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高定麻木的看着眼前奔来的传令兵,片刻后才反应过来,皱眉道:“何事?”
“敌将关兴求见!”传令兵躬身道。
“关兴?”鄂焕浓眉一扬:“还有何人?”
“只有几名亲兵。”传令兵躬身道。
“那张苞还有那个女人不在?”鄂焕握紧了方天画戟道。
“未曾看见。”传令兵摇了摇头。
“主公,代我去砍了他!”鄂焕来了精神,这几天都快被逼疯了,胸口憋着一股怨气,如今关兴单独来见,本能的,鄂焕就想先斩了他,先出了这口气再说。
“不可!”鄂焕莽,其他人可不莽,心思灵活的将领连忙阻止道:“此人单独前来,恐怕非是挑衅,主公何不一见?”
军粮这两天消耗的比较快,主要是军心开始散了,明眼人都看得出眼下高定别说赶回去救援越,能不能完整的走出建宁都是个问题,这种明知必败的情况下,除了鄂焕这个一根筋,其他人,或多或少都动过些心思。
如果这个时候,高定愿意坐下来谈,或者说直接点,向刘毅投降的话,那他们也能为自己找个体面的理由,不至于背上背叛的名声。
高定冷哼一声,却没有拒绝,摆了摆手道:“让他过来,我倒想看看他有何话说?”
“喏!”
传令兵答应一声,转身离去,很快将关兴带过来。
“末将关兴见过府君!”原本,高定已经做好了面对一个趾高气昂的关兴,不过真正见到的时候,关兴并未表现的太过张扬,不卑不亢的对着高定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高定打量了关兴几眼,点点头道:“关将军来找我,不知有何话说?”
“非是在下,要见府君者,乃我家军师,马谡!”关兴摇了摇头道,他并不是太想见高定,尤其是高定现在一副倒霉样,更没啥兴趣。
“为何不是刘毅?”高定皱眉道。
关兴有些惊讶的看向高定,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马谡跟他说尽量不要激怒他,但如果说刘毅把仗打到一半,突然扔下去做其他事情,会不会很伤对方的自尊?或者说……您配吗?
“亭侯身系三军安危,不好轻易出面。”关兴想了个觉得不错的理由道。
高定闷哼一声,这个理由,显然并不能让他满意,但眼下他似乎也没有什么底气跟对方讲条件,真要刘毅来见自己,万一对方不答应,直接翻脸的话,那自然不是高定所愿。
“好,那便让他过来!”高定觉得,自己已经很给对方面子了。
关兴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看着高定,重复了一次对方的话语:“过来?”
“不错!”高定点点头。
“军师说了,府君若是愿意一见,可在两军之间设案相会,双方各带四人,若是不愿,那就当在下没说!”关兴摇了摇头,懒得跟对方继续废话,那样很累,这高定怎的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说完也不等高定回话,直接告辞离开,四周的将士反应都有些迟钝,见高定没说话,就这么让关兴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此人,怎的如此无礼?”高定看着关兴离开的方向,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主公,这马谡见还是不见?”鄂焕有些遗憾的看着关兴离开的方向,看向高定皱眉问道。
“见!”高定环顾左右,除了鄂焕之外,其他将领眼中都露出期盼之意,他就算再蠢也明白了,若他执意再走下去,这条路恐怕会成为自己的死路。
当下,点了鄂焕,又点了另外三名将领出阵,随自己一同来到两军阵前。
另一边,马谡见高定果然出阵,留下魏越指挥部队,自带关兴、张苞、赵广、陈二狗出阵。
双方互相见礼过后,鄂焕皱眉看着马谡,他没想到马谡会如此年轻:“你待如何?”
“谡并无与府君为敌之意。”马谡看着高定,微笑道。
“那便放我离开。”高定脸色有些疲惫,他是真不想打了。
摇了摇头,马谡笑道:“府君起兵,是受了那雍蒙蔽,但无论如何,府君都是蔑视了王上威严,形同造反,便是不以谋逆之罪论处,也不可能再让府君领兵。”
“何意?”高定闻言,目光渐渐变得凶狠起来,一旁的鄂焕眼神变得凌厉了许多。
“嗯?”关兴、张苞、赵广、陈二狗察觉到部队,立刻上前一步,瞪向那鄂焕。
“此番我军前来,为的是平叛,三郡太守,不管出于何原因,都起兵参与了此番叛乱,朱褒已被斩于乱军之中,雍虽逃亡,然其满门已被株连,至于府君……”马谡看了鄂焕一眼,淡然道:“就算亭侯愿意给府君一次机会,也不可能再让府君手握兵权。”
“没了兵权,岂非任尔等宰割!?”高定怒道。
“府君如今兵权在握……”马谡摇了摇头,语气不急不缓的道:“府君觉得自己在亭侯面前,有多少还手之力?”
