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双双一扬眉,顺着她的话,笑着说道:“说到奉远县城的罗玉姑娘,我也听人说过,她不仅人长得秀美,而且绣艺十分了得!”
“可不是嘛!”大婶连连点头,“上回皇宫里选绣女,京城还派了人过来,大家都以为罗家的姑娘入宫已是掌上定钉之事,没想到却横生杀出个什么姓白的女子,硬生生将这名额夺了去。后来大家才知道,这白姑娘原来是马县令九姨太的妹子!”
蓝双双脸色越发凝重,心想这马县令怕是在这一方为非作歹已久,也不知积了多少的民愤……
“这马县令为官如何?我看这县城里秩序井然,想他治理应该有方吧!”蓝双双巧妙地丢出了这句话。
大婶一听急了,连连摆手说道:“唉,你可别被咱县城表面上的情况给骗了!这官衙里的人,谁不是跟他沾亲带故的?况且他在京城里有个大靠山,谁都不敢动他!”说着,又贼兮兮地靠拢来,小声地说道,“有几个不怕死的想告御状,结果到现在人都还没回来呢!”
蓝双双心中一动,看来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奉远县城的老百姓似乎都知道这件事,于是又笑着问道:“大婶,你这怕是胡说了吧!马县令胆子再大,也不敢做杀人灭口的勾当吧!”
大婶一听她不信,一下子急了:“不信你去这街头人家问问!他家男人已经失踪两年了!”
“那户人家姓什么呢?”
“姓杨!以前在这里有一家金铺,生意做得倒是很好,可却因为妨碍到马家的生意,被县衙以莫须有的罪名给强行关闭了!这可是维持一家人生活的来源,他家主人自然不服气,就写下一篇状子,又偷偷让多家百姓签上名,想要进京联名告御状,结果……哎,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
蓝双双越听心越沉重,她随手捡起一盒胭脂,又拿出一锭银子,递到大婶手里:“谢谢你了!大婶。”
大婶接过银子,却是一脸难色地说道:“唉,姑娘,这银子我是找不开,你……哎,姑娘,姑娘……”
蓝双双向着刚才大婶告诉她的方向急匆匆地走去,这件事情非同小可,如果能证实进京之人是在京城消失,那必然跟徐大人有牵连……
想到徐大人那张和蔼可亲的笑脸,蓝双双心里还是有些不是滋味儿。徐大人与蓝伦私交甚好,在朝中两人相辅相承,共同辅佐皇上处理朝政,私下里也经常往来,品茶下棋,好不快活,蓝双双也将他视为叔叔一般尊敬,如今出这事儿,她心里终究还是有些难过。
走到大婶指给她的街头,蓝双双望见一户独院,孤零零地矗立在那里,虽说眼下看上去有些破败,但依稀可见从前的气派,见门上挂着“杨”字牌,蓝双双定了定神,重重地敲了敲门。
“谁呀?”随着这略显沧桑的一句,铁门打开,露出一张中年妇女的脸。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蓝双双,语气和蔼地问道:“姑娘,请问你找谁?”
“我想请问这是两年前进京告状的杨姓人士的家吗?”蓝双双轻声问道。
听她这么一说,中年妇女脸色立刻大变,神色紧张地说道:“你,你找错人了!”说完,便欲关门。
蓝双双当下料定这女子或是那人的妻子,于是赶紧抵住门,正色说道:“杨夫人,您的夫君已经整整两年未有任何消息,难道你不担心吗?如果你想讨个公道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
听到这久违的“杨夫人”这一称呼,她明显地颤了颤,又听到蓝双双说可以为她讨回公道,便不再坚持,只是疑惑地问道:“你一个小小弱女子,如何帮我的相公讨回公道?”
蓝双双微微一笑,眼神异常坚定地望着她,缓缓说道:“眼下我也不方便透露,你只要相信我便是!”
或是她眼神里的自信打动了杨夫人,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打开了大门,淡淡地说道:“进来吧!”
蓝双双赶紧跨进大门,见这四合院到处都是灰尘,一个约摸十岁左右的小姑娘正一脸认真地摘着菜,她神色淡漠地望了蓝双双一眼,又低头忙起了自己的活计。
“这是我的小女儿!本该在学堂里念书,可自打我家的金铺被关之后,没有了收入,便在家里帮我做着家务。进来吧!”
蓝双双点点头,跟在杨夫人身后,进了里屋。
待她坐下后,杨夫人给她倒了一杯茶,又在蓝双双身边坐了下来,轻叹一口气,语带哀伤地说道:“姑娘,不瞒你说,自从我家老爷失踪之后,我也托了许多人去找,可终究没有下落……”说着,她又想到了伤心的往事,不由得抹起了眼泪。
蓝双双见状赶紧说道:“杨夫人,你别伤心,慢慢说……就从你家金铺被关开始吧!”
杨夫人点点头,缓缓说道:“我家老爷在这县城里做了十几年的生意,因他人本分又老实,做人又厚道,所以附近的老百姓都愿意到我家金铺来买东西。你也知道,这黄金价高,又极易渗假,若是让黑心商人来做这买卖,肯定会大赚一笔。”
说着,她又轻叹一口气,回想起往事,那也是极为痛苦的表情:“后来马县令的小舅子见这生意利润着实可观,便也做起了黄金的买卖,可奉远县百姓却不买他的帐,也丝毫未影响到我家的生意。生意各做各,我们以为相安无事,没想到有一日马县令突然带人查封了我们的铺子,说是有人举报我们卖出的黄金渗银,可却没有拿出证据,我家老爷不服气,便顶撞了几句,没想到却以偷袭官员的罪名关进大牢一个月,我塞了好些银两,才把他接回来。”
说到这里,杨夫人的泪水却是止不住地流了下来,蓝双双赶紧掏出罗绢递给了她。
杨夫人接过罗绢,又怔怔地看了好久,嘴里喃喃地说着:“这讲究的玩意儿以前我也有,如若金铺还在,想是现在也过得逍遥自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