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何袂将书包举过头顶,终于跑进屋檐里的时候,他遇到了沉应溪,看见她脸上明显是紧张的神情。
好像都忘记了时间,只有耳边不断降落的大雨在模拟心跳,何袂甚至忘记把书包放下来。在相视的一刻里,沉应溪被他浅灰色的校服外套转移焦点。藏在身后衣袖里的刀尖,好像无意在她手臂落下一道红痕,有些刺痛的感受。
“你也在躲雨吗?”何袂率先打破沉默。
“要去我家吗?外面好像有一点冷。”
沉应溪轻轻叹了口气,很快又答非所问地笑。心中却在不知名庆幸着自己换下了那件被染透鲜血的衣服。不然一定会吓到他的吧。
好像演到这里就可以结束了,不过导演正在充当主角,没有人叫停。摄像机录影时的红点频频闪烁,何袂好像很失礼地就答应了。
跳过那些场景里弯绕的生锈台阶,角落杂物和被随意丢弃的垃圾,到达铁门后不算柔软的沙发上。何袂看见沉应溪替他倒水的背影,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她将那柄沾着血迹的水果刀又放回了原位。圕請到渞橃網詀:𝔭o⒙𝓬𝔩𝖚в
屋内弥漫着很浓重的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何袂接过手中的温热茶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他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你家里只有你一个人吗?”
“以前不是。”
唯恐触及到女孩的某处伤痛,何袂噤声,目不转睛地盯着沉应溪的侧颜看。精致的鼻尖和明显疏离的面容,却会在相见的第一面就邀请他在家里做客。
人心好像在慢慢膨胀,并且不断贴近,以至于沉应溪此刻正跨坐在他的大腿上,而他居然会没有丝毫拒绝的念头。雨是不是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何袂有些紧张的喘息,总觉得捉摸不透身上这个女孩,也捉摸不透自己为什么不在此刻叫停。
可是总该有人打破这段不该有的暧昧吧,陆斯安把“卡”字念得好用力,近乎是咬牙切齿。
当他已经准备好云淡风轻地面对沉应溪的时候,却看见她坐在别的男人的大腿上。只是试镜而已,难不成他们真的要做些什么吗?何况他已经来了,故意姗姗来迟,又欲盖弥彰地让何袂试第二场戏的时候等等他。
拜托,他可是男主角诶!还是沉应溪的引荐人,让她等自己不是应该的吗!
不过即使被打断,沉应溪也只是匆匆瞥过陆斯安一眼,她讲话语气温温吞吞的,星点笑意浮于脸上,“导演,我算过了吗?”
何袂轻拍去自己裤腿上的褶皱,微不可闻的点点头,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如果忽略他唇角那抹得逞的笑意的话,“今晚让你经纪人把档期表发过来。”
“我没有经纪人。”
“那你亲自整理,发给我。”
沉应溪因他在“亲自”两个字中刻意加重的声调发笑,很奇怪,有一种莫名他们就很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蒸发掉室内的潮湿,如果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话。
陆斯安在气恼之中转身就走,他胸膛很空,感觉微妙又怪异,说不清是愤怒还是失望。
他们好像已经有一周没见了。
为了她口中那两个看上去轻飘飘的要求,这段时间真的还挺累的。比如何袂问他是不是要给沉应溪走后台的时候,他还很愤怒地据理力争,胡搅蛮缠了好久才换得她这个试镜的机会。
公司股份的事也缠得他抽不开身,陆休璟那个神经病,一定要把他在公司里的地位蚕食得一点不剩才甘心。他只是自保都已经很艰难了,再也没有多余的空闲去联系沉应溪。
何况她也没有主动联系过他。
为什么叫住他的声音还没有响起,陆斯安明明已经有意放慢了脚步,等待沉应溪追上来主动向他认错。
可是等了好久也没有任何声响。陆斯安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地回头,这才看见不紧不慢跟在他身后的沉应溪,她悠闲的表情,还有刻意保持的一段距离。
陆斯安停下脚步,面对面的气氛好像在对峙,明明不想引人注目的,却好像弄巧成拙了。
沉应溪压低了帽檐,快步走到陆斯安身边,揽过他臂弯,有些无奈的开口。
“走了走了回家,其实我是在考虑最近网上我们之间的谣言太多……”
肌肤之间的触碰太真切,让陆斯安有一瞬的愣神,忘记了心口那些堆积的幽怨,只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什么谣言?”
“回去你自己看嘛…”
“不过我试镜过了诶,要不要请你吃饭?感觉如果没有你,好像就不会这么顺利了。”
“不要。”
她主动服软,即使前提是他实现了那些前置条件。陆斯安不动声色缩减他们肩膀之间的缝隙,还是很受用地不再吭声。
他好像很容易屈从啊。沉应溪发现陆斯安这个特点,这样的人应该也很容易被伤害吧,她下意识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