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无双将蓝双双带到山里一处极为隐蔽的院落,将她轻放到床上,又用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见她的生命体征正逐步恢复正常,不觉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得浑身发软,想是已经耗尽了力气。
“还好,还好……”他喃喃地说着,又将被子盖在蓝双双身上,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唤起了她的名字,“蓝双双,蓝双双……”
也不知唤了多久,蓝双双一直紧闭的双眼终于微微动了动,长长睫毛微颤着,也是隔了许久,这才缓缓睁开。
花无双不由得大喜:“妹子,你没事吧?”
想是太长时间没有见光,蓝双双一时还没能适应过来,虚着眼睛静默片刻,这才瞪大了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花大哥,我这是在哪里?”她很想转头看看周遭的环境,可却没有丝毫力气。
“这里是我一个老友空置的房屋,你放心,这里安全得很!”花无双柔声说道。
“我……逃出来了吗?”蓝双双轻轻皱起眉头,说话也是十分虚弱。
花无双激动地点了点头,语带颤抖地说道:“妹子!你成功了!从此之后,你就是自由之身了!”
蓝双双咧嘴笑了笑,却是觉得喉咙干渴不已,不觉轻声念道:“水,我想喝水……”
花无双点点头,立刻给她倒了一杯茶水,又小心地扶起她,递到她的嘴边。
蓝双双如饥似渴,一口便将茶水喝得干干净净,却是因为喝得太急而呛到喉咙,咳得也是满脸通红。
花无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脸心疼地说道:“妹子莫急!你已经三日未进食,身子也是十分虚弱,需要安心调养几日!这里也是空了许久,很多东西都未置备齐全,我这就去买些吃的回来,你先躺着,好好休息!”
说完,花无双便小心地将蓝双双放平在床上,又将被子盖好,刚准备转身离开,一回头,却愣住了。
只见鸣儿拿着从王府里出走时的小包袱,也是头发凌乱,一脸的邋遢,她眼噙泪水,却是望着死而复生的蓝双双,激动的模样也是溢于言表。
“王,王妃,奴婢知道,奴婢知道您不会就这么轻易离开……”
话却只说到如此,鸣儿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仰头号啕大哭起来。
蓝双双与花无双极为惊讶,却是对望一眼,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处理眼前的情况。
隔了半晌,见鸣儿也是哭得差不离,这才连滚带爬地来到蓝双双身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却是又哭又笑:“暖的!身子还是暖的!”
“鸣儿,你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蓝双双已然十分震惊,想来自己计划如此周密,却居然被自己赶出去的贴身丫鬟识破,更让她觉得好奇。
鸣儿抽泣了好一会儿,这才结结巴巴地说道:“那日王妃将奴婢赶走时说出的那番话,奴婢自然不信!奴婢没有去老爷府上认差,一直悄悄地守在王府门口,也是见到老爷将您带走,便又跟到了宰相府,可是没想到却在正门口碰到了王爷……奴婢怕被王爷认出,于是悄悄转移到了宰相府后门,却刚好瞧见老爷载着您的灵柩出来,就随着车印,一路跟了过去,最后,最后就看到他把你从泥里挖了出来……王妃,您真的没有死!这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一口气说完这些话,鸣儿又是连连咳嗽不止,花无双赶紧给她拿来了水,她一饮而尽,这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蓝双双眼带爱怜地打量着鸣儿,见她满脸污垢,脸色煞白,想来也是几日未睡,心里顿时感动不已。
“王妃,究竟您为何要这么做?现在整座京城都知道您已经去世……奴婢真的不明白……”
蓝双双轻轻叹口气,悠悠地说道:“留在凤临国,我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与死去没什么不同,离开这里,可以开始一段新的生活。”
鸣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却是急切地说道:“不管您去哪儿,奴婢也要跟着您!”
蓝双双犹豫了一下,却见鸣儿眼神坚定,最终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虽然很想忘却凤临国的一切,可人生终究还是有些意外,眼下,她只需承受,如此而已民。
“那自然好!既然有了这丫头,我倒可以省去不少的事情……小丫头,跟我走吧!去买些你主子喜欢的东西回来!”花无双打趣地说道。
鸣儿自是欢天喜地地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奴婢去洗把脸,这就去给您买吃的东西回来!”
蓝双双笑着点了点头,随后目送着花无双和鸣儿离开,直至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又将目光转移回来,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此时的心情究竟是高兴还是难过,只是觉得心情格外地抑郁,又想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好让自己轻松一些。
这一切犹如做梦一般,却是连她自己也没有想到,居然如此顺利地就过度到了今天。
从现在开始,她就不再是凤临国宰相的千金、冷王王妃、无双郡主,这一切的名号与身份都再与她无关。
对于这些虚有的东西,她并不觉得可惜,只是对自己即将离开至亲之人而感到十分不舍。
闭上眼睛,那些可爱人儿的脸庞一一在她脑中闪现,却是不知不觉中流下两行清泪。
过往的回忆,只能存留在脑海里,眼下她最希望的,却是那些真心爱她的人能尽快忘记她,这样,她才能心安地离开……
夜暮很快被白昼覆盖,在蓝府整整守了一天一夜的南宫逸已是精疲力尽,却是咬牙支撑着,想来也是全靠意志力的支撑。
他的眼神有些涣散,想是因为长久地站立让他觉得极累,可目光却死死地盯着蓝府的正门,生怕自己稍不留神,便错过了什么。
终于,蓝府的大门打开了,从里面鱼跃贯出两行穿着白色丧服的丫鬟,她们头裹着白布,手提一个黑篮,神色悲戚地向着天空洒着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