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卿衣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只当他是身体不适。
她把小舞和小操捧来的那些残损的灵梗稻拿进了厨房,没过多久,厨房里就飘出了一股淡淡的清香。那是一种稻谷的香甜味,隐隐约约还含杂着一丝灵气。
不久后,一碗碧绿色的热腾腾的灵梗稻米粥被摆放在了丁师兄的面前。
“虽然这些灵梗稻还未彻底成熟,但已经结了不少米粒,丢之可惜,正好可以拿来为师兄补充损耗的灵力。”白卿衣将勺子递给丁师兄,神色认真地道,“师兄以后,可千万别再把灵力浪费在灵田里了,不值当。”
丁师兄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接过了勺子,捧起了粥,一口接一口,幸福的滋味儿在心田里蔓延。
虽然米粒还不够熟,但这灵梗稻的清香着实诱人,他索性一股脑儿将粥吞咽下肚,很快一股暖暖的灵气就从胃里生出,透入丹田,为他补充了那么一丁点儿的灵力。
不过,就算是这么一丁点儿,也足够修为不高的“丁师兄”恢复了。
丁师兄在白卿衣的屋子里打坐恢复,实则偷偷观察了白卿衣许久。
小小的白卿衣很是能干,没多久就把剩余的灵梗稻处理干净,收集储存了起来。
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眉宇间已然有了长大后那位绝色美人的影子,只是……太瘦!瘦得小脸削尖,脸颊无肉。
定要找个理由给她大补特补才是!
另外就是……
她好像不怎么爱笑?明明她笑起来的时候,才是最美的……
“丁师兄,你感觉怎么样?”白卿衣见丁师兄似乎已经收了功,还总望着自己,便上前关切地问道。
丁师兄从地上爬起,向白卿衣拱手道谢。
“不用谢,今日师兄也是因我才耗尽了灵力,说起来,还是卿衣连累了师兄。”白卿衣急忙回礼。
丁师兄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窗外,只见一道青色的影子在窗口一晃而过。
他收敛了全部的表情,向白卿衣比划道:天色已晚,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
“是,恭送丁师兄!”白卿衣有板有眼地拱手相送,礼节上倒是挑不出毛病,只是总让人觉得心里十分不舒服。
她浑身上下,仿佛都写着“生人勿进”,看来自己还得费一番功夫……
“叽叽(师弟)!”“丁师兄”一走出灵田,青色的小鸟便飞落在了他的肩膀上,气恼地叫嚷,“你怎么能把我一个人丢下!为兄只是一道神识,能幻化成你的模样坐在那儿已经很不容易了,你怎能让我去教那群愚蠢的俗人!气得我要炸毛啦!”
“丁师兄”伸手揉了揉青鸟的脑袋,仿佛在安慰着它,他取下了脸上那块□□,露出了原本俊美绝伦的面容。
五官精致,轮廓分明,漆黑的眼眸里流光溢彩,好似黑夜中的星河绚烂。
这位丁师兄,分明就是天云仙君——宁谵!
第5章
次日一早,灵田旁的大树上,一个穿着短衫束身裤的小丫头正费力地攀爬。
她顺着树干一直爬到树顶,那儿,有一个巨大的鸟巢,鸟夫妇刚刚飞出去觅食,此时正是下手的好机会!
