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试水
宋无涯瞧着愣在了原地的于春，微微一笑，就向着石阶上走去。
于春这才醒悟过来，赶忙招呼一旁的门子道：“立刻去通告岳父大人，宋大人已经请来了。”
那门子应了一声，立刻就跑到了府中。
宋无涯两人在于春的带领下，也随即进入了其内。
这里边的情形，倒是看出来了，这牛老板对待自己的住处也是个用心的人。这样的院子，比起皇帝的行宫，也差不了多少的。
“宋大人，老夫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海涵啊！”
洪亮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宋无涯和白卓很快就再次见到了这位牛老板。
牛老板脸上满是笑容，好像忘记了昨日他在那桃林中遇到宋无涯几人的尴尬情形。
宋无涯也微微一笑，抱拳道：“牛老板别来无恙啊！”
“老夫在这里给钦差大人请安了。”牛老板看着宋无涯，当即就要下跪。
瞧着他这模样，宋无涯立刻上前，双手扶住了他：“牛老板当真是客气了。既然本官来此并非是商谈公事，这官场上的礼节就免了吧。”
牛老爷立刻顺坡下驴，站起身来。
起身之后，立刻就让宋无涯让进了里边。
“没想到如此轻轻年纪就被皇上钦点为钦差大臣，都怪老夫昨日有眼无珠，不知道大人身份，这才冒犯了大人。”牛老爷自知昨天的事情闹得可是让宋无涯受了点伤，他这心里很清楚，这道坎要是迈不过去，其他的事情只怕也不好说。
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他们的矛盾，里应该是摆在第一来解决的。
宋无涯来的路上也都想好了，此刻听着牛老爷提起，当即笑这摆手：“牛老爷这话可就有些过了。本官昨日之所以没有亮明身份，也只是不想以官威压人。本官也没想到，昨日咱们才刚刚闹了个不痛快，今天就要坐在一起喝酒。要说，还是古人有先见之明啊，咱们这就叫做不打不相识。哈哈！”
爽朗的笑声，消除了牛老爷心里的紧张，他看着宋无涯这笑容并非是强装出来，顿时欣喜道：“宋大人说得没错，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虽然有些误会，可终究也不算是什么大事。既然宋大人没有放在心上，那老夫也就不提这事情了。来来来，宋大人请坐。”
宋无涯白卓落座，牛老爷立刻招呼于春给两人倒了酒水。这时，牛老爷才看向白卓问道：“这位公子才思敏捷，还未请教尊姓大名啊！”
“不才不才，在下白卓，昨日算是冒犯了，让牛老爷您见笑了。”白卓抱拳向牛老爷笑着说道。
昨天他那一首诗，可差点没把这牛老爷给气死，现在倒好，牛老爷面对他们两人，只能强颜欢笑，将心里的怒火全都压下去。
要说昨天的事情，就这样过去了，那显然不可能。可偏偏宋无涯的身份是钦差大臣，牛老爷就是心里不痛快，他又能怎么样？也只能哑巴吃黄连了。
饭菜虽没有中午丰盛，但对于他们四个人来说，那也是吃不完的。
牛老爷具备向两人敬酒：“宋大人，白公子，今日我等能够在此一聚，乃是老夫三生有幸。薄酒一杯，聊表敬意。”
一杯酒下肚，这牛老爷招呼众人吃菜。
刚吃了几口，牛老爷就再次打开了话匣子。
“老夫已经听春儿说过了，宋大人此番前来，是为了查近几年的税赋情况？”
“没错，这事情可是皇上交代的。不过，于县令，这可是官府的内情，你向你岳父说明此事，只怕不太合适吧？”宋无涯知道牛老爷一定会问起这件事情，当即就给了于春难看。
他这么一说，于春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只能看着宋无涯张大了嘴巴，看着他不说话。
牛老爷的脸色也都变了，显然他们没想到今天中午一切在他们看来都非常正常的宋无涯，这个时候竟然突然如此严厉起来。
“宋大人，这……”牛老爷看着宋无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显然面对着认真起来的宋无涯，他们两人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
当然，宋无涯之所以这样说，无非是想要给于春和牛老爷一个下马威而已。
看着两人这幅尴尬的神情，宋无涯立刻又说道：“这事情于县令你可要记清楚，下不为例啊！”
如此一来，宋无涯给了他们一个台阶。于春立刻点头应是：“宋大教诲的是，下官一定谨记。”
