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明代成亲的仪式可谓及其的繁琐,要经过纳采、问名、纳吉等等一系列的习俗才能到最后一步,也就是成亲。
可是今天的婚事却有些不同,上午刚把人给抓……是请进府,傍晚时分就两个人就举行了仪式,而且成亲的步骤又极其的简单,直接把两个新人请到中堂,磕头行礼之后,这亲就算是结完了,步骤简单效率极高,堪称开创了闪婚之先河。
仪式是简单,可是这酒席却不简单,陈溪那可是号称‘清江浦第一员外’之人,嫁女儿的时候岂能没有人给捧场,从下午开始陈府的大门就没关上过,整座清江浦但凡觉得自己有些头脸的都过来了,有钱的随钱,没钱的随物,实在不行你就是画张山水画充个景,陈府的人也没有人挑你。
没办法,谁让人家有钱呢。
拜过了高堂之后,新娘子就被人扶到洞房去了,只留下新郎何家安一个人站在外面,看着满院子的陌生人,何家安的心里这叫一个感慨,这也是算是自己的婚礼吧,实在是有够悲催,堂上坐着的是别人的高堂,外面吃酒的自己又一个都不认识,就连洞房里的媳妇……以后是谁的媳妇还不一定呢。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谁让自己好端端地跑到明朝来了呢,想想那每个月一百两的例钱,自己就当做演戏吧。
这么一想,何家安的心里到是舒服了许多,不认识客人没关系,他们不是都认识自己嘛,端起酒碗往酒桌前一站,把以前的客套话一说,一通‘吃好喝好,喝好吃好’之后,自己咕咚咚就是一干而尽。
何家安就这么一桌桌地喝了下去,就算这年头酒水的度数不高,可是架不住酒桌够多,十几碗一下去,何家安就有些晕晕乎乎了,自己又强撑着喝了几碗之后,终于忍不住了,身子一歪,接着便栽倒在地上,人事不知。
他倒下了倒是不知,可是现场看热闹的纷纷笑了起来,宾客中自然也有上午去过现场之人,原以为陈家的女儿乃一母老虎,谁知道到了这里才发现,成亲的却是另有其人,虽然看不清相貌如何,但从那身段就能认得出,这根本就不是上午抛绣球的那位。
只能说,这小子是走了狗屎运,居然能摘下了清江浦最美丽、最漂亮的那条鲜花。
一些心有不甘之人还等着何家安走到自己桌前时,自己再好好灌他几碗酒,虽然改变不了这个事实,但也能出出自己胸中的一团恶气,可是哪想到这小子酒量实在太差,才喝了十几碗就已经倒了下去,倒是让他们胸中的恶气无处散发。
人生四大喜事之一便是洞房花烛夜,可是对于何家安来说,这洞房花烛夜过得却是有些冷清,醉熏熏的他被扶到了洞房之后,其实就已经清醒许多,待送自己进屋的人走了之后,何家安终于不在掩饰,独自从床榻上坐了起来,看着这满屋的红烛和没有新娘的洞房,一份悲凉感却油然而生。
世事难料,大概说的就是现在吧。
在别人的眼里自己犹如一步登天一般,守着漂亮的娘子还有富豪的丈人,这辈子岂不是吃喝不尽,可是只有自己知道,除了每个月那百两纹银的例钱之外,自己的人生只剩下虚度光阴四个字了。
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久,反正何家安这一觉到是睡到了大天亮,等到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屋子里好像有人。
“谁?”何家安揉了揉眼睛,警惕地问了一句。
“姑爷你醒了?”站在窗边无所事事的小丫鬟立刻转过头来,脸上表情有些警惕,小心地说道:“我叫绣儿,是小姐让我来伺候姑爷的。”
伺候?倒不如说是监视的好。
何家安的精神放松了下来,看着一脸警惕的绣儿,自己倒是有些无语,就算自己长时间没有解决问题了,也不可能看中你这种还没发育的小毛孩吧。
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何家安想了想问道:“什么时辰了?”
“刚到辰时。”
算了算时间,早上应该还有一阵,何家安正想着出去锻炼一下自己的身体,那小丫鬟绣儿又说了:“姑爷,小姐说让你起来之后随她去拜见老爷夫人。”
“呃?”何家安愣住了,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老爷夫人是谁,自己心里顿时有些不快,干脆一翻身又躺下了,自言自语般地说道:“昨晚喝得太多了,还是再睡一会的好。”
“姑爷。”小丫鬟顿时傻了眼,刚刚明明都是要起来的人了,怎么这又翻身躺下了,犹豫再三,小丫鬟凑了过去,手掌轻轻推了推何家安,小声道:“姑爷,姑爷。”
等待她的却变成了重重的鼾声,根本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不多时,正在自己闺房里梳洗打扮的陈月英得到了绣儿的汇报,自己也愣了一下,自己本以为这个何家安是比较容易摆弄之人,却不曾想居然还有自己的个性,想了想,陈月英便吩咐道:“绣儿你去告诉他,不去可以,这个月的月例减十两。”
做人呢,最重要的事,就是不要跟银子过不去。
当得知自己的薪水一下就被减掉十分之一的时候,何家安一股脑的从床上站了起来,刚才无赖的举动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倒是埋怨起绣儿为何不早点把他给叫醒。
其实见陈溪一面只不过是例行公式罢了,双方一见面,干巴巴地说了几句话,又吃了一顿尴尬的早饭之后,何家安便跟着陈月英离开了这里,就在两个人将要分开之即,何家安却忍不住地开口问了一个问题:“那个……我该叫你什么好?”
“你是妾身的夫君,自然叫娘子了。”陈月英的脸上带着稍许的揶揄。
陈月英脸上的表情顿时又冰封住,冷森的目光盯着何家安的双眼,过了半晌之后忿忿地说道:“过些日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