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臣拜别太上皇!”赵敬大哭着再向赵琐连叩三个响头,这才起身离开。
只不过出得殿来,脸上却是不小心露出一点点笑容。
一路飞快地回到了勤政殿,只留下了陈规与赵援商议接下来的出走事宜。
“陈枢密,你随我一起走吧!”他低声对陈规道。“到了南方,如之奈何?上皇有一点说得着实不错,朕根基尚浅,又孤身逃去,很难让众人服膺啊!如果枢密能去,便能助我一臂之力了。”
陈规摇头:“官家,主意是臣出的,太上皇敢是臣逼迫的,现在,也只有臣,能担起得这个名儿了。到了南方,官家勿需做什么,只要您到,自然便能让各路辅臣将领为您效命,因为您是国朝的真命天子啊!”
说到这里,陈规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官家,如果真能逃出,一定要倚重贵州路安抚使萧诚萧崇文,只要能使此人真心效力,则贵州路,云南路,广南西路都可成为官家臂助,这三路看起来都是穷弊之地,实则上现在实力,只怕是冠绝南方各路。”
“萧诚能用?只怕此人与那萧家三娘子一般?”
陈规摇头:“别说是萧二郎了,便是萧大郎,将来也要努力想办法接纳,陛下,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仅仅是礼贤下士的时候了,便是三顾茅庐,低声下气,也得以国事为重。”
“好,我晓得了!”
陈规站身起来,看向赵援:“官家,子玉有小聪明,却无大智慧,官家如果能逃出去到了南方,切不可再让子玉手握大权了。”
赵援大怒,但此时此刻,却又说不出话来,因为陈规这一句话,便代表着他能跟着官家一齐逃。
“这一路之上,正要借重你的那些小聪明,助官家脱逃。但以后治国理政,还是让萧诚这些人来吧!子玉,听我一句劝,你真要与萧诚相争的话,他会弄死你的。”陈规淡淡地道。
赵援咽了一口唾沫,无奈地向陈规抱拳。
“官家,臣去安排一切了,您这里,也作些准备吧!”陈规袍袖一拂,大步向外走去。
“陈枢密,真忠臣也!”赵敬感慨万分,颇有些后悔没有在以前更加地重用陈规。
不过等自己逃出去之后,一定会重重地追封陈规的,不但要给一个大国的封号给他,还要给他一个能青史留名,无人可比的响亮的谥号。
朝廷准备向辽人投降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阵风一般吹遍了整个东京。
没有愤怒,没有哀伤,相反,东京城内,竟然是反常地平静了下来。
似乎这个结局,大家都料到了一般。
城外,萧绰笑吟吟地坐在软榻之前,轻声地跟耶律俊念着一封信。
一封来自东京城内某个大人物的信。
“父子反目成仇,赵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当真令人唏嘘!”耶律俊的身体愈发的虚弱了一些,说上几句话,就要喘上一口气。“而这样的臣子,也让人反感。”
“不过这样的人,对于我们将来还是很有用处的,到时候这封信一不小心泄露了出去,他就要成为众矢之的,只能死死地依靠着我们才能生存。陛下,有一点,陈规没有说错,拿下东京,我们一统天下的任务,还只完成了一大半,可为山九仞,不能功亏一篑啊!南方,会比北方更加地难啃地。”
第五百三十三章:国破而家灭
陈桥驿兵败,东京城东面防守土崩瓦解,但辽军也只是兵临城下,对于高大险固的东京城,并没有发起进攻。
掳掠来的大量的京畿周边百姓被驱赶到城墙之上日夜哭泣,让城上守军军心瓦解,士气低落,但好歹大家也还是守在城上,哪怕是渧泪滂沱也还在努力地坚守着岗位。
但汴河水师的投降,成为了压垮所有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汴河是穿东京城而过的四大河滚之首,它沟通了黄河与长江,使得全国各地的物资能够通过此河运抵东京,是实实在在的大宋王朝的交通大通脉之一。汴河之于赵宋,完全便是建国这本,与其它水利完全不同。
辽军虽然围城,但因为辽军此来,并没有水师,所以哪怕很微薄,但汴河之上,还是有一些粮船历经千难万险从外面驶进来,将一包包的粮食卸下。
哪怕十船过来只有两三条船能够成功进城,但也给了人以无穷的希望。
至少,与外沟通还没有完全断绝。
至少,外头的各种抚臣们,都还在想办法援助东京,兴许再坚持一段时间,援军就来了呢?
可是汴河水师居然就投降了。
虽然汴河水师在很多内行的人看来就是一个笑话。
他们更多的时候,是行走在汴河之上收税,但凡是个在在汴河之上划行的,那怕你就是站在一个大浴盆里,那也是须得交税的。
因为汴河的重要性以及他的繁华程度,就注定了汴河水师从上到下,一个个基本上吃得油光嘴滑了。便是一个小小的船丁,每年的分润,也绝对比其它地方的一个小官要强上不少。
不是说当兵的发财了就一定会变得贪生怕死,像安明那样的纨绔子弟出身的将军,在国之危难之时,明知不敌仍然奋不顾身匹马冲阵,但大体之上,人一旦安逸了,必然会缺乏向上的冲劲和拼搏的勇气。
而且,汴河水师收税是一把好手,但行军打仗嘛,就差了些。他们军事实力,基本上就局限于每年官家要检阅军队的时候,把般开到金明池中进行一番操演。而为了这个操演,他们一般会提前一到两个月时间来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