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公主沉默了片刻,看了庆王一眼,欲言又止,庆王看她像是有话要说,立刻急道,“你想说什么?”
“燕王此人阴险狡诈,你又是皇后亲自立的储君,若是朝廷真的兵败,他打进帝都来,怕是为了让自己无后顾之忧,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朝阳公主叹气道。
“后顾之忧?什么后顾之忧,他真来了我就算想做什么,也根本没这个能力跟他做对,况且我原本就与那皇位无意,他怎么会容不得我呢?”庆王焦急起来。
“你想想他是如何对昌王的。”朝阳公主摇摇头,“要不是老昌王妃是皇后的手帕交,如今昌王哪有命在,何况现在就算真相大白,昌王的爵位依旧没有恢复。”
她顿了顿又道,“我还听说当初燕王妃的死只怕是燕王为了讨好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手,皇后娘娘希望将来的皇后是出自南家人。因为你没有王妃,所以没有这个顾虑,若是你已经婚配,只怕皇后也是容不下你的王妃的。”
“那,那么说昌王妃果然是——”庆王一下子脸色惨白,他虽懦弱不通政事,但不代表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当初昌王妃死得蹊跷。后来昌王酒后写出的那句“中宫宜自了,不自了,吾当入了之,以告亡妻。”的话之后,很多人都怀疑是南后下的手,如今想来昌王必然是知道了,才会那样借酒浇愁。
“可,可是也许燕王妃也是皇后娘娘下的手呢?”庆王带着一丝希望道。
朝阳公主叹了口气道,“燕王妃是食了桃子过敏而死的,当初燕王妃曾在皇后娘娘面前因为喝了桃子酒而过敏,你以为那个桃子酒是谁让司膳房摆上那天的宴席的?”
“难道是燕王?”庆王的眸光灰暗下去,一个连自己的结发妻子都能轻易抛弃的人,又怎么会放过他这个顶着皇储名头的绊脚石?
“这么说,若是燕王真的来了,我就是死定了?”庆王喃喃道。
“是,”朝阳公主点点头,她并不是在唬庆王,她说的都是实话。
“那怎么办?”庆王惨笑道,“如今朝廷接连兵败,也不知道这帝都能不能守的住。”
“就算守得住一时,难道还能守得住一世么?”朝阳公主叹息。
“我死定了……”庆王失魂落魄的低语。
“未必。”朝阳公主又道。
庆王的眼睛一下亮了起来,看着朝阳公主,“你有办法?”
“你忘记了,东南方还有靖王和裕王了么?”朝阳公主缓缓道,“靖王仁善,裕王贤德,这都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情,若是他们进了帝都是一定会不对我们赶尽杀绝的。”
庆王盯着朝阳公主看了半晌,忽然皱眉道,“你这样帮靖王和裕王说话,莫非你与他们早有勾结?”
“我总要为自己留后路,南家已经式微了,皇后娘娘是撑不了太久的。”朝阳公主大方承认,“若是你有心为自己留后路,我可以帮你。”
庆王满脸警惕,“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帮着他们诓骗我?你难道就不怕我去向皇后娘娘告发你么?”
“诓骗你有什么意思么?反而还会暴露我自己。”朝阳公主笑了笑,“若是你肯合作,不过是靖王他们进帝都会容易一些,若是你不肯合作,对于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差别,就是强攻而已。若是他们攻不进来,也许燕王可以攻进来,到时候……呵呵。”
朝阳公主没有把话说完,庆王却明白她的意思,他若是不先下手为强帮着靖王和裕王,真等到燕王攻进帝都来,他就完了。
“你不用着急,回去好好地想一想。”朝阳公主正色道,“是要为自己留一条后路,还是去揭发我。”
“你真的不怕我向皇后娘娘揭发你?”庆王看着朝阳公主,有些不解。
“我爱的人都要离我而去了,死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朝阳公主淡淡笑,“你回去吧,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
庆王点了点头,转身才刚走两步,朝阳公主忽然又道,“其实靖王不一定要选你合作,这帝都里能够与他合作的大有人在。”
“那为什么选我呢?”庆王怔住。
“因为有一个人说你是个好人。”朝阳公主笑起来。
“谁?”庆王问。
“你以后会知道的。”朝阳公主只是道。
等庆王走后,朝阳公主微微仰起头看天,秋高气爽,秋日少雨,的确是个行军打战的好天气。
听说慕雪瑟和莫涯他们已经打到了陵都了,若是照此发展下去,兵临帝都指日可待。
那个说庆王是个好人的人就是慕雪瑟,她临出帝都之前来见过朝阳公主一面,她告诉朝阳公主,只要靖王和裕王一起事,南后一定会立庆王为皇储以求名正言顺与燕王和靖王相抗衡。
那时慕雪瑟说,庆王此人庸碌无为,又胆小懦弱,但也算是个好人,若是可以就让朝阳公主就试着争取一下庆王为他们所用,那会为他们进帝都减少不少麻烦。
朝阳公主当时答应了帮慕雪瑟的忙,但是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无论如何留南后一命,无论南后做错过什么,她终究曾经照拂过朝阳公主,这份恩情朝阳公主始终记着。
慕雪瑟当时只是笑,说自己从来也没有想过要让南后死。
五天之后,陵都城中,江枫拿着一只鸽子来找慕雪瑟,慕雪瑟从他手中的鸽子脚上的小竹管里取出一条小纸条看了看,脸上立刻露出喜色,一旁正为慕雪瑟剥橘子的九方痕见状问道,“怎么了?”
“大哥醒了,而且恢复记忆了!”慕雪瑟笑道。
“哦,那真是好事。”九方痕面上笑着,心里却道,若是慕天华恢复记忆之后还敢惦记慕雪瑟那可就不是好事了。
“我原本还担心只有一个庆王不顶用,如今大哥醒了就好办了。”慕雪瑟立刻就站起身,去找笔墨纸砚。
“做什么?”九方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