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一走就是四年往上,这边的产业你打算怎么办?交给你.妈妈打理?”
“别。还是委托给张叔你和闫大哥多费点心吧。不是我提防家里人,实在我爸妈有时候脑子很拗,会莫名的担惊受怕。而且我大姑家和大姨家是什么样的,张叔你也知道。我这是以防万一。”
张教授笑着摇头:“都说穷人孩子早当家。我看你一点不想穷人家出来的,心思比谁都重。这样好,也不好。活得太累,容易崩溃。”
“我想的不一样。”陈怡歆端坐微笑,“我高一那会儿,家里太穷,爸妈闹着离婚,我被牵累摔下台阶。醒来后我就想,不能这样下去了,如果我不能指望爸妈自己解决,那就我自己来吧。不光是我,还有我弟弟,我得替他多想想。”
现在回想起来,还觉得如在梦中。
“你很好。”张教授也想起当初在图书馆看到的女孩儿,虽然衣着简朴,但那双眼睛却十分明亮。
“能主动的去改变自己的生活,寻求突破,你比大部分的同龄人都强。去b大不错,那边多的是天之骄子,你去了,说不定能激发你更多的创造力和灵感,我期待你的将来。”
陈怡歆很不好意思的低头,她哪里是比同龄人强,她是比别人多经历了磨难和挫折,再来一回, 如果还延续悲剧,那她真就是无可救药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 潜藏的危险
八月十号,陈怡歆接到学校打来的电话,让她去取录取通知书。
毫无意外也毫无惊喜,她早就知道自己肯定能上b大,唯一让她不解的是,原本她填报的专业是工商管理类的,结果被调剂到经济学类了,这让她有点轻微不适应。
不过b大有个很人性化的管理,就是你进去之后,可以在专业院系范围内选修你感兴趣的学科,跨学科学习的先例就是从这里开始。
陈怡歆收到的录取通知书是经济学院的经济与统计专业发出的。九月一号到四号是报道时间,之后会安排入学讲座和军训等项目,具体安排到了学校之后会有辅导员通知到个人。
拿到通知书的第二天,刘斌风.尘仆仆的从粤省赶了回来。
这半年他两地频繁来回,整个人都瘦了很多,但看着也精神了很多。
“我这次在粤省那边跟人聊天,然后在他们的推荐下报了个在读本科班。”
之前刘斌考的是成人教育的专科,已经顺利通过考试拿到文凭了,毕业证还得等十月左右才发下来。但这不妨碍他在粤省那边继续求学。
“跟他们聊过之后我觉得能继续读书很好,不但增加自己的见识,还能打入更高层次的圈子。
刘斌不隐瞒自己的野心,他跟着艾先生的团队这半年获得的经验不少,自己也肯吃苦,对人真诚又不失原则,很得了几个大佬的赏识。虽然大佬现在还不是特别厉害,可在粤省那边的经济圈里已经不可小觑了。
“这是这次的分红,你全拿去,读书需要用钱的地方不少,别委屈自己。”
整整二十万,都不知道刘斌是怎么想的,直接背了现金过来,放桌上挺能唬人的。
“你之前交给我的一百万还在项目里,我估算了一下,等后年项目结束,我们起码能赚五百万回来。”
刘斌笑的时候,跟偷吃鸡成功的狐狸似的,十分嘚瑟。
“到时候本金能翻到五百万以上,每半年还有分红。这一次的分红我全给你备着了,下一次我会看情况跟你分配。最好是能够再找个项目投入进去,钱要能生钱才行,放在银行就是一堆纸。”
陈怡歆微微蹙眉,她惊觉刘斌现在到了一个转折点上,下一步的人生怎么走,端看他怎么考虑未来了。
“舅舅,钱虽然是个好东西,但并不是人生的全部。我觉得够用就好,你呢?”
刘斌看了眼陈怡歆,笑笑没说话。陈怡歆的心往下沉了沉,也没继续劝。
她知道,从去年开始,跟超哥闹崩是个打击,之前跟他班上的那个林局长的女儿谈恋爱结果被对方家长嫌弃也是个打击。这两个打击几乎否决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唯有实实在在的钱给了他继续下去的勇气。
但是这样不好,钱能让人奋进,也能让人沉.沦。
陈怡歆心里快速的转过几个念头,表面上还是温柔平静。
“舅舅,你有没有想找个女朋友?”
