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也是老父亲为在洛阳的厍狄伏敬、厍狄显安操碎了心,这也是厍狄干今日招崔赡过来的用意。
在送走崔赡后,厍狄干又立即命亲信代为向长子、次子写信,在信中对崔赡多有赞誉,要求他们不要以对方年纪小而轻视,同时也让他们在洛阳想办法缓和崔赡与崔暹的关系,卖作人情。
崔赡年才十五,却应高敖曹之邀入职幕府,其中有高澄心腹崔暹的原由。
崔暹与崔赡同是定州人,一个出身博陵崔,一个出身清河崔,年龄相差悬殊,除了同样的才能出众外,原本也扯不上多少关系。
但是崔赡之父崔甗(yǎn)却与崔暹旧怨颇深。
崔甗出身清河崔氏大房,也算信都元从,只不过他这元从身份说起来有点滑稽。
当时河北士民大起义,崔甗被高敖曹领三百轻骑从家乡劫去了信都,当作师友对待,从而稀里糊涂的参与了这场信都建义。
也正是这样的缘由,高敖曹对当时一起被绑去信都的崔赡多有了解,这才在他十五岁时,立即发出邀请,任他为主薄,并将政务全盘托付。
崔赡急着入职高敖曹幕府,并非是担心受高澄重用的崔暹报复,而是自认为有崔暹从中作梗,自己难以跻身高澄幕府,这才受高敖曹之邀,与他同赴广州。
毕竟清河崔氏的门第摆在那里,历史上,娄昭君为自己最小的嫡子,这一世以贺六浑的身体状况也不知道还能否出世的第十二子,高济,与崔赡的亲姑姑、崔甗之妹说亲,还要特意交待高济:
‘好好表现,别惹了崔家人耻笑。’
这种事情熟读史书的高澄自然知晓,他好奇的是崔赡祖父崔休死于公元523年,也就是高澄出生后的两年,享年六十三岁。
崔家女再怎么往小里估年纪,怎么也是与小高王年岁相差无几,基于这份好奇,高澄得知崔赡、崔甗、崔休之间的关系后,特意命人察看,崔休确实有一个女儿与他同岁,待嫁闺中。
原时空的老十二高济,史书并没有记载详细生年,但是老十一高湜生于538年,不管怎么算,崔家女最少也年长了高济十八岁。
女大三,抱金砖,一想到高济怀抱六块金砖,就让好兄长高澄担忧不已,毕竟稚子抱金过市,可不是什么好事情,总要想些办法才是。
当然,关于崔赡,高澄对其庶母冯氏的风流韵事更感兴趣,八卦嘛,人之常情。
冯氏生性放荡,多与人有私情,其中就包括高澄的主薄,邢邵。
第二百四十四章 打击报复
刘洪徽在州试后就已经启程去往兖州,准备与崔季舒交接工作。
而定州州试录取名单也送抵洛阳,吏部尚书高澄在中书省审阅后,加印交送吏部,由文选司登录姓名、籍贯。
主持吏部具体政务的侍郎崔暹从文选司要来了定州州试具体名次。
身为定州人的他关心家乡科考情况合情合理、无可厚非。
当看到列在经典科第三的崔赡时,崔暹眉头紧皱。
他与崔赡之父崔甗的矛盾说来也很简单,只不过是崔甗在人前经常与范阳人卢元明一起吹嘘:
‘天下盛门仅你我两家,博陵崔氏、赵郡李氏又算得了什么!’
言语间不乏对博陵崔氏与赵郡李氏的轻蔑。
宗族受辱,放在别的朝代也不可能一笑置之,更何况这是南北朝,宗族名望关乎士族子弟的切身利益。
崔暹对于崔甗倒没别的想法,就一心想弄死对方。
朋友之间有可能并不真的了解,但仇人往往却知根知底。
崔暹很清楚崔甗之子崔赡的才学,可定州科举他实在插不上手。
且不说厍狄干会不会买他的帐,就连厍狄干自己想定崔赡为经典科第一都不能称心如意。
真到京试策论的时候,凭崔赡的文采与在广州主政的经验,未尝没有可能夺一个经典科魁首。
真要有那一天,崔暹甚至都能想象崔甗的得意模样,这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手执录取名单久久沉吟不语的崔暹终于下定决心,必须要毁了崔赡的前程,最好是顺手将崔甗愉悦送走。
平心而论,崔暹并非心胸狭隘之人,当年他向高澄举荐邢邵,但邢邵入府后却与高澄数次提及崔暹的短处。
小高王其实对此并没有多少意见,人无完人嘛,不管是崔暹身上的缺点,还是邢邵背后说人是非的习惯。
但高澄还是借机大发雷霆,对邢邵厉声呵斥,事后又故意与人声称要将邢邵逐出洛阳,永不录用。
邢邵原本都已经收拾好行囊,准备归乡养老。
又是高澄暗中授意,让亲信将此事传扬出去,崔暹得知后感激涕零之余,亲自登门为邢邵求情,才让为他愤愤不平的小高王消了气。
这件事情过了一段时间,高澄又唤来了邢邵,当着全体幕僚,郑重向邢邵道歉。
高澄十分懊恼与自责,他表示自己由于对崔暹爱护太甚,情急之下,失了分寸,如今反思过后,才惊醒过来:
若是有人只是直言亲信的短处,他尚且不能容忍,往后又有谁敢当面指出自己的过失。
毕竟是十一岁就与晋州高公比美的小高王,一篇《邹忌讽齐王纳谏》烂熟于心,又怎么会遮蔽言路。
当时远在晋阳的高欢听说高澄演的这场戏,对此拍案叫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