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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不算 主世界2

前往看守所的路上,严济川脸上是肉眼可见的激动。周怀璧则是一如既往的冷若冰霜。

严济川抬起手肘撞了她一下,“喂!你总是这样板着张脸,可是会没朋友的。”

周怀璧“噢”了一声。会没朋友,他不也还是跟她做了那么久的朋友?

受了冷待,严济川也不生气。

他和周怀璧是大学校友,相交多年。两人刚认识那会儿,周怀璧不像现在这样,话不多,人冷淡,素着一张脸,像被人抽空了所有的感情。

那时的她话很多,能安静下来的时候反倒很少。整日顶着明艳的妆容四处招摇,笑声明亮,行走如风,活得比红玫瑰还要浓烈。

少有的淡妆时间还是在做家教。众人打趣她讨巧卖乖,她理直气壮地说,这叫刻板印象的合理利用。

往事不可追。但不妨碍他继续调侃她:“等会儿就要看见路晏了,你的心情难道就没有一点儿波动?”

“有。”周怀璧瞥了他一眼,“由衷希望他能少说点废话。”

正在说废话的严济川:“……”

OK, fine. 果然美女的事他还是少管。

到了看守所,周怀璧和严济川并肩走进会见室。路晏正坐在审讯椅上等他们。他看了周怀璧一眼,便专心和严济川说着话。

周怀璧坐在一旁打量他。

在此之前,她只看过他的照片。他非法狩猎,常年在外奔波,风吹日晒。真人看着比照片上白些,肌肉也更结实。

比起任务世界里的路晏,他少了几分清贵,多了几分坚毅。明明是个刽子手,身上却没有一点属于杀戮者的戾气,整个人温和得不像话。

周怀璧看过严济川给她的资料。

路晏从小跟着爷爷生活。路晏的爷爷是猎户,爷孙两人住在深山老林里,相依为命。

路晏长到十多岁,某天,他爷爷出门狩猎被人开枪打死了。严济川去翻看过当年的案宗,上面说是意外事件,不属于故意杀人或者过失致人死亡。

过了几年,路晏就干起了非法狩猎的勾当。

被他杀害的两个人,一男一女,跟路晏见过几面。有人猜测是情杀或仇杀,路晏却说,他们撞见偷猎现场,他情急之下才杀了他们。而残忍分尸是为了掩盖杀人事实。

严济川不相信。他坚持认为路晏在说谎。

这次若能拿到证明路晏是过失杀人的证据,他就有信心能在法庭上,让法官将故意杀人罪改判为过失致人死亡罪和侮辱尸体罪。说不定他为路晏争取到有期徒刑,他就不用死了。

周怀璧知道,严济川其实不是在意路晏的生死,而是认为,犯了多少错,就该依照法律规定受多少惩罚。不能多,不能少。

她曾经有些奇怪地问他:“路晏好像从来没有说过他被冤枉的吧,你怎么这么笃定他不是故意杀人?”

严济川带点小得意地说:“我就知道。”

这方面他比一般人更为敏锐。这是他的天赋。

那边两人聊完了。

“上诉状我明天带来给你签字!”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严济川收拾好公文包匆匆离开。

严济川走后,会见室一片寂静。

路晏用指尖轻轻勾着他手腕上的镣铐,并没有开口和她说话的打算。好像,他口中的见一面,真的就只是单纯地见一面。

周怀璧主动询问:“之前为什么拒绝上诉?”

路晏语气平淡地回答:“杀人就该偿命。”

他眼底没什么情绪,很平静。周怀璧却听出了一点偏执。

一个人,随意践踏其它生灵的性命,却将人类的生命视为最高道德,这可能吗?周怀璧以前是不相信的。可这样一个矛盾体,此刻就活生生地坐在她面前。

“你给他的证据是真的吗?”她问。

“是真的。”

能够见她一面的条件,自然不能是假的。见到她之前,有很多话想对她说。真见了面,光是和她安静地待在同一空间,他就觉得心满意足。

“你的好感值只有64。”60-80分之间是喜欢,64分的喜欢程度,可不像是能为她作出改变的样子。

路晏抿唇笑了下,带着点不符合他的年龄的羞涩,“这么少吗?我还以为有很多。”

“我想说的是——你口中的‘为了见我一面才同意上诉重审’的理由,不成立。”

“结果不会改变。”二审,他依旧会被判处死刑。

因为,他给严济川的是孤证。证据是真的,但严济川恐怕没办法证明证据是真。不能证明,就成了孤证。

孤证不立。

他认死理,认为“杀人就该偿命”。之所以说出来,是因为测试结束后,他多了一个心愿。

他要的不多。他只希望,在她的眼里,他没有糟糕透顶。他藐视其它生灵,但他没有恶意杀人。

路晏还是不了解周怀璧,他如果了解周怀璧,他就会发现自己属实想太多。

周怀璧的心中毫无波动。路晏是死是活都与她无关。她倒是想到了严济川毕业后接的第一个案子。为一名卡车司机辩护。

有人在卡车司机的车中藏毒,数额巨大。毒品外包装上有司机的指纹,司机自陈他本人并不知情。

严济川相信了。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是冤枉的,严济川也会选择相信。一旦误判,对那万分之一来说就是百分之百的灾难。

为证明卡车司机无罪,严济川做了很多努力,但最后还是败诉了。法官当庭宣判,卡车司机的余生都将在监狱里度过。

严济川一辈子都会记得那个眼神。失望,不甘,悲痛,愤恨,还有一句椎心泣血般的哭喊——“这不公平!”

从那以后,“不公平”成为严济川最受不了的叁个字。这些年来,严济川一直在苛刻地追求着“公平”,近乎病态。

周怀璧叹了句:“他要被你气死了。”

“你是在为他抱不平吗?”她话语里透露出的,对严济川的熟稔和亲昵令路晏稍感不适。

“不,我是在幸灾乐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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