“牛老爷，咱们今天可就不聊公事了，聊些别的事情吧。”宋无涯可不想让自己变得被动，说完这话，他就立刻开口询问了。“昨天的事情，在下回来之后也都听说了。据说死了的人是你加的二姑爷，还是你生意上的舵主，是这么回事吗？”
“这……”宋无涯这么一问，还没有摸清楚宋无涯状况的牛老爷，此时自然不能够和盘托出，看向了于春，扭头又看向宋无涯尴尬到：“死的人确实是在下的二女婿，不过他却并不帮着在下的生意。至于您说的什么舵主，更是无稽之谈，哪会有这样的称呼啊！”
一旁的于春看到了牛老爷对他的暗示，这心里也都清楚牛老爷这是让他帮着糊弄呢，当即也跟着说了起来。
“是啊，宋大人。这是谁在造谣，哪有什么舵主啊？我这位连襟，连我都没有见过几次，自从二妹嫁给了他，他们就去了外地。这次突然来此，也不知道染了什么恶疾，才突然暴毙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怕生出瘟疫，这才匆匆埋葬的。”
“看来牛老爷对本官不是很放心啊？”宋无涯听了他们两人这话之后，顿时冷笑一声：“这事情可并非是本官询问的，而是无意之中听到别人说的。实不相瞒，本官此次前来，目的为的就是私盐一事。”
宋无涯可谓是恩威并施，刚刚还好好的，只是一战眼的功夫，这情况就立刻变了。
牛老爷和县令于春听到这话之后，这心里也都是咯噔一声，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
显然宋无涯是什么都知道了，今天来这里目的就是摊牌来了。
可这种事情，即便是挑明了，牛老爷又怎么可能直接承认了呢？他看着宋无涯，满脸的紧张，许久说不出话来。
“私盐，什么私盐啊？宋大人，下官辖区之内，可没有这等事情啊！”于春见牛老爷许久不开口，他这才开了口。
可这话根本无济于事，宋无涯的突然转变，连白卓都是始料未及的，他没想到宋无涯这么快就翻了脸。
宋无涯再次冷笑：“于县令，这街头巷尾，连走卒贩夫都穿的比本官这个朝廷四品钦差要体面，难道这不就是解释吗？”
每一次宋无涯开口，都让牛老爷和于春没有话说。
他这话刚刚说完，那牛老爷突然抬手捂着额头，摇了摇头，露出一脸痛苦之色来。
“哎呀，怎么突然如此头痛啊！”牛老爷说着就想要起身，“看来老夫身体真是每况愈下，怕是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瞧着他这个模样，宋无涯不由觉得好笑。这家伙想要用装病来躲开宋无涯的咄咄逼问。
“行了，牛老爷。你也用不着在本官面前装病！”宋无涯冷哼一声：“本官来时已经说过了，今日不谈公务。刚刚的话，不过是寻常的了聊天罢了。既然你们如此害怕，那本官是不是该赶紧离开这地方了？免得今天夜里遭了牛老爷的暗算？”
原本宋无涯的话只是让牛老爷难以应付，可现在这话说出来，牛老爷这脸上顿时露出惊骇之色，显然是被吓得够呛。
他也顾不上装病了，赶忙解释：“宋大人可不要误会啊，老夫一向本本分分，绝不会有加害朝廷钦差大臣的念头啊！如果您在南头县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我这大女婿可不就跟着倒霉了吗？”
“牛老爷，算你还没有老糊涂。”宋无涯哪能不知道他们心里是怎么想的，这样的念头只怕牛老爷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宋无涯也很担心这一点，今天要是不把话说明白了，只怕自己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在本官之前，也有不少钦差来此查访，可并未有任何的收获。”宋无涯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自然是要将自己的小命保护起来才行。“本官虽然有过人之处，不过既然之前如此，只怕本官也未必能够查出个什么来。本官也不想和你们费这些力气，如今不妨把话说明白了吧。”
“大人您请说。”于春一听这话，感觉还有转机，立刻就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来。
宋无涯左右看了看他们两人，开口说道：“本官的目的只有一个，不想让自己变得如先前那些钦差一般无能。同样，本官也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这里的水有多深，本官心里还是清楚的。但是有一点你们可要搞清楚，这天下不是你们的天下，即便这里山高皇帝远，那也依旧是圣上的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