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人声鼎沸没了主心骨,假如木槿没有及时站出来,估摸着一部分早就被漫长艰辛的逃荒旅途折磨到苦不堪言的族人会立马绝望。
泄气容易鼓气难,如果真到如此地步,车队要想跟从前般拧成一股绳走下去恐怕会极难。
而木槿却已经走到山洞门口,她拿手中的木棍戳戳地上的积雪,现在得有快二十厘米了,说句鹅毛大雪并不过分。
真的很难想象一夜之间会变天。
这个世界的所有灾难似乎都与过分恶劣的天气有关。
之前的干旱持续两年多,至于如今的大雪会持续多久,木槿心里并没有底。
但她明白,往后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眼看大雪暂时不会停下,木槿有了另外的顾虑,如果外面的积雪太深太厚把山洞的洞口遮挡住,那么里面的人便很难出去,必须时常铲雪保证山洞的出口始终畅通才行。
木槿把话与王宝兴说了,王宝兴几乎没有考虑就把车队里的青壮年叫起来给他们布置铲雪的任务。
另外,他们短则三五日,长则个把月没办法再次出发,如果雪越下越大,大伙取暖也是个问题,必须提前储存好柴火才行。
昨夜好些人把自己缩在被子里还感觉冷,奈何又不想从被窝里爬起来,所以只好缩成一团。
如果下大雪的话,此后几天还会更冷,大伙就算缩在被子里也难以抵抗寒冷。
所以最好先把柴火给找齐。
队伍里统共二十五户人家,王宝兴让每家出个人手,五个人铲雪,余下二十人去找柴火,先打个五六日的。
两边活计都不轻松,不过没有人质疑王宝兴,大伙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
崇文出去和人打柴了
按理说铲雪的活计更好,因为就在山洞边上干活,虽说同样需要花费大力气,不过离大伙更近,真遇见危险还能及时躲回来;而打柴的话,需要往树多的地方走上几百米,若山里真有野兽,到时候可够喝一壶的。
王宝兴怕有人说他袒护自己的儿子和侄子,所以把崇文还有崇远皆打发去砍柴了,如此一来,就连事儿最多的王宝顺也没话说。
王李氏看见崇文穿好棉裤棉鞋,她又把王宝山的狼皮帽子找出来给儿子戴上。
十分珍惜这顶帽子的王宝山罕见地没有说话。
穿着棉裤棉袄呆在山洞里都很冷,好些人要缩着身子才成,若出去山洞,只管更冷。
而且积雪这样厚,棉裤和棉鞋很容易就会湿掉,长子出去定要吃些苦头回来。
以前没出来逃荒时,遇见下大雪的天,汉子们把院里的积雪扫干净就去屋里窝着,没人会冒着得风寒的危险出去。
现在族长让出去找柴火,他家总不能不出人。
崇文离开半个时辰,家里就开始煮热水,等崇文回来先喝口热的暖和身子,如此一来,总比冻着强。
王李氏还说要有姜就好了。
煮姜汤可以驱寒,然而自打遭灾之后他们就再没有出去买过,所以家里早在半年前就没有姜了。
家家户户都温上热水,焦急地等待家里的壮劳力归来。
这时候,出去扫雪的人也回来了。
他们把山洞周边数十米远都给清理出来,从而避免山洞洞口被封掉。
另外,为了到时候有空地放柴火,他们还在离山洞十来米远的地方铲出一块干净地来。
至于说为何不放在山洞旁边,那是怕着火。
大伙都在里头,虽说每家之间留出些距离可供烧火做饭,但终究挨得太近,本就容易着火,如果把柴火放在山洞洞口,很容易发生不测。
又过去两个时辰,崇文他们才缓缓回来。
见到他们的身影,王宝兴才终于放下心来。
一行人离开时间委实太久,久到所有人都担心不已。
崇文整个人已经被冻蒙了。
他的棉鞋湿透,棉裤下半截也湿着。
他钻到帐子里换上条夹棉裤子,把棉裤棉鞋递给周氏,周氏立刻拿到旁边的火堆上去烤。
崇文灌了两碗热水才勉强缓过来。
原来他们发觉因为山洞背风,所以积雪和其他地方相比不算深,外面已经没过小腿了,二十来个人商量过后,认为一时半会出不去,决定多打些柴火回来,免得几次三番出去挨冻。
这也导致了他们迟迟没有归来。
末了,崇文还说:“我瞅着前头路上的情形,十天半个月咱们甭想出去。”
积雪太厚,牛车压根无法通过。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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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指路
指一条生路出来
外头的大雪不仅没有停, 反而有越下越大的态势,山洞里比外头暖和些,不过洞口很宽阔, 在方便进出的同时还有个透风的毛病。
夜里和早晨时,风背着洞口, 所以倒没有大问题。
等晌午过后, 风不断从洞口灌进来, 吹得人头昏脑胀。
有穷苦人家棉裤棉袄不够厚, 冻到直打哆嗦, 为了能取暖,又盖上被子缩在墙角。
木槿家其余人尚好,就是出去砍柴火的崇文被冻的不轻。
他暖和好久都没有把身子暖下来, 加之棉裤已经完全湿掉,他唯有用被子盖住身体。
周氏把烤干的棉裤递给崇文,接着又把他棉袄拿过去。
半年前遇见糯米砖时他们将棉袄换下来, 他家不像旁的人家直接把棉袄堆在车上, 而是趁着有水赶紧涮洗出来, 然后摊在牛车顶上晒得软绵绵的,
所以昨日新换上时, 里头的棉絮还很干燥蓬松。
崇文出去打柴耗费功夫实在太长, 不光小腿上那截棉裤完全湿掉,就连棉袄也带着潮湿。
现在趁有柴火赶快烤干要紧, 不然穿着湿乎乎的棉袄很容易得风寒。
王宝根家的铺盖隔在木槿和王宝兴两家中间, 虽说山洞里光线不大好, 却不至于像晚上两眼摸黑, 隔着一户人家, 木槿很清楚看见王宝兴家的情形。
他家居然有姜块!
