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内部的各级衙署是最先建好的,刘备这段日子也一直待在城中没有出去,所以对于刘毅这段时间的作为,并不是太清楚。
只是当他与众人来到城外来观看襄阳城时,那感觉顿时就不一样了。
放眼看去,城头那一排排狰狞的虎头凶狠的看着这边,哪怕刘备、关羽这等久经沙场的人物,在面对那些虎目的时候,哪怕知道是假的,依旧有股难言的心悸,很淡,但确实存在,他们这样的人物都有这种感受,那普通将士就更是如此了。
一张张张开的虎口中,那驾好的破军n-ǔ依稀可见,冰冷的寒芒,让人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以前刘备跟关羽无聊之下也曾探讨过如果敌人用这种破军n-ǔ来守城的话,该如何破解,也有过一些想法,只是此刻,面对那些完全被虎头雕刻包裹的破军n-ǔ,任何想法都成了笑谈。
关羽说的没错,其实做成挡板就可以,虎头完全没有必要,但此刻真正站在城外面对的时候,那虎头带来的威慑力可以清晰地感觉到。
而在户头背后,那一排排龙头仿佛群龙啸天的视觉冲击力同样震撼人心,刘备知道那是斗拱,不知道的,还以为没事在城墙上装了华而不实的雕饰。
说不上什么感觉,只是此刻站在城外,直面城墙的时候,那股难言的压抑感,让人气势上便弱了几分,好似面对的不是一座城池,而是一座养了无数猛兽的巢穴一般。
“云长以为如何?”刘备观摩了片刻之后,突然看向关羽。
“未战而势先胜。”关羽看着那城墙,良久,方才缓声道,之前刘毅雕刻的时候,他不解其意,觉得有些脱裤子放屁的嫌疑,但此刻真正站在对立面的时候,关羽有些懂了,刘毅并不是无端为了漂亮才做这些东西的。
“有这般城池,何惧曹军!”刘备也很畅快,不由大笑道。
这样一座雄伟的城池,就问曹军准备投放多少兵力才能攻破?
关羽等人也是捋须微笑,眼前的襄阳城,虽然比之长安、洛阳那等城池算不得大,但就坚固而言,足以称得上当世之最了。
“按照伯渊所言,这襄阳城到年底便会收工,只是不知到时候又是何景象?”庞统在一旁摇了摇头,这襄阳城的设计,他也有出了一份力,当初刘毅可没少拿书信来骚扰他,如今看着襄阳城建立起来,心里面多少也有几分自豪的感觉。
刘备点点头,带着众人沿着汉水往下走,远远地,便见樊城那边也在动工,有些好奇道:“樊城也有工事?”
关羽闻言看了一眼,点头道:“伯渊想建造一座桥连接襄樊二城,如此一来,不管曹军攻打哪一边,都等于与襄樊二城相抗,此外樊城防御,伯渊也做了一些改善。”
当初如果曹操建下这么一座桥的话,关羽当初想要将襄樊二城各个击破可不容易,不过据刘毅所说,以当前其余诸侯的建筑能力来说,哪怕是曹操,想要建这么一座桥也不容易,至少短时间内难以建成,只是浮桥的话,又很容易被摧毁,至于刘毅建的这一座,听说刘毅设计了三十六个相互独立的圆拱并立来支撑,完美的将桥的重量给分摊出来。
反正关羽当时是有听没有懂,只是知道这座桥能够支撑很大的力量而不会因此倒塌就行了,此刻那桥大体上的轮廓已经出来了,远远看去,是两道巨大的拱形叠合而成,在两拱之间,还有一个个单独的小拱,看起来倒是颇为美观。
“此桥能过否?”一行人来到拱桥边,那负责督工的官员连忙迎上来,向刘备等人见礼,刘备指着那拱桥道。
“回主公。”官员摇了摇头道:“桥上的水泥和石块刚刚铺好,此刻正等着固化,若此时上去,恐怕会破坏那些水泥。”
“固化?”刘备不太明白,不过既然不能,他也不做强求,只是觉得这桥身漂亮,想要上去观览一下这汉江风光,不过这种事,以后一样可以做,当下,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去。
过了襄阳,便是大片的农田,能够看到一个个小型庄园,隔着十来里或是更远,星罗棋布的分布在这片旷野之上。
刘毅带着众人去祭拜了刘表,信马由缰的来到一处庄园,此刻正是农忙时分,两丈来高的水车缓缓的旋转着,牵引着磨坊中的石磨自己转动,有人在旁边不断地填充谷物进去。