“你……”高定对于这个事实,显然不愿意予以承认。
“南中各郡太守,身受王上信任,却对王上阳奉阴违,于国无尺寸之功,于南中百姓,无点滴之恩,反霍乱国家社稷,无论王上或是亭侯,都不可能再留各位于这南中荼毒。”马谡看着高定,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神色也变得肃然起来。
“若府君现在愿意交出兵权,随我回去,尚有生机,可保全性命与家人;但若府君执意要将兵权攥在手中,顽抗到底的话,就算亭侯不愿多造杀戮,但到时两军交战之下,也不会再股权府君性命,到时候,府君便是战死,家人亦是叛贼家眷,亦难幸免!”
“你在威胁我!?”高定面色一沉,森然的看向马谡。
“府君可以这般认为。”马谡点点头道:“但谡所言也并非虚言,是继续顽抗,然后被斩杀,最后还要祸及家人?还是顺应人心,放下兵权随我回去,保全自身性命也能保全家人安危,全赖府君一念之别,谡只是劝说,听与不听,就看府君如何选择。”
高定看着马谡,面色有些难看的站在原地。
马谡却没有跟他多言的意思,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之后,便道了一声好自为之,带着四将回归本阵。
“主公?”鄂焕看向高定。
“回去!”高定脑子有些乱,他有些犹豫,既不想继续打下去,又不想放弃眼下手中握有的权利,男人怎能无权?
另一边,马谡回到军中后,关兴有些好奇道:“先生,那鄂焕会投降吗?”
“会,不过可能要再等等,此人看似莽撞,实则寡断,一时间,怕是难以做出决定。”马谡摇了摇头,之前一番交谈,已经基本能够确定高定是个什么人了,此前马谡大概看得出对方不是个太有谋略之人,如今见面之后,对高定这个人有了更加清楚地认知,贪婪却没有自知之明,要想让他彻底认清楚现实才行。
“那我军就这样跟他们耗着?”关兴不解道。
“嗯,耗着。”马谡点点头:“你们每夜带人前去对方营外鼓噪,不能让他们有养精蓄锐的机会。”
既然没谈妥,那就还是敌人,对敌人,可不能有半点松懈和仁慈。
“这……”陈二狗闻言,看向马谡道:“先生,末将此前也用过此法,只是却未有效果。”
“此前那高定不知厉害,为人无谋,不知警惕,莽撞出击,是以不成,但如今不同,鄂焕兵马疲敝,军心不稳,更知我军在侧,自然不敢随意出营作战。”马谡笑着解释道,这计策得分时候,也得分人,同样的计策,对不同性格的将领,造成的效果是不一样的,对同一个人,不同时候造成的效果也不同,不能一概而论。
陈二狗若有所悟,点点头,不再多话。
当天夜里,原本以为可以睡个安稳觉的高定,再度遭到了敌军的骚扰,能好好睡一觉的愿望再度落空,气得高定连杀了十几个逃兵。
次日一早,高定气势汹汹的来到阵前叫骂,但马谡的理由却很充分,既然你没有投降,那就还是敌人,对于敌人,怎样的手段都不过分。
高定无言以对,闷声回到军中,但军中气氛却一片低糜,清点一番之后,一夜之间,兵马少了一千多人,三军将士没有丝毫士气可言,这样的军队,就算杀回去,又有何用?而且,照眼下的情形来看,恐怕用不了多久,军队就能走的差不多了。
“主公,投降吧。”几名将领凑到高定跟前,忍不住开口劝道:“若再这般下去,莫说回援越,恐怕三军将士走不了太久,便散了!”
“放肆!”鄂焕瞪眼看着众将道:“尔等欲叛耶!?”
“我等本就归属于汉中王,如何算是反叛?”一名将领梗着脖子道。
“大胆!”鄂焕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索性直接亮出了兵器。
“够了!”高定神色有些颓废的摇了摇头,止住鄂焕道:“去跟那马谡说,我等愿降!”
“府君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