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生着一副姣好的面貌,眉细软,眼睛清亮,会说话一样灵动,唇瓣抿着时,又会露出一种无措的紧张。
为帝王,怕是许多世家子女情愿入宫。
萧方礼不合时宜想着。
面上,他神情平静淡然,“陛下凑近些,臣有要事相商。”
“何事?”小锦鲤没信。
上回萧方礼就是这样的,然后、然后就亲他,再毫无悔意认错。
坏蛋透了。
望着小锦鲤,萧方礼神情认真道:“恐隔墙有耳,陛下,臣是认真的。”
认真的?
小锦鲤软眉微蹙,将信将疑,慢慢凑近。
他身形纤瘦,低头时会露出雪白纤细的长颈,乌黑的发丝顺着动作从背脊滑落,有些甚至落在了萧方礼的手背上,散发着清丽淡香。
如同蝴蝶振翅而过,留下一池涟漪。
萧方礼见陛下无所觉,于是缓慢地,将落在自己手背的碎发轻轻攥在了手心,紧接着,他又故态复萌,借着疑似要附耳讲悄话的动作,微微偏了头,吻在了少年唇角。
蹭的一下,锦声弹开。
早有觉悟,萧方礼也很快松开他的发丝。
锦声茫然又生气地看过来,萧方礼神情自然,慢条斯理逐字逐句道:“臣有罪。”
“……你说了有要事相商的。”小锦鲤浑身紧绷,鼓起脸道。
“这便是要事。”萧方礼道,“臣也是认真的。”
上回他胆大包天做了这种事,叫陛下给逃了,这次他又这样,心中倒是想起陛下会如何回应。
根本不知道萧方礼这些想法,小锦鲤唇瓣微张,有点想说什么。
半响,他还是闭了嘴 ,白净的脸颊垂下,显得有些气鼓鼓的样子,直道:“朕不跟你说话了。”
萧方礼便注视着陛下离开的背影。
心中却在想,明日何时才能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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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朝时,有臣斗胆询问锦声,问摄政王如今情况如何了。
说着,还假模假样关心了一番。
至于别的臣都低着头,好似不关心,实则个个耳朵竖得老高,他们都想知道情况。
锦声胡诌道:“朕问问太医。”
这便是说明他这几日也没关注摄政王。
提问的臣失望之情溢于言表,却没再说什么,早朝后尚书来寻锦声,把有反心的臣列出来,给他看。
虽然尚书一直当他是傀儡帝王,不堪重任,但到底给着帝王该有的尊崇,也是真心实意要辅佐他的。
“摄政王将死,这些人蠢蠢欲动,想拉您下水。”尚书冷笑,“找个机会将他们处置了。”
小锦鲤看了,他举例的这些人,都是小锦鲤先前记过名字的。
想了想,小锦鲤回头把一份信件递给他,户部尚书疑惑接过,刚开始还不以为意,直到越往下看他脸上的不可置信就越大,仿佛见了鬼,眼睛也瞪得死大。
宣政殿静了半响。
“陛、陛下。”户部尚书总算找回自己的声音,嘴皮子颤抖,恍恍惚惚问,“您这是打哪来的?”
他手中,是朝中大半官员的罪状。
每一项都属实,厚厚一打,甚至后面还有很多人名,可户部尚书已经没心思再看下去了,他满脑子都是陛下从哪里弄来的东西。
其实其中有些官员的事他也知道,甚至先皇也曾因此头疼许久,这几位官员互相报团,牵扯利益巨大,先皇也没法连根拔起,只能按兵不动,想着找机会下手。
可如今先皇驾崩,这些官员还成了摄政王一党,比之以前更甚,可谓是再嚣张不过。
小锦鲤也不能告诉他这是萧方礼的属下拿来的。
这些日子萧方礼一直在宫中,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伪造危在旦夕的假象,所以很多事都是他培养的属下来跟小锦鲤商量。
从此看来,萧方礼分明是考量很久,才决定用这种法子。
小锦鲤没明说这份信件的来历,只说机缘巧合得来的,户部尚书也不是蠢人,哪能不知这里面的水深着呢。
他只是心有异动,颇为稀奇地看着陛下,末了才想起自己这是不敬行为,赶紧垂下了头,语气比之之前恭顺了许多。
“您准备如何处理他们?”
小锦鲤略一犹豫,有些迟疑地道:“往后再说。”
按照萧方礼的手段,是想引蛇出洞。
他们等着萧方礼身死的消息,萧方礼偏偏一直处于危在旦夕的状态,如此一来,他们就会等不下去剑走偏锋。
到那时,就是一网打尽的时刻。
户部尚书似懂非懂,明白少年很多事都没明说,也不知是不是不信任他,心中惆怅叹气,户部尚书拱手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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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萧方礼“危在旦夕”的第十五日,算算也半个月了。
宫中风声从紧张,变成了如今诡异的安静。
夜里,小锦鲤照常去见萧方礼。
今日萧方礼未在榻上,反而还起了身,此刻正坐在桌前提字。
他伤好不少,唯独面容苍白些许,狭长的眉眼微微下垂着,浓黑的长发披散在身后,身形颀长又健硕。
往常萧方礼看着总是漠然的,称病这几日,反倒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听到脚步声,未抬头他便知道是谁来了,于是放下手中东西,端起姿态对他作揖行礼,“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