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骏迎过来焦虑的问,“沈兄,才说那密报有人暗中掘堤破坏的人在哪里?”
“嘘~”沈孤桐竖起一支手指左右看看紧张道,一把拉了师爷向前说,“就是这位商贾,仁义当先,看到有人暗中破坏咱们挖的渠,就要掘堤破坏,就在前面,我正要去看个究竟。”
谢子骏忙说,“那,沈兄等等,我去带兵。”
“子骏!”沈孤桐拦阻他说,“你若带兵,打草惊蛇,岂不是让他们跑了。这一定是幕后有人指使的大阴谋,好端端的灾民才不会做这种蚀本的买卖。若是能擒出幕后的黑手,你我奇功一件。不然,你在府里静候佳音,沈孤桐只身入虎穴去探看。若我有个闪失,你记得,日后,替孤桐孝敬师父……”沈孤桐话音哽咽,“孤桐一孤儿,蒙师父不弃收留。还有熏儿师妹……”
“沈兄,你留下,我去!你看看你这步履维艰的样子,你如何去?若是遇到变故,跑都跑不脱。”谢子骏依然道,“这是钦差之命,我有皇上的尚方宝剑,你要听我的!”
“不行!事出紧急,子骏你留下,我去!”
师爷本是看得糊涂,不知沈孤桐是何用意,仔细观察默然不语,听了沈孤桐话音,心领神会,就一拍大腿跺脚道,“哎事出紧急,不然两位大人一起去,一个随小人下堤,一位在车里等候?”
事出紧急,千钧一发,谢子骏一心挂记那抗旱渠的安全,就上了门口候着的马车,随了沈孤桐一路向前。
车上,师爷亲自赶车,目光狡猾的不时回头来偷眼打量谢子骏,谢子骏同沈孤桐询问着究竟。车子一路向前,谢子骏掀开窗帘向外看看茫茫夜色问,“这是向哪里去?”
“怕打草惊蛇,绕道而行。”沈孤桐谨慎道。他心想,如今只能孤注一掷,神不知鬼不觉的干掉谢子骏,然后自己借机以副职接手钦差一职,这现成的功劳就都是他一人的了,更少了谢子骏这挡住他仕途的强有力的敌手,也能敷衍封三畏。
车轮辘辘行过一段乱苇子坑,本是青绿色的苇子因干旱枯叶摇摆。
沈孤桐紧紧抓紧袖口,更给师爷递个眼色,沉了声对谢子骏说,“就是这里了,咱们下车去看。”
师爷勒住马车。
沈孤桐却没有动身,而是从腰里解下一个酒葫芦,仰头喝了两口,擦擦嘴,又递给谢子骏说,“子骏,喝两口,夜凉天寒,撞撞胆色。”
谢子骏接过酒葫芦,这几日挖渠掘井四处筹粮,都少不了这几口烧白老酒,一入肠胃,周身火烫,热血沸腾。他仰头喝了两口,辣辣的入喉甘冽,旋即周身如火烧。
沈孤桐又从他手中接过那酒葫芦递给帘外的师爷说,“你也喝两口,热热身子。”
师爷接过酒壶,目光有些犹豫,沈孤桐说,“给你喝就喝,如今这饥馑之年,这种不入品的烈酒如今都是难得的上品了。”他声音很低,自己先仰头汩汩的又喝了几口,畅快的将酒葫芦塞给师爷说,“也就剩你一口了,”师爷见他二人都喝了,又不知沈孤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迟疑的喝了一口。
沈孤桐吩咐说,“我先下去看看,你们在车上。”不容分说就跳下车去,谢子骏才要掀开车帘紧随追出,忽然一阵头晕眼花,身子一晃,栽倒去一旁。
师爷一见又惊又喜,心想自己拉下面孔一逼沈孤桐,果然就大功告成了。他低声去喊,“沈爷,成了,他倒了!”
沈孤桐却低声说,“我寻个坑,你等着来帮忙!”
说罢向前走去,师爷才要说什么,忽然也觉得一阵头沉,才要探出车外的身子就噗通一下沉沉的扑倒在谢子骏身上。
沈孤桐得意的一笑,如今才是功德圆满呢。
他面容扭曲,笑意里泛出些青绿色的幽光,在月色下显得狰狞可怕。他一瘸一拐的挪步过去,袖笼中露出那明晃晃的匕首,他掰开师爷的手,将匕首握去师爷手中,再提着师爷那绵软无力的手,狠狠向他身下谢子骏的胸口扎去。
就在他的匕首猛然挥下邪恶的瞬间,猛然耳边炸响一声刺耳的响声,“当啷”的一声,似是破锣的声音,他惊得一个寒颤猛然回头,却见身后一张狰狞可怕的鬼脸,绿森森,拖着长长的舌头滴着血,眼泛着红光,披头散发,一袭白色的衣衫的女鬼,张舞着爪子向他而来。
“嘻嘻嘻嘻,呵呵呵~”那声音此起彼伏,都在夜色下的芦苇坑里飘散。
“啊!”沈孤桐惊叫一声向后缩去,那鬼忽然跳闪开,闷声诡笑,更有几个厉鬼随即扑来,冰冷的手将他扯出车,扔去芦苇坑里。无头鬼、吊死鬼,白色的鬼影飘来荡去,挥洒汗水般,冰凉黏糊糊的几滴汗打在他身上脸上,用手一摸,腥糊糊的是血……吓得沈孤桐惊呼惨叫,向前爬了几下,竟然眼前是一团团软软的东西,他只顾逃命向前爬,不禁意按住,定睛一看,是血淋淋的肠子……
“啊~~”惨叫声中,沈孤桐惊惶的连滚带爬的逃窜,噗通一声滚进芦苇泥塘里,那塘里水已殆干,都是泥泞,更惊飞了蚊虫小咬无数。那些鬼就远远的在坑外飞飘来去,跳个不停。吓得沈孤桐躲在泥塘里周身哆嗦,被蚊虫叮咬得周身疼痛酸痒难耐也不敢出声,咬紧牙,直盼到了远远的听到一两声鸡鸣破晓,那些鬼才渐渐散去。
沈孤桐狼狈不堪,连滚带爬的爬出芦苇塘,昏倒在岸边。
再醒来时,耳边听到叹息声阵阵,更有窃窃的人语声,身下一阵刺痛,仿佛有硬物在触碰他的伤处,他惊得就要制止,正要睁眼,就听景珏的声音问,“郎中,我这位兄弟可是患得什么病,这身下如何就溃脓如此呀?”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说,“实不瞒大人们,贵府这位爷患得是,是…….花柳病,黄梅大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