“没想。”刘斌嗤笑一声,“我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你个小丫头就别替我.操心了。”
陈怡歆眉心一蹙,总觉得他越是这样,问题可能会越大。然而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处理这个潜藏的**。
留给她的时间也不多,明天就得去写生,回来之后马上要准备去b市的行李,另外还得抽空去一趟浙省,那边英语决赛还有一场比赛在等她参加。
这场英语决赛就是去年因为意外退赛的那个,陈怡歆纯属过去走个过场,把这事儿了结掉就行。
组委会约莫也是这样考虑的,今年的集训都没通知她去参加,只等最后比赛之前到场露个面就行。
算了下时间,正好写生完就去浙省,采购点东西回来再待一周就该出发了。
他们得提前点过去,先去陈爸爸那里住两天,完了等不到陈怡歆报名,八月三十号之前陈妈妈就要赶回来张罗俩个小的报名的事。
陈爸爸既然已经发话说汪成的学费生活费他负担,那就肯定不会食言。
彬彬还好,小学报名就是交个作业交个学费,晚一两天也没事儿,老师们跟陈妈妈都熟悉了,也知道陈家不会抠搜这点学费钱。
主要是汪成那边,住校的情况如何他们还要去看一眼才能放心,而且他这一年是借读生,交的钱比正常学生要贵很多,大概加上学费住宿费得在三千出头。
九七年的三千块可不是笔小数目。
陈晓燕这次考试发挥不太好,成绩在第一批次下一点,找关系交了九千块,买了个预科名额才读到本科的。
收拾东西带着汪成去写生的那天,陈小弟一个人关在房间生闷气。
他觉得哥哥姐姐抛弃了他,显得他们不是一国的,特别委屈。
“彬彬,哥哥就跟姐姐去见识一下画画,你这不是年纪太小了,人老师怕出事儿才不敢带你嘛。等你上了五年级,十岁过后,哥哥保证带你一起去行不?”
跟着陈怡歆去了画室几次,汪成发现自己对画画很感兴趣,但是他跟姐姐不同,他比较喜欢含蓄内敛的表现方式,这估计跟他的性格和周围环境的影响有关系。
汪成现在每天都去画室跟着老师学基本功,学如何用水墨下笔晕染。
这孩子比陈怡歆更能忍,经常一个人坐在教室里画一天不带动的。起先老师以为他是专心走画画一途,后来跟他交谈几次后发现他可能更喜欢文字,只是利用画来抒发心中不能与人言的那部分情绪。
老师也没说啥,跟文史不分家一样,书画也是不分家的。书法美术跟文学阅读相辅相成。基本上每一个文学大家都擅长书画,哪怕达不到专业级别,相对普通人来说也不是一个层次。
陈怡歆都快要记不得上辈子汪成最后是做什么的,但是她百分百肯定,汪成所从事的绝对跟文学艺术没有半点关系。
她重生之后,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甘力也同样受到影响,只不过,两个弟弟是一步一步往上走,往好的方向前进,而甘力,却沉.沦得更快了。
在陈怡歆带着汪成离开的第三天,陈小姑跟儿子打电话,说甘力在监狱跟人打架,被硬生生砍断了手掌。
第一百六十六章 甘大伯的决定
接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汪成下意识看向姐姐,姐弟俩齐刷刷倒吸一口凉气。
“接上了吗?接上了没有啊,快问问你.妈妈。”
陈怡歆感觉自己拿笔的手都在抖。
她厌恶甘力是一回事,但是听闻他被人砍断手掌又是一回事,人死了还能一了百了,残废了那可是一辈子的悲剧。
特别像甘力这种心性狠毒睚眦必报的人,他们完全没法想象残疾的甘力能够做出什么事情来。
有些人能知耻而后勇,有些人则一恶到底,从以往的情况分析,甘力毫无疑问是属于后者。
残疾后的甘力没办法在外面逞凶斗狠,只会加倍的欺负家里人,像陈家和陈小姑两家就是首当其冲的下手对象。
说实话,陈怡歆都曾经生出过想办法让甘力在牢里度过终身这种念头,后来感觉这样太绝情,才遗憾的掐灭了这个念头。
“接不上了,砍他手的那人把手掌踩得稀烂,而且甘力除开手掌外,身上还中了好几刀。”
“监狱里怎么还会出现持刀伤人的情况?”
