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去那里的话,什么事都别想干,每天就剩下和军阀们撕逼了。
所以至少在大凌河战役中,李参将是不需要什么鞑子脑袋来争抢军功的。
之所以今天顺手砍一些人头回去,是怕日后有什么突发变故:大溃败这种事法不责众,可万一朝廷发神经追查下来打算杀一两只鸡儆猴,到时候就可以拿人头将功折罪。
这一套李将军太熟悉了,将功折罪的宗师级人物。
接下来没有二话,大伙跑路吧。
跑路这种事,李参将那肯定是当仁不让的。这次他老人家依旧一马当先带队出谷。
临了刚出谷口,春雷营将士就看到了一幅各式溃兵大败逃的宏伟画卷。这其中跑得最快的,是一队队的骑兵;紧跟在后的,是一团团的战兵;再往后,是漫山遍野,蚂蚁般散开的辅兵。
溃败场面一度十分惨烈。从大战场到西山谷口已经过去了十几里地,明军这一路逃来,沿途留下无数尸体不说,还有很多伤兵和跑不动路的人,无奈瘫倒路旁等死。
这些人的下场不问可知。虽说眼下的后金政权需要俘虏去当包衣奴才,然而那是针对健康人的待遇。伤兵不可能得到及时治疗,所以等死是唯一结局。
出了谷口后,左右看过局面,李继春呼喝一声率队疾走。没过多久,队伍到了前方另一道山口。稍待一会,冯世明率领的后队从山中绕了出来。
两方一汇合,便排出一个尖头阵型,融入了南下的滚滚逃命大潮中。
既然是全军大逃命,那么行伍本该有的秩序也就荡然无存了。所以春雷营一俟正式跑路,便不时响起枪声——杂七杂八堵路的散兵游勇太多,李参将不得不沿途开枪顺带狂喝:“挡我者死!”
就这样,春雷营将士勇猛作战,于大局惨败的情况下,偷袭并击溃鞑骑一部,圆满完成了出发时的既定目标。
奋勇争先的李大人并不知道,他这次创造了历史。
原本历史上,这次出关的明国大军,包括被困在大凌河堡的祖大寿部,可以说是全军覆没,能逃回山海关者寥寥无几。
明国经历这次战役后,精锐的野战兵团被消灭一空,之后的重建部队,彻底失去了和满蒙军作战的信心。这也是未来吴三桂之所以放开山海关降清的重要诱因:打不过,从老子辈起就打不过,实在是打怕了。
而在穿越者这个位面,历史发生了小小变动。
由于李继春部的突袭,使得后金阻击部队没能在关键时刻拦阻明军,从而产生蝴蝶效应:一部分明军逃离了战场。
逃出生天的明军,前后约有3万,算是保留了一部分野战主力……能逃出来的多半有马,有马的肯定是核心武力。
另外,由于蝴蝶的存在,包括张春在内的一票明国将领也得以避开了被俘的下场。毕竟这些将领都有好马和亲兵,没有阻击部队的话,这些人比寻常兵士的逃命能力可强太多了。
两天后,随着一人三马狂奔不已的永平副将头也不回地穿过山海关大门,轰轰烈烈的1631年关外战略大反击,就此划上了句号。
至于说依旧在大凌河堡啃大腿骨的祖大寿……那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尽管历史上祖大寿同志还要再坚持个把月才投降,但是此刻从上到下,从明廷到后金,是个人都知道,祖大寿没救了,开城只是时间问题。
总得来说,尽管逃回来几万败兵,算是多少留了点里子;但是崇祯以及鼓吹在关外“结硬寨,打呆仗”的一干筑堡流大臣,这次算是彻底被打了脸。
这些人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战线每推进一步,付出的资源就会呈几何级数增长。
然而明白已经没用了。靠着几万胆子吓破的明军,在今后的日子里,明廷也只能全线收缩,将战线勉力维持在锦州一线。
至于说反击,那是再也休想。
这一战损失的东西太多,不光是军队和物资,最重要的,是将后金入寇以来,明国上下积攒的那点心气又给打没了……
缺乏战略远见,对军队战斗力没有半点逼数的崇祯以及文臣集团,这次又要吞下战略冒进的苦果了。历史上的孙承宗,在这次大凌河堡战役之后,很快遭到敌对派系官员攻讦,不得已上了告老折子,被人赶回了老家。
当然了,在这个位面,虽说老孙头依旧被强迫退休,但是崇祯皇帝到底还是没有绝望:实在不成,放大招呗。
大招是什么?南方曹忠臣啊!
然而崇祯会不会在将来走这一步棋,那谁也说不上,毕竟历史到今天已经改变太多。而崇祯皇帝也不再是从前那个少年,他学会了搞平衡,学会了猜忌,学会了帝王心术。
更加重要的是,在身边一些“有识之士”的点拨下,崇祯现在很是明白藩镇的害处——真让曹忠臣灭了北虏,到时候朝廷赏什么?异姓封王?封得下去吗?白绫一根?那军阀吃这一套吗?
所以,不到走投无路那一天,估计皇上是不会再邀请南方那条大虫北上的。
有道是无巧不成书。
就在永平参将大人钻出山海关城门那一刻,远在山东半岛最东端的登州城,却迎来了进门客。
登州,后世的威海附近。有明一代,来自环渤海海域的军事威胁加大,朝廷逐渐重视起山东半岛的海事防御。于是登州从一个小县变成了水军重镇:“时以登、莱二州皆濒大海,为高丽、日本往来要道,非建府治,增兵卫,不足以镇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