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去玄国打听你事情的人回来告诉了我一件有趣的事情,”慕雪瑟接着道,“你的父亲玄国前废太子是被玄国如今掌权的南后逼死的,才换得现在的玄国皇帝坐上宝座。可是南后居然没有杀死你,还封年幼的你为靖王,将你派到熙国来做间谍。但是有与你父亲的恩怨在,南后却不一定信任你吧,所以你为了取信南后,自然是要想尽办法立功。”
于涯没有打断她,只是眼中含笑地与慕雪瑟对视。
“而我们的皇上又不知为何一直都很信任你,给了你西厂厂督的位置,所以你就可以接触到很多熙国的秘密。”慕雪瑟的声音平静无波,“九江王企图谋反,让你看到了一个立功的好机会。玄国一直以来都在觊觎熙国的燕云十六州,所以你早早将九江王谋反的企图透露给了玄国,让玄国提前布兵,等到九江王起事的同时,趁乱夺取燕云十六州。不得不说这个计划很完美,无论是九江王还是皇上都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成为你向南后邀功的工具。而你在害熙国陷入长达半年的战乱之后,依旧还能稳坐在你西厂厂督的位置上。若是无人拆穿,这个位置,我想你是打算一直做下去吧。”
“当初,我果然应该杀了你。”于涯长叹道。
“可惜,后悔已经晚了。”慕雪瑟微微笑道。
“我并不后悔。”于涯也笑起来。
慕雪瑟一怔,但还是道,“去年在玄国使臣出使熙国之前,熙国在与玄国的边境交战中,屡屡失利,朝廷怀疑有人将边境的军事布防,将领行军的弱点习惯透露给了玄国。而我大哥因为受人陷害,枉担了这个罪名。”
慕雪瑟咬咬牙,“真正里通玄国,泄露军机的人是你吧!所以玄国使臣为了替你掩盖身份,才会和楚赫联手,用一张边境布防图陷害了我大哥!”
“不错。”于涯回答。
“我一直很好奇,你七年前进入熙国皇宫,并无展现出任何过人之处,也未立功,却轻而易举地一跃成为皇上身边的红人。”慕雪瑟一字一句质问道,“你到底是如何使皇上如此对你信任宠爱有加的?”
“你想知道?”于涯眯着眼笑。
“我想知道。”慕雪瑟坦然道。
“因为皇上他有软肋。”
“软肋?”
“对,”于涯微微笑道,“你若有机会进关睢宫,去亲眼看一看关睢宫里挂着的那幅谢太妃的画像,你就会明白皇上为何如此信任我了。”
慕雪瑟想起上一次看着南风玉被皇上用蛊毒折磨的那个房间里,挂着的一幅画像,只是画像被皇上挡住了,她没有看见。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么?”于涯的脸上显出一丝落寞,仿佛眼看大戏落幕那一瞬间的遗憾。
慕雪瑟藏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握紧,她盯着于涯,缓缓问道,“那晚,在宣城,救我的人是不是你!”
于涯却只是一笑,没有回答,他站起身,就要向着门口走去,明月楼所有离开天井的门窗却是在一瞬间全都关闭。
他仰天长笑,从他进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今晚是很难离开这里了。他看见东厂厂督陆谦的身影出现在天井一角,他听见陆谦冷冷下令,“抓住他!”
上百名锦衣卫从隐藏的角落里现,拿着索链飞身向着于涯扑来。于涯冷笑一声,杀气全开,双手成掌,凌厉生风,一掌一个将扑上来的锦衣卫击退,他的月白锦袍在夜色里如魅影般飞舞,一身肃杀。
角落里的陆谦只观望了片刻,就纵身出掌击向于涯,于涯反手抓住一个锦衣卫向着陆谦扔去,然后也一掌挥向陆谦。他们二人掌风凌厉,在交手之间带着呼呼风声,身法交错,打得难舍难分。
忽然于涯虚晃一掌,一脚踹在陆谦的腹部,踹得陆谦连连后退,陆谦捂着腹部,狠狠下令,“给我困住他!”
数名锦衣卫向着于涯掷出数条铁链,铁链纵横交错,捆住了于涯的身体。于涯冷笑一声,全身发力,一个旋身猛得将拉着铁链的锦衣卫甩的全都被铁链脱了手,跌倒在地上。于涯猛地甩掉身上的铁链,铁链坠落在地上,铿锵作响。
于涯借着这一时机,纵身而起,就要凭着绝佳的轻功从房顶逃走。
“不好!”
陆谦惊呼,眼看着于涯就要脱逃。
忽然,屋顶之上亮起一道银光,浮生手持胜邪剑从天而降,向着正要飞身上屋顶的于涯当头劈下。
于涯的眼中闪过一抹吃惊,胜邪剑所向披靡,他只能避开锋芒,重新落回地面。他转头向着依旧静静坐在八角亭中冷眼旁观的慕雪瑟看过来,像是自嘲一般笑了一下,慕雪瑟藏在袖中的手握得更紧。
为了慕天华,她不能让于涯逃走!
浮生手中的胜邪剑势若流星,冷酷无情地向着于涯攻去,于涯被剑锋逼得频频后退。
就在这时,陆谦纵身上前,一掌贯注全力拍向于涯的后背,于涯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脚步顿时踉跄起来。浮生是高手中的高手,陆谦的武艺也是不凡,在他们二人联手之下,于涯顿显颓势,立刻又中了陆谦两掌,身上也被浮生划出数道剑伤,月白锦袍上血迹斑斑。
于涯狼狈地后退,在浮生出现的那瞬间,就注定了他再无胜算。陆谦抓准时机下令,“锁住他!”
锦衣卫手中的铁链再次向着于涯飞来,这一次他再也无力挣脱,最终被锦衣卫用铁链捆的严严实实的。
“带回去!”陆谦看着狼狈不堪的于涯,眼中露出得意的笑意,自从于涯坐上西厂厂督之位后,东西两厂,明争暗斗,他与于涯早已结下不少怨恨。况且除掉于涯,他就是大内第一人,东西两厂和锦衣卫都会在他控制之下,他何乐而不为?这也是慕雪瑟找上他的原因。
“慢着!”慕雪瑟却是喊道。
要押走于涯的锦衣卫们顿时怔住,慕雪瑟站起来,面无表情地慢慢走向于涯,一双凤眼尤如深潭般幽暗。她看着被铁链捆住全身的于涯,再次问道,“于涯,在宣城救我的人,到底是不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