白卿衣看了一眼鸟巢里卧着的几枚鸟蛋,不由得舔了舔嘴唇,整个人犹如一只偷吃的猫儿,弓着身子抱着树枝,一拱一拱地如虫蠕般偷偷摸到鸟巢旁。
得手了!她一手操起两颗蛋,正想转身离去,便听见一声鸟鸣,尖锐而凄厉。
“糟了!”白卿衣暗叫不妙,两只成年的大鸟从天而降,一只张开双翼,用锋利的爪子狠狠挠向白卿衣,另一只则伸长了鸟喙,对着白卿衣狠命啄来。
白卿衣护着鸟蛋,一个翻身跃上树枝,挥舞着双手撵赶这两位义愤填膺的鸟爸鸟妈。
这时,另一道清脆的啼鸣由东方而来,就见一青色的身影飞快扑向鸟爸鸟妈,雄赳赳气昂昂,颇有气势。
那影子速度极快,让人眼花缭乱,看不清它的动向,也看不出是个什么东西。
只不过可怜的鸟夫妇被它吓了一大跳,接着就被它东逐西撵,只能惊慌失措地扑扇着翅膀,嘎嘎叫着,到处乱飞。
鸟爸爸的翅膀从白卿衣面前扇过,白卿衣慌忙间后退了一步。
然而清早的树干上还残留着些许朝露,滑的很,白卿衣脚下一滑,整个人便直直后仰栽了下去。
“哇!”白卿衣闭上了眼睛,没想到这一世刚刚重来,她就要如此滑稽的收场。
然而,很快,她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一双强而有力的手臂稳稳地接住了她。
白卿衣心魂未定,睁开双眼,就看见“丁师兄”那双漂亮的眼眸。
那双如夜漆黑的眸子里,仿佛有星光在闪耀,出奇地安抚了白卿衣的慌乱。
“多谢丁师兄!可以放、放我下来了……”白卿衣羞红了脸,颇为不好意思地从师兄身上跳下地。
假师兄真宁谵指了指树上依然在你追我赶的鸟儿,疑惑地看向白卿衣,仿佛在问她一大早爬到树上去做什么。
白卿衣一惊,急忙伸手去摸胸口,摸到那两枚完好无损的鸟蛋后,她才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蛋在人在!
“丁师兄,你先在这里坐一会儿,我马上就来!”白卿衣招呼了一声,便冲回屋去了,没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了锅碗瓢盆的声音,还伴随着一股诱人的香味儿,随着风儿扑了人一脸。
不多一会儿,就见白卿衣捧着一小碟子走出屋门,走到宁谵的面前,将碟子递给了他。
只见碟子里摆放着一叠一叠的碧绿色小米糕,每一块糕点都呈叶片形,看起来松软可口,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丁师兄,这是我做的小米糕,尝尝看?”白卿衣两眼水灵灵的,看得宁谵恍惚了一下,这才缓缓拿起一块送入嘴里。
口感甜糯,有着灵梗稻的特殊香气,还有一丝稻叶的清新,以及鸟蛋特有的香味儿。
宁谵眼睛一亮,一个接一个地吃了起来。
见他吃得香,白卿衣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
吃吧,多补补,把昨天浪费消耗的灵力都补回来吧!这样也不枉费她今天起了个大早,忙碌了那么久,还差点被大鸟啄得满头包。
白卿衣情不自禁地往树上看去,然而树上已经没了那青色的身影,大鸟们也垂头丧气地蹲在窝里,时不时发出几声哀鸣。
那青色的到底是什么?今日幸好得它和丁师兄相助,不然自己可就把小命送掉了。
想到方才的“惊心动魄”,白卿衣拍了拍自己平平的小胸口,给自己顺了顺气,然而还没等她彻底平静下来,一旁的树林子里又忽然传出几声嚎叫。
“哼哧哼!”
白卿衣往林子那边望去,便看见一只壮硕魁梧、露着獠牙的野山猪从树林中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只小猪猡。
白卿衣:……
“丁、丁师兄……”白卿衣有些紧张地拉了拉还在狂吃的宁谵,“山猪……”
人果然不能随意撒谎,之前她把锅丢给了这些山猪,于是因果报应,今日山猪们就真的找上门来了!