王宝山家的姜块早在逃荒之前就用光了, 而木槿空间里的食物虽然多,也有部分调料,却没有葱姜,姜汤驱寒,在受冻之后喝碗姜汤正好可以祛除寒气。
木槿羡慕归羡慕,却没有多看,很快就收回目光。
她怕看的时间长了,王宝兴和二伯娘会怀疑她眼馋姜。
照王宝兴的性子,他说不准真会送过半块来,但家家物资紧缺,就算人家愿意给木槿也不好意思要。
至于王宝兴手里为什么有姜,那就要往王崇远身上想了。
王崇远在去年年关才因为受伤回到王家村,当初他就带着姜回来,加上荒年里姜太过难得,王宝兴老两口并没用多少,以至于逃荒时还有剩余。
王崇远同样冻的不轻,他大口灌进半碗姜汤,身上方才慢慢热起来。
冬生也在出去砍柴的人里头,回来时一个劲哆嗦,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
冬生爹娘赶快把热腾腾的碗递给儿子,先让他暖暖。
寒风不停往山洞里吹着,才过去不久,居然又积了层雪。
洞口里甚至还吹进不少雪来,可苦了把家当放在那处的人家。
心疼也没办法,他烤火取暖时不住叹气。
当时冬生烤火时,没注意到火光往旁边蔓延,险些烧到家里的铺盖,他旁边的胖娃看见,哎呦一声才让冬生知道自己差点酿成大祸。
他努力扑腾,终于将铺盖上的火光扑灭。
其实王宝兴并没有注意到冬生这头的动静,他小儿子王崇运眼尖瞅到当笑话跟王宝兴说,才让王宝兴知晓。
崇运玩心重,所以没往深处想,可拖着整个队伍前进的王宝兴却不能不多想,当时他心里猛地咯噔一下。
二十几家皆燃烧火堆取暖,洞口还堆积着不少家当,到时候万一出点事可咋办。
只要有一家着火,很快就会烧到旁边人家的铺盖上去,火势很容易蔓延开来,到时候整个车队就会葬身山洞中。
不行,不能再继续下去了,王宝兴想着。
他站起身子,顿时带来浓重的压迫感。
在周围人中,王宝兴算身量高的,加之山洞不算高,所以站起来格外显眼。
大伙下意识往王宝兴处看。
王宝兴严肃地问冬生:“冬生,你家刚才着火了?”
冬生不明就里,傻乎乎点头,他心有余悸地说:“差点把铺盖给点着,可吓死俺了。”
谁知族长没有顺着他的话说,居然说起别的。
“我想了想,家家户户在山洞里生火取暖,很容易把被褥点着,轻点丢了家当,重则把自个也给烧死,不能再这般下去了。”
“族长,外头这般冷,那俺们该咋办?”
王宝兴朝洞口的家当往过去,他又看山洞里头的人。
思虑良久,他才说:“两家之间的空地小点,你们把地方腾出来,将山洞口上板车啥的往里头搬,如此能在洞口空出个五六米,到时候都在洞口生火造饭。”
现在为了方便生火造饭,每户人家之间皆隔着一块距离,大家靠近点正好可以多往里头缩缩,在山洞口留出些距离来。
方才脑袋灵光的人已经想到容易着火这层,不过别人不出头,单他出头容易让人说道,所以便没有提这茬。
此刻族长出面告知大伙,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也有人不愿意,他觉得族长年纪大了净大惊小怪,从前没出来逃荒时谁不是在狭窄的屋子里生火做饭,怎么到山洞里就不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