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是早就已经拟定好的作战计划。
可是让何家安敢到有些意外的是,江彬为何单凭简单的一封书信就敢这么大张其鼓的准备作战?
还是说是自己误会了苏灿的意思,这一次会议,只不过是一次战前的动员罢了。
何家安的心里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有些不对,事情跟自己想像得实在是差了许多,这位临时的指挥使就像是在开玩笑一样,就这样把所有人召集到一起,难不成大家要集合一起冲出去不成?
自己想得再多也没有用,也只能是到了里面之后才能知道具体的分配,又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所有的将领终于到齐,何家安跟魏溪山两个人跟在大家的身后,进到了节堂之中。
若是在平时,以魏溪山的地位,自然不会站得这么的靠后,可是今天却不同,自己早早地拉着何家安躲到了角落里面,生怕被江彬瞧见,万一把自己也派到了战场上,自己哪有那么大的胆子。
就在所有的将领齐聚一堂之时,从屏风后面突然闪出一人,个子不高,面色如玉,头带金盔,身上穿着金甲,往出一走,立刻把众人的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当大家看清这人的面容时,立刻被吓了一跳,慌忙地跪了下来,大声道:“吾皇万岁。”
能以这么亮眼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只有正德一个人,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些将军,正德无不得意地说道:“众位爱卿快快平身。”
等到众将起身之后,江彬这才从后面转身出来,按道理讲,他是大军真正的统帅,应该坐在这正中间的位置上,可是现在偏偏多了个正德,他是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正犹豫的功夫,正德却先坐到了正中的位置,转头严肃地看着江彬说道:“江爱卿,先把鞑靼人的那封信拿出来,给大家读一下。”
让江彬看来行,让江彬去读……这下可要了江彬的老命了,自己把信拿了出来,接着便磕磕巴巴地读了起来,何家安在后面仔细地听了半天,还有些半懂不懂,不过大概的脉络自己是听清了。
鞑靼人果然来了,而且就像是阿都尔说的那样,是他的父亲汪古部的王爷朋楚克亲自带人押着银两来到这大同城外,只是害怕大明人不讲信用,所以这二十万两白银就停在大同城外,约定明日一大早,双方在城外十里会面,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银。
听起来,这封信好像没有太大的问题,可是仔细一琢磨,何家安还是有些疑惑,这鞑靼人是不是太好说话了些?这可是二十万两银子的事情,这么几天就筹出来不说,而且连价也不还就给送过来,难道自己抓到的不是什么小王爷?而是这汪古部汗王的儿子?
就在何家安脑子里面不停地转圈的时候,江彬终于开始做起了战前的布置,只不过他的布置在何家安听来,就只有一个中心意思,大家把人马摆在一起,只要找到鞑靼人的兵马,便一股脑地冲过去,利用人数上的优势争取全歼对方。
这计策是不是过于简单了些?
下面的这些指挥使们一个个立刻皱起了眉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家心里虽然都有疑惑,但都不愿意冒着得罪江彬的风险站起来。
江彬的目光得意洋洋地扫过这些人,心情顿时大好,见到没有人反对自己的意见,突然又说道:“这次作战,皇上也要与众位将士共同出征。”
“不可。”
“万万不可。”
要说刚刚是没有人敢反对江彬的意见,这一句话顿时像捅了马蜂窝似的,很多将领脸上的表情都是大变,不约而同地站起来反对,原本脸上带着笑容的正德顿时僵在那里,目光木讷地看着这些反对的人,突然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怒道:“这主意是朕出的,谁敢反对。”
一看正德发火了,刚刚还反对的人立刻就萎了下去,只能是不甘地扫了一眼江彬,慢慢地坐了下来。
看着鸦雀无声的四周,正德心里这叫一个得意,自己终于有机会能够上战场上厮杀一回,每日跟江彬这些人光是动假刀假枪,连一点血都看不到,哪有亲自上战场来得过瘾,所以,这一次他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性子,决定亲自上阵。
“还有谁敢反对?”
正德连问了三声,下面也没有一个人敢站起来说个不字,就在正德准备就这么定下来的时候,突然从角落里面传出一个掷地有声的声音道:“陛下,臣反对。”
呃……?
还真有不怕死的呀。
众人的目光纷纷转过头去,寻声望去时,却见到最后一排的位置上站起一个人,身边的那人正一脸焦急地拉着他的衣角,看那样子分明就是在劝他,不要搞这么多事情出来。
何家安轻轻推开魏溪山的手,面无表情地看着正德,接着说道:“陛下乃千金之躯,万万不能轻易置自己于险境。”
若是别的,恐怕正德早就发火了,可是当他看到是何家安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一滞,犹豫了片刻,不解地问道:“何爱卿为何总是扫朕的兴致?”
呵呵,要是可以的话,自己才不会做这种得罪的人呢,可是自己也不能眼睁睁看着正德往坑里面跳呀,要知道这计策开始是自己定的,要是最后战斗输了的话,自己也逃脱不了干系。
所以,何家安也只能站了出来。
“不是臣扫陛下的兴致,乃是这场仗不应该这么打。”何家安一句话,就把矛头指向了正德身边的江彬。
江彬顿时一愣,接着恼羞成怒地问道:“何家安,你不过只是一小小的县令罢了,有什么资格来管本将军的事情?”
“江大人说得对,下官是没有资格来管你的事情,可是要是事情涉及到了陛下,我想全大明朝的百姓都会有这样的资格。”
话风一转,何家安继续问道:“江大人,我来问你,那鞑靼人现在驻扎在何处,又有多少人?多少马?明日出兵,又是谁打头,谁殿后?万一中了鞑靼人的计策该怎么办?这些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何家安的一席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小刀一样插进了江彬的胸膛,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开始变得狰狞了起来,等到何家安问完,自己瞪大了眼睛问道:“本将事务繁多,哪有心思理会这些小事情。”
“这还是小事情?”何家安声音愈发的严厉,继续道:“那江大人不如跟大家解释一下,什么才叫大事?难道把这十万大军致于死地,这才叫大事吗?”
何家安近乎咆哮般的吼声顿时让江彬面色一凛,自己又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同样大声喊道:“何家安,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