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无岐几人已经尽量跑到另一间屋子里藏起来。
若是真让黑袍人读条读完,这间祖宅会不会被直接炸成一堆废墟!
这绝对不行!这可是他的家!
低头看了眼挂在脖子上的吊坠,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道裂痕。
顾南松一伸手,捧住易寒沉的脸就往上一抬,自己朝下压了过去。
意识到顾南松准备做什么,易寒沉狠狠的瞪着他。
顾南松的动作快且猛,牙齿相撞在柔软的嘴唇上都磕了一个口子,手捏着下巴用力掰开了牙关,近乎贪婪的吸取着那清冷的气息,卡在中间的舌头已经被牙齿磨出了血,弄得一嘴的血腥味。
脸都快被易寒沉的手给推得变了形,退出来时,顾南松忍不住报复的咬了咬那被磕出一条口子的下唇,能感受到易寒沉身子轻轻颤了下。
你这人好闹腾。顾南松抹了一把嘴。
血液染红了嘴唇,在此时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冶。
没等易寒沉多瞪他两眼,人已经快速冲了出去。
顾南松!夏槐序惊呼。
顾南松似没听到,就这么一头扎进了黑袍人肆虐疯狂的力量场中,汹涌澎湃的力量仿佛惊涛骇浪,一下一下强烈的拍打过来,胸口处的吊坠发出痛苦的颤鸣声,裂缝越来越多,已经快撑不住了。
顾南松丝毫不在意。
咔擦一声脆响,终是不堪重负,直接碎裂成齑粉。
没了吊坠的庇护,压力扑面而来。
空中似有无形的刀刃,拂过便留下一道红痕。
黑袍人见他如此自寻死路,咧嘴轻蔑一笑:你以为你挡得住我?
顾南松没搭理他,抬手去触摸在黑袍人身前凝聚起来的黑球,这颗黑球仿佛有着强大的吸力,黑袍人操控着,将这屋里残存的阴气,鬼气,煞气都全部凝结压缩起来,就像是一颗炸弹,待成功超出能承受的压力阈值,便会疯狂的冲击破裂开。
夏槐序破不掉这黑球,不止是因为之前消耗太多,同时也有双方修炼实力的差距。
这修炼了几百年的老变态,要是轻易就被个二十来岁的小子打败,估计都能自惭而亡。
当然要保住命还是可以,就是保不住房子。
他记得原文中,对付这邪修还是老后面的事儿了,夏槐序还去找他经常跑得不见影的师傅那借了一件法宝,才把准备破釜沉舟,对,就像现在这般的黑袍人成功拿下,好像是一个类似罩子的玩意儿,直接把这黑袍人给罩住,然后带回去交给他师傅处理。
但现在夏槐序手上没有那件法宝。
这就意味着他无法破解黑袍人这次的攻击。
房子乃身外之物,他心里再不舍,也不会真的为了这死物和黑袍人拼命。
他为的心里幽幽的叹了口气。
不情愿还在他手里挣扎的一小团天煞被他狠狠拍进那团力量球里。
黑袍人隐约感觉到有一股力量送来,但被他的力量吸收,心下大定。
这小子能力是有些邪门,不过小小年纪还不成气候。
顾南松心念微动,手指成爪,目光死死的盯着那黑球。
黑袍人得意的狞笑僵在脸上,吃了一惊。
怎么可能?!他低吼一声,瞪着顾南松:你小子做了什么?!
做了啥?顾南松故作轻松的嗤笑一声:真是没见识,在天煞面前你那点小煞气还敢放肆?
第26章 你欠着我一个要求
事实上顾南松也无法越过黑袍人的力量去控制住煞气,就算有易寒沉的天煞帮忙也一样。
黑袍人也只是一时慌乱,很快就察觉到顾南松的弱势。
他继续沉下心来,去镇压那股造反的力量。
顾南松瞅了他一眼,面上沉重,但心里却是得意的一乐。
要的就是你和我较劲儿!
天煞的存在不是帮着顾南松去和黑袍人抢煞气的控制权,而是压制煞气的力量,让它不敢在天煞面前放肆,在这躁动不已的力量球之中,煞气的突然凝滞,让整个力量球中的力量开始混乱、削弱,黑袍人误以为被顾南松夺了煞气,增强力量去压制、控制
一招借力打力,不仅让球里的力量更加混乱,还直接打散了他自己吸收而来的煞气。
这最后的结果
嘭的一声轻响,黑球突然炸开。
顾南松倒飞出去,被夏槐序给及时接住。
咳!吐出一口血来,顾南松看向已经傻在原地的黑袍人。
快!抓住夏槐序:别让他回过神!
