童多去几个人,一个个往下问病人的病情,尽量自然地打探出那孕妇一家究竟是谁要看病,又大体有什么病症,问清楚了报给擅长的大夫让他决断。”
“我先把情况告诉刘静之,他们这些大夫到底见得多,又是主事人,还是要听听他的想法。”
洛云升深吸口气,其实他还有一个不太妙的猜测,但现下没有证据他就没有说出来,无端揣测实在不妥。
因着怕真生事端,洛云升很快就把“找个人来向自己求药为和容渊‘翻脸’做铺垫”这个目的抛到脑后,一心处理起眼前可能出现的隐患。
景衡守着洛云升走到刘静之面前才去办事,刘静之则被拉进内堂。
看诊忽地被打断,刘静之“哎呀呀”了一路,但也没真抱怨。
洛云升如今不仅是他的好友,还算是他半个“老板”,低价药材都是他用靖安王府的路子弄的,没他,这义诊铺子可一天都开不下去。
若是办得好,他兴许还能借着靖安王的势向父亲施压,让家族向各大药铺施压,低价供药,把义诊天天开着。
这满心病人的笨蛋大夫,甚至都没考虑自己也需要休息。
因而,他虽有怨言,却没真的生出厌烦的情绪,甚至觉得洛云升这么强硬地把他拉出来,是真的有事要说——可千万别是靖安王打算断药!
到无人处站定,刘静之刚要开口洛云升便问他:“即将临盆的足月孕妇亲自来看诊是不是很不正常?”
刘静之被他问得一愣,一拍大腿,“当然是啦,谁家孕妇即将临盆不在家好好养着?就算有问题也找大夫亲自上门……”话到一半,他又想若是穷苦人家就说不准了:“穷人家倒有可能。”
“但到底不太寻常。”
“一般来讲,为了避免影响肚子里的孩子,孕妇是不用药的,便是有病一般也自己扛着,除非快要病死了,否则不会请大夫来看。”
“怎么了?”
“是外面的病人?”
刘静之“嘶~”一声:“足月的孕妇在咱们门口顶着大太阳站着???”
“嗯,而且那孕妇脸色不是很好,看着不太妙,她的家人一直想要插队,已经与别人吵过一架,恐怕不太妙。”
刘静之听完就想往门外冲,被洛云升一把揪住拉回来。
“我已经让分诊的医童隐晦着去问了,很快能有结果。”
“我只是想着,你这儿毕竟是义诊,万一出了乱子人多眼杂不好处理,还是先做个准备。”
“人心难测,我们不把人想太坏,也不把人想太好,日子方过得顺遂些。”
刘静之点点头也认可洛云升的想法,人有异常的行为不管为了什么,是好是坏,都该慎重对待,冷静下来,脑子也终于清明了:“外边儿排着队,也不太好把孕妇单独请进来,我们主动让患者插队也不好。”
“而且咱们这义诊铺子大夫都是男人,孕妇到底……她的家人恐怕也不会单独放她进来。”
刘静之没处理过这种事,但医者仁心,他还是找了一个小厮,让他嘱咐分诊的小医童多问两句,探探那家人的口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