“这些都是伯渊设计的农庄,以水车借助水力,自动推磨,节省了不少力气,最重要的是,这东西做起来并不难,哪怕没有天工坊的人参与,普通匠人也可以制作。”庞统见刘备好奇,笑着解释道:“而且这农庄里的些肥料,也可用来喂养六畜、家禽,襄阳一带不少有田产的人,这段时间都在做这些,有些钱财的,会请天工坊的人出来帮忙建造农庄,仅是这襄阳一带,农庄便有上百座之多,听闻早先伯渊在长沙、桂阳等地推广这农庄,开垦出不少田地,仅是荆南四郡,这些年开垦出来的荒地,便多大百万顷之多,这些年荆州人口增长不少,却始终未曾出现粮荒,伯渊居功至伟。”
刘备闻言点了点头,这些年在粮草方面,刘备确实没有缺过,这也是他能大行仁政,鼓励生育的一个重要原因。
按照刘毅和诸葛亮等人的估算,荆南虽然偏僻,但其实潜力也很大,以如今的耕作水平,若是把这四郡开发出来,荆南五郡的人口便是扩张到六百万都没问题,眼下还远远未曾达到饱和状态,或许这辈子都看不到饱和的那一天,但也正是因此,刘备的势力可以始终保持一个增长的态势。
这也是当初刘毅为何那么紧张荆南之地,甚至比对荆北都要着紧的原因,荆北毕竟潜力已经到了眼下能够达到的极限,再发展也不可能出现爆发式增长,而荆南不同,只要愿意投入足够的财力和人力,荆南那就是一块儿宝地,从这些年来荆南人口增长的幅度就能看出来,而且按照刘毅所言,再过个三五十年,荆南还会迎来一次人口暴增的时机。
“此战过后,便叫伯渊回蜀中,担任少府吧!”刘备看着眼前的农庄,微笑着点头道。
少府之职,才是最合适刘毅的位置,而刘毅这些年来所立下的功劳,也足够让他位列九卿了。
庞统闻言点了点头,虽然少府之职刘备现在封有些僭越,但等这仗打完了,刘备封王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到时候刘毅位列九卿,整个刘备集团内部恐怕没人敢反对,毕竟不说功劳,单是刘毅这些年积累下来的人脉,也足够让那些看刘毅不顺眼的人闭嘴。
“兄长不是欲让伯渊平定南中么?”关羽有些不解的看向刘备,刘毅将会去南中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虽然他也觉得刘毅担任少府之位是最合适的。
“伯渊还身兼安南将军之职,可先去平定南中,再回来述职不迟。”刘备笑道,少府吗,虽然位列九卿,但如果不是刘毅这样的人担任,也不过是个虚职,这位置他已经给刘毅留好了,他相信刘毅在南中能够再度大展拳脚。
关羽闻言点点头,看向刘备道:“兄长,我有一事想请兄长答应。”
“哦?”刘备看向关羽笑道:“你我兄弟多年,何须说此见外之言?云长有话,不妨直言。”
“兴儿过了今年便也十三了,等伯渊入南中时,兴儿年岁也到了该从军的年纪,与其在我这里受我庇护,倒不如随伯渊去往南中。”关羽沉默片刻后。
“让兴儿在云长身边岂非更好?”刘备有些意外的看着关羽道。
“原本羽亦这般认为。”关羽摇了摇头道:“不过坦之之事,兄长当知晓。”
当年关平跟在关羽身边,武艺、能力都不俗,但却始终难以独当一面,后来跟刘毅去了一趟荆南,回来后却是发生了一些变化,也不再对关羽惟命是从,有了自己的主张,虽然当时关羽挺恼怒的,但后来的事实证明,关平也是自那时开始,渐渐有了独领一郡的能力,在汉中之战中表现非常抢眼。
而这其中的关键,应该就是刘毅,所以,关羽希望将关兴提前扔给刘毅去带,他本事高,但却不太会教人,武艺什么的还能教,但如何独当一面,显然刘毅更加擅长一些。
“你可知……”刘备闻言突然笑道:“当初南下之时,翼德也托了同样的事情,想让苞儿跟在伯渊身边。”
关羽:“……”
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三弟看着莽撞,但心思眼界却是颇为活泛,要知道关羽下这个决定可用了很久,毕竟把儿子交给别人来带,不是变相说自己没有教儿子的本事么?这张老三倒是干脆的狠呐!
“二弟放心。”刘备笑道:“伯渊此前与我要人,我看便让兴儿和苞儿跟在伯渊身边历练一番,再将魏越、陈二狗还有那刘三刀一并给他,这些人,他用着也顺手。”
“兄长所言极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