“据说是那人趁着去劳改车间做活的机会,用废铁片给磨出来的,也不知道是怎么躲过了检查,反正现在闹得很厉害,被牵连的人一大群,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
再严密的网络都可能会出现漏网之鱼,更何况现在的管理更加偏向人力,这种情况下,一旦有半点疏忽,带来的结果就是无法承受之重。
甘力被紧急送往医院,情况如何还要等待通知,但是陈大姑已经来家里嚎过一场了,说要不是陈建国不肯救外甥,她儿子也不会遭这个难。
这个指责陈妈妈可不会担下来,直接怼她说但凡她把孩子教好一点,不去做违法乱纪的事情,就不可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当父母的不教育,现在来指责他们,这是想讹钱呢还是讹钱呢?
陈妈妈早就看不过陈大姑的蛮横无理,当着众人的面,从甘力小时候开始,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数落出来,旁人那嫌弃的目光刺痛了陈大姑的神经,她暴起想要去厮打陈妈妈,被旁边两个看热闹的小伙子一把拽住压在地上,直接报警了事。
陈老太在屋里抱着陈小弟,没哭出声,但是脸上全是泪。
对老人来说,孩子都是她看着长大的,然而甘力的恶跟她女儿有莫大关系,是她先没有把女儿教好,才影响到大外孙。
“奶奶别哭,这不是你的错。”陈小弟突然懂事了一般,拿纸巾给奶奶擦眼泪,“大表哥知错不改是他自己造成的这个结果,跟奶奶没有关系,再有,我姐说了,这是他们甘家的基因不好,可赖不着我们陈家。你看看我姐和我,再看看成成哥,我们也不像大表哥那样啊。”
“是是是,你们都是乖孩子。”陈老太擦了眼泪,抱着孙子摇了下。
她不是不明白道理,只是甘力是她第一个孙辈,当年出生的时候,自家老头子还在,抱着甘力跟抱着珍宝一样。
想想还恍如昨天,怎么转眼孩子就成这样了呢?
不是她一个人想不明白,陈大姑也想不明白。
自己儿子多好啊,人高马大的,长相不说英俊,也绝对称得上小帅。有手腕有能力,从来只有他欺负人的,没人欺负他的,怎么就被人活生生的给砍了手呢?
这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求着孩子爸去看看,结果孩子爸直接把她推出门,说不认这个儿子。孩子的爷爷奶奶大伯大伯娘也都跟避瘟神似的躲着。
自己娘家人更不用提了,特别是那个弟媳妇,做着生意呢,让她拿点钱把儿子捞出来,居然不同意!凭什么啊?那是她老陈家的第一个大孙子呢!
陈大姑选择性的遗忘自己是出嫁的女儿,自己和儿子之前一千一万个看不起孩子舅舅的事儿。
真不管也不可能。
没带陈大姑,陈老太带着儿媳妇小女儿去申请了探视。
通过狱警,他们才了解到即便是进了监狱,甘力也不是个安分的人。
人想作死真的可以花样百出。跟甘力打架的那个其实最初是被甘力欺负的,估计也是欺负得狠了,那人忍无可忍才对着甘力下了狠手。
现在甘力还在重症监护室,除开手断了和体表割伤外,他摔下去的时候,不知怎么的,半截断掉的筷子插入了他背部,正好穿胸而过。现在医生说情况不明,很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老太太吓得手脚冰凉,坐在办公室那边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
陈妈妈着急的抱着婆婆,差点急哭。
倒是陈小姑撇嘴说那个祸害没了就没了,老妈这么替他伤心,把三个小的放在哪儿了。
陈妈妈气得破口大骂,差点就在办公室跟小姑子干起来。
甘力再坏,他们再嫌弃,也不能说这种话不是,老太太还在呢,她这是不把老太太气死不甘休了是吧。
回头陈妈妈朝着女儿一顿抱怨,末了又有点埋怨陈老太还想着花大钱去救甘力。
“大表哥是在监狱受伤的,监狱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没道理让家属拿钱救人。再说了,大表哥还有父亲呢,怎么也轮不到我们出钱。你等奶奶醒了,那个五千一万给大姑,就说手里没钱了,还得养一大家子人,其他的让她自己看着办。”
一分钱不给也不可能,老太太那边就过不去那个坎儿。但给多给少有个说头,一万块不少了,特别是跟甘家相比,他们已经仁至义尽。
“其他的我不怕,我就担心你大姑会做傻事。她一向就是个没脑子的,真要闹到不可收场,你奶奶非得气昏过去不可。”
要不是陈老太还在,你看她会不会给大姑子一个眼神。自家当初那么难,找她借点钱周转,被奚落了大半天一毛钱都没见着,这仇她能记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