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柜的地方放着叠放整齐的一套囚衣。
“醒了?”
没什么感情的低沉声音在房间响起,百里辛循着声音看去,帝迦正坐在远处的沙发上望着自己。
他身上的黑色毛毡军大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脱了下来,头顶的黑色帽子也挂在了衣架上,银色的发丝和窗外的白雪交相辉映,闪烁着流光溢彩的星辉。
百里辛一时有些失神,呆看着静默中的男人。
男人没有得到回答,脸上也没什么变化。
他修长的双腿踩在地面上站起来,腰带和武装带勾勒出男人的身材,挺括的肩背,劲瘦的腰线,身高腿长,百里辛找不到哪怕一点缺点。
男人兀自走到百里辛面前,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就在百里辛看得出神时男人伸出手,百里辛怔愣间只觉额头一个粗糙的触感,两秒后男人收回手:“看来是退烧了。醒了就穿好衣服,把饭吃了,我有话要问你。”
他自始至终脸上的表情变都没变,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百里辛回了回神,说了句“谢谢”后穿好床头柜的衣服又听话地吃了些饭。
他做这些的时候男人还是坐在他一直坐的沙发上一直凝视着百里辛,视线没什么感情,与其说是在打量百里辛,倒不如用“监视”来得更形象些。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墙上的挂钟已经从十二点来到了十二点半。
男人也不着急,就这么安安静静等着百里辛吃完。
直到百里辛放下了筷子,男人才接着道:“吃饱了?”
百里辛点了点头:“吃饱了,谢谢你。”
男人:“不用谢我,在得到想知道的答案之前保证犯人存活是我的修养。吃完就过来,我有话要问你。”
看到青年走近,军装男人长臂一伸随手将茶几的资料拿到手里,“你的名字叫什么?”
“百里辛。”
“百里辛?”男人念着这个名字翻开记录本,“这上面说你的名字是‘x先生’,哪个名字是真实的?”
百里辛:“两个都对,我的官方登记都是‘x先生’,但你可以叫我‘百里辛’。”
男人:“我可以叫你‘百里辛’,这是你的另一个称呼?”
百里辛点头:“是的,只有我信任的人,我才会把这个名字告诉对方。”
男人抬头看了青年一眼,青年浓密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将对方明亮真诚的视线半掩在其阴影之下,“你的意思是,我是你可以信任的人?”
“当然。”青年笑了笑,“你不是把我从牢房里救了出来吗?要不然我也不可能站在这里和你对话。你能这么帮我,说明你肯定是相信我,相信我太阳之吻王冠不是我偷的。”
男人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面前的青年,锋利的目光从青年的脸上一寸一寸划过,最后逼视着对方的视线,“我想你误会了一点,我不是你的伙伴,我是你的审判者。”
“不用跟我耍这种套近乎的花招,像你这样的我遇到过很多。他们或是用真诚伪装自己,或是用虚假的谎言试图扰乱我的判断,但他们找错了对手。”
“你也一样。”
“我并没有在帮助你,我把你带到这里治疗你只是因为你是重要的犯人。你对我而言还有利用价值,在我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之前,我不会让你轻易死去。”
“而且……”男人顿了顿,眼底寒芒闪烁,“我不喜欢我专审的犯人身上带着别人留下的伤疤。相比之下,我更喜欢亲手摧毁我的犯人,看到他从最健康的状态一点一点土崩瓦解,那才是我的乐趣。”
“不过有一点你说对了,我的确相信你,我相信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肯定会给我枯燥的生活带来一点不一样的乐趣。”男人唇角牵动,露出了迄今为止第一个笑容,只是这个笑容异常冰冷,“希望你能够坚持得久一点,不要让我这么快就失去这份快乐。”
预料中的恐惧并没有出现在青年的脸上,青年反而扬起了笑容:“好啊,如果能让你的生活多一些快乐的话,那我很乐意配合你。”
帝迦的眼神冷了下来,锋芒一般的视线审视着面前的青年。
他试图从对方的脸上、眼中找到破绽和强撑的伪装,但最终却一无所获。
青年似乎……是发自内心地在笑。
帝迦下巴微垂,浓长睫毛掩盖住眼中疑惑。
这个人,在耍什么花招?
“所以你现在既不承认自己是犯人,也不想告诉我太阳之吻的下落?”许久后,帝迦再次抬头,漂亮的双唇抿成一条线。
百里辛:“犯人另有其人,但我可以帮你找到真正的凶手,只要给我时间。”
帝迦将手里的资料“啪”地往桌子上一扔,“看来没有继续正常沟通下去的必要了,跟我走吧。”
看到军装男人起身,百里辛见状问道:“去哪儿?”
帝迦已经走到门口披上了黑色毛毡大衣,他长臂一伸将帽子取下,转身走到百里辛面前,宽大的大衣将男人的全身包裹在厚重的黑影中。男人站在百里辛面前,就像一座巍峨的高峰,雄浑威严。
他一边戴帽子一边俯视着他,“带你到你该去的地方。”
……
三分钟后,百里辛跟着帝迦走进了一间四面全封闭的漆黑房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