先被鸟赶,后被猪撵,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啊!qaq
“噌”的一声,宁谵拔出了剑,挡在了白卿衣的面前。他满嘴鼓鼓囊囊的,塞满了小米糕,目光冷冷地瞥向前方的不速之客。
山猪见他吃得欢,嘴角也流出了哈达子,冲着宁谵哼唧哼唧了两声,仿佛在威胁他交出所有的小点心。
宁谵冷笑了一声,端起盘子把剩下的几块小米糕一口塞进了嘴里。
受到挑衅的山猪气得双眼喷火,猪鼻子不停喷出热气,蹄子不停地哗擦着土地,臀部微微拱起,做好了随时冲撞过来的准备。
宁谵伸手就把空碟子朝着山猪丢了过去,直接砸在它的大脸上。
山猪嚎叫了一嗓子,宁谵趁机如流星般一个刺步向前,白色剑光一闪而过,快得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
山猪身形一顿,两眼放空,脖颈处溅射出一道血花。接着,它那壮如小土丘的身体便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四肢还有些抽搐。
跟在它身后的几只小猪猡见状,纷纷吓破了胆子,一边尖叫着,一边四处逃窜,很快就一散而空。
“呃……”白卿衣没想到这位丁师兄竟然身手如此了得,这么快就把事情给解决了。
以她的经验看来,丁师兄的修为至少也是筑基期以上了。
他用的是剑,应当是玉剑峰的弟子。可是为什么上面会派一个筑基期的玉剑峰弟子来陪她守着灵田呢?是不是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丁师兄?”见师兄半天没啥动静,白卿衣走上前去,从侧方探身一瞧,差点没被吓到。
只见宁谵面色惨白,印堂发黑,弃了剑,用双手抓着自己的脖子,一副快要憋死过去的样子。
白卿衣当机立断,急忙冲回屋子去,在水缸里舀了一大瓢水,端出来递给宁谵。
“丁师兄,快喝水!”
宁谵接过了水瓢,一口咕嘟咕嘟地喝下去,这才把堵在嗓子眼里的小米糕全部软化,咽下了肚子。
“咳咳咳……”总算喘过气来的宁谵耳朵微微发烫,没想到,他堂堂的天云仙君,竟然险些被小米糕噎死。
幸好师兄这会儿不在,否则,还不得笑话死他?
“噗……”
身旁,忽然传来一声轻笑,宁谵转过头,就看见白卿衣抿着小嘴,唇角上扬,绽放出了甜甜的笑容。
她终于笑了……
她笑起来的样子,真好看!
宁谵痴痴地凝望着白卿衣,然而脑海里却忽然闪过一张潸然泪下的脸,让他的心猛地一痛。
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伤心流泪,再也不会了……
他忍不住地伸手,想将白卿衣揽入怀中,但忽然想到此时两人的身份关系,那只手便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丁师兄?”白卿衣意识到自己不该看师兄的笑话,急忙收敛了笑容。
宁谵停滞的手转而指向了那只山猪的尸体,仿佛在问:这个怎么办?
“啊,糟了。”白卿衣皱起了眉头,“掌门有令,不得随意杀死山林中的生物,哪怕这些畜生经常来危害灵田,我们平日也不能动它们一毫。”
白卿衣垂下脑袋,努力思索,宁谵以为她是为即将受到的惩罚而沮丧,刚想安慰她一番,却忽然见小丫头又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发亮地盯着那只山猪。
“为今之计,唯有……”白卿衣舔了舔嘴唇,露出贪婪之色,“毁、尸、灭、迹!”
于是当日中午,一大盆色香味俱全的竹笋烧肉便出现在了白卿衣家的餐桌上,摆放在了宁谵的面前。
且之后连续数日,白卿衣的灵田里都飘着一股淡淡的肉香味儿。宁谵经常吃不完还打包带走,白卿衣也不说什么,只要师兄喜欢吃,她就很开心了。
约莫一个月的时间过去,白卿衣灵田里的灵梗稻熟了。
在烈阳下,一株株灵梗稻弯着沉甸甸的腰,稻穗儿随着风儿轻轻晃动,像是在向田间来回巡视的首领——小舞和小操点头致敬。
小舞和小操动作麻利,将成熟的稻子割下来,一株株放倒在地上,丝毫没有手戮同胞的罪恶感。
白卿衣便跟在他们身后,将稻子一株株收起来,放进箩筐里,以免它们被烈日烤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