有些困难的稳住自己的身体,顾南松回头瞧了一眼易寒沉。
蹒跚两步,膝弯一软,狼狈不已的青年扑进了人怀里。
亏大发了脑袋靠在易寒沉大腿上,顾南松有气无力的道:你可欠着我了
黑袍人身体被毁得差不多,他急需换一个身体。
他盯上易寒沉的身体,可他自己也清楚,易寒沉别看着能一手掐死,但他毕竟是另类的天选之人,天煞会自主的保护着易寒沉,对于失了身体后直接成邪煞的黑袍人来说,天煞可是完全克制他的天敌,他控制不了天煞,那只能想办法驱散。
所以就有了这么一出,集聚所有力量的强大冲击,短暂削弱天煞的防护。
趁此机会钻进易寒沉的身体,压制原身灵魂,夺取身体控制权。
易寒沉低头看着趴在大腿上的顾南松,浑身僵硬。
可瞧着青年凄惨的模样,冷硬的心肠终是不可控的软了一下。
任由他趴着,任由那身上流出来的鲜血染红裤子,任由那温热灼烫着他的皮肤。
低垂的眸子中涌动着激烈的情绪,咬紧的牙关,捏紧的手指,仿佛用尽全身在压抑着什么,他长长吸了口气,眨眼之间,刚刚那几乎喷涌而出的疯狂竟再次被压抑下去,恢复以往如深潭般的平静沉凝。
夏槐序用红绳将黑袍人绑了个紧,不放心的还用各式符咒将人给贴了满身。
转眼看周围,缓缓的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顾南松做了什么,但多亏了他,这黑球最后爆发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小。
夏槐序转身走到顾南松身前蹲下,一张符纸拍上去。
浑身上下冒着的黑气被符纸吸收之后,他把趴着的人给翻了个身,露出受伤最重的正面,胸口肚腹处一片血肉模糊,黑漆漆的仿佛被火烧过,易寒沉看了一眼就皱起了眉头,突然哑着声开了口:能救吗?
能!夏槐序点点头。
撩开衣服从腰间解下一个布包,打开一看,里面是两排锃亮的金针。
夏槐序手速快出了残影,眨眼间顾南松就被戳成了刺猬。
落完针后,他抬手擦了擦满头汗,转身走向陆无岐。
陆无岐等人听着外面没了动静,这才走出来看。
李依燕看着顾南松那般惨样,差点没直接晕过去。
泪眼婆娑的跑过来,跪在地上,也不敢碰顾南松,就这么手足无措的看着。
手机,借我一下。
陆无岐连忙把手机递过去。
夏槐序快速的拨了一个号码出去,对面接通,他只报了一个地址就给挂了。
不过十分钟,一个精神矍铄的帅老头出现在了门口。
我不过就离开两个月,你怎么就惹上这事!
老头抱怨着,动作却麻利的往顾南松嘴里塞了一颗药丸子,又从宽宽的袖袍里拿出一矿泉水瓶子,里面装着半瓶子绿油油的液体。
老头满脸心疼的将那不知名液体往伤口处倒。
人眼可见的,黑色在消退,伤口在慢慢的愈合。
行了,没事了,好好养着一星期就能活蹦乱跳的。老头抬起手拍了拍一旁满脸担忧的夏槐序,一挥袖,袖子里钻出什么东西,咻的朝黑袍人飞过去。
只听见黑袍人惨叫一声,就被一口钟给扣住。
说是钟也不准确,应该是一个放大版的摇铃。
老头招招手,那摇铃缩小后飞回了袖子中:这老东西道行不弱,你们几个小子也是运气好命大,人我就先带回去交给那些死老头处理,你们一个个的该回家回家,都好好的养上十来天,记得每天中午都出去晒晒大太阳。
俞老,我儿子真的没事了吗?
李依燕像是认识老头,抬手一抓老头的袖子,担忧不已的追问着。
老头似乎这时才看清楚这屋里的人:哎呀,这不是李家丫头嘛~还真是好久不见!
师傅!夏槐序狠狠的揪了一下老头的长胡子。
放心,没事!目光落在顾南松身上,老头这才认认真真打量起这个青年,面上浮上一丝诧异:竟然真回来了?!真是奇事!奇事啊!
放心,这小子命大着呢!连天煞孤星都克不死的命硬!
李依燕狠狠松了一口气,瘫软在地上,手轻轻抚摸上顾南松的脸颊。
是啊,回来了,我的松松他终于回来了。
周围人面面相觑,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张嘴多问。
事情既然已经解决,我还有事就先走了。老头往夏槐序手里塞了点东西,又拍了拍他的脑袋,最后看向陆无岐:我家娃多麻烦你照顾了哈。
陆无岐点点头,老头对他满意一笑,转身咻一下就消失在原地。
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不亏是隐世高人,真是行踪难测。
哗啦一声,屋中的木头废墟突然坍塌。
惊得众人这才回过神来危机已经结束了!
张云翔和郑廷两人心理素质就算足够强硬,这会儿都还有点茫然,环顾四周,要不是这一地狼藉彰显着刚刚发生的一切,估计都要怀疑之前发生的奇事是不是做的一场恶梦,互相对视一眼后,张云翔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
疼的!很疼!
更为沉稳的郑廷都有着几分无措,忍不住看向自己的老板。
易寒沉坐在轮椅上,满身血污,他半低着头,脸上一如既往的阴沉之色。
顾南松靠着他的小腿,脑袋搭在膝盖,易寒沉的手落在顾南松的脖颈之上,指尖所在的位置,似乎在感受着那平稳的脉动。
这人周身依旧环绕着一股令人难以接近的冷冽气息,但此时这将周围一切隔离开的无形气场,似乎将那昏迷中的人也包裹进去。
易寒沉目不转睛的看着顾南松,视线一寸寸的在青年的脸上游移着。
要不张云翔忍不住开了口:大家都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屋外雨下得很急,又是雷又是风的。
我给收拾一下,这么晚,雨又那么大,就这么回城也不安全。
说着,张云翔朝着易寒沉这走过来,想要帮着安置昏迷的顾南松。
看到一双手朝着顾南松伸来,易寒沉有了动静,只轻飘飘的抬了下眼皮子,就吓得张云翔如触电般的缩回了手,到嘴边的话还没说出口,张云翔真就仿佛被雷劈了,直愣愣的僵在原地。
他看到了什么?!
易寒沉动了动身子,双脚落在地板支撑着,一手抓住顾南松的胳膊,一手扣住腋下,并不温柔的把人往上一提,拖到自己身上抱好。
李依燕又惊又怒:你做什么?!
易寒沉看都不看她一眼,操控着轮椅就想离开。
把我儿子还给我!
李依燕拦在易寒沉的面前,死死的瞪着对她的话置若罔闻的人。
燕姨,没事的。夏槐序连忙走过来拉住李依燕,没有黑袍人,没有了恶鬼,如今这屋里最危险的就是这个易寒沉,他算是看出来了,能对付得了这尊煞神的只有顾南松,别的人最好别试图激怒他:让他照顾顾南松吧。
李依燕直愣愣站着,没有任何退让的打算。
夏槐序叹了口气:顾南松不会有事的,现在他需要好好休息,不会有事的。
李依燕抿了抿唇,最终随着夏槐序有些强硬的力道让开了路。
梦中朦朦胧胧,苍老的声音盘转在耳边。
你不是我的徒弟,你不能与这世间万物产生丝毫关联。
游离世俗之外,你,从来不属于这里。
天道所定异数之人,无来无归,本该消散,却终究留你一丝生机。
多做善事吧,是你活下去的唯一方法。
天道有情,九死一生,终究是一场死局啊
顾南松缓缓睁开眼,直愣愣的看着头顶的天花板。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再想起以前的事了。
对于他来说,过去并不是什么值得留念和回味的记忆。
是不是最近经历的事太多,忙忙碌碌没个闲暇,与最初自己幻想中的美好生活相去甚远,还差点把这条得来不易的小命搭上,与过去的某一刻,某一时产生了重合,这才刺激得脑子竟将已经深埋在角落的记忆翻了出来。
身子有些发软,但不疼。
从懵然中回过神来的顾南松眨眨眼,有些疑惑。
自己这是昏睡了多久,怎么还是一片昏暗?床头亮着小夜灯,他视线游转,终于发现这不是在自己的房间,厚重的黑色窗帘透不出一丝光亮,身上盖着的被子也是黑漆漆一片,那小夜灯怎么看怎么眼熟
这不是易寒沉的房间吗?!
支撑起身子艰难的坐起,顾南松眯着眼看向一处。
那是靠近房间一角的地方,摆放着一张小茶桌。
小夜灯只能照亮床头的一小片地方,那角落里似乎有什么,隐约只见模糊的轮廓。
顾南松静静的看了会儿,笑道:这次可不是我闯进来的。
第27章 好了,麻烦解决了
黑影微微一动,顾南松能够感受到落在身上的视线。
醒了就起来滚出去。
易寒沉的声音沙哑得可怕,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
顾南松动了动四肢,自然的往后一靠,抬手拍了拍身旁。
别和我说你一直坐在那里,这床那么大,过来一起睡都不会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