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真四年,宋应星弟兄的第五次进京会试失败。这时的宋应星已45岁,已进入中年。从十六年前考中乡试开始,他的青壮年时间,就这样一点点消磨在科举上面。面对一次次的名落孙山,宋应星也逐渐绝了科举之念。
虽然五次进京会试均告失败了,但这五次水陆兼程的万里跋涉,并不是一点意义没有。在这些长途旅行中,宋应星开了自己的眼界,扩充了社会见闻。
沿途他们经过了江西、湖北、安徽、江苏、山东、河北等省的许多城市和乡村。
沿途他有机会在田间、作坊从劳动群众那里调查到不少农业和手工业生产技术知识,为后来写作《天工开物》等书做了准备。没有这些经历,他就难于写出这些著作。
宋应星也在几次进京会试途中耳闻目睹了明末社会的现实情况,这些情况在书本中是了解不到的,只有在基层做细致而又长时期的亲自领悟,才能真正观察和体验到明末的许多腐朽的社会现象,《野议》也就是他这十几年的心得体会的总结。
这一日,宋应星正在家中书房里整理文稿,突然门被推开,他抬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侄子宋士严。看他这样匆忙,有失文人的样子。所以沉声训诫道:“士严,你都多大了,还这么莽撞。这么急匆匆有何急事?”
“哦!”宋士严看到叔父训诫自己,才知道自己有点失态了。连忙解释道:“回叔父,急事倒也没有。只是侄儿上京回来的路上被匪人掳掠,随整船的人都被抓到一个岛上。数日前一群官兵模样的人打上岛去,打败了那伙贼寇,将侄儿等人救出。在问家室的时候,他竟然认得叔父您。他不但派人将我送回家,还写了一封信,让我给你带来。侄儿看那群人,不像大明官兵,又不像匪人。说话古怪,称呼和官军也不一样。心里好奇之下,这才急急赶来,找叔父问个究竟。”
“哦?”宋应星听到这里,才忘了要教训宋士严的事,想想自己何时认得军队里的官员。想了一会儿,不记得有认识的人。这才问道:“那个人说话哪里口音,文官还是武将?”
“好像是陕甘口音,还带一点川蜀味道。当然是武将,很厉害的。”宋士严崇拜的说道。原来宋士严也和别的文士一样,觉得文高武低。一群只会舞刀弄枪的人能干什么?这大明江山还得靠文官来治理。可是经过这次被水匪掳掠,他才知道,有些事没有他们想的那么简单。文韬武略,这是相辅相成的。武将守疆保一方平安,文官治理天下,这样才能天下太平,让王朝延续。
“我不认得啊,那书信呢?”宋应星突然想起,不是有书信么,一看不就知道了。
“哦,在侄儿怀里,这就是,叔父请看。”宋士严这才想起自己是来送信的,刚刚只顾八卦了,差点忘了这次的来的目的。连忙拿出来,递给宋应星。
一个很普通的信封,上写宋应星先生亲启!字刚劲有力,只是字体不知道是那个笔法。宋应星也不急了,挥手让宋士严坐下,然后自己拿着信封回到自己的位子上,慢慢的打开。信不厚,一共四张纸。第一页上写:
长庚兄近来可好,我乃是川蜀巴州六品同知马三宝。长庚兄博学多才,见识非凡。虽不曾见面,但吾闻名已久矣。小弟去山东探亲访友,回返途中偶遇水匪。后假扮客商上岛剿了那群匪人。不想竟然和长庚兄的侄儿士严相遇。吾听到他和你有亲,很是高兴,所以派人将士严送回,并请他带回吾的一封信。
吾平时酷爱一些算学和一些技巧之物。闻听长庚兄也是此道高手,所以想请长庚兄前来一叙。我还有些俗事需要处理,暂定于三月底在九江见面,弟等长庚兄贵体驾到。
另,我知长庚兄有意著书立传,弟愿意提供之所需要的一切,让长庚兄安心的做此研究。口说无凭,下面是弟研究的几项粗浅之看法,请长庚兄指正。
其一,算学之圆周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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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大秦国之阿拉伯数字,想必长庚兄也看的懂。
马三宝知道如果自己就是平常的邀请,宋应星肯定不会来的,就像他新基地里的好多人一样,如果没有新技术吸引,才不会过来帮自己。所以他第一个先把圆周率写了出来。其实他能记得四十多位,他只写了二十二位。
然后第二项,马三宝准备的是颗粒火药的制法,以及用法的拓展,还有现在火炮的弊端和局限性。
第三项齿轮的做法和运用。和钟表的研究问题。
第四项就是一架稻谷脱粒机的图纸。
马三宝的字写得不大,按这个时候说的那就叫蝇头小楷。但是马三宝写得字体是行楷。不是真的楷书。所以四张纸写得满满当当,刚刚能写的下。
文字容易读,按宋应星的学问,一扫就过。可是对于技术的见解,宋应星可不敢怠慢了。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宋应星一看,就知道马三宝不是在骗自己,那是真有真材实料的。宋应星连着看了两遍这才放下,看向一边有点沉不住气的宋士严。
“你说的那个马大人,有多大的岁数?”
“这个,应该二十出头,样子很年轻,具体岁数不太清楚。”宋士严只能说出自己的看法,因为马三宝没有告诉他自己多大了。
“哦,这么年轻会有这样深的造诣?”宋应星自言自语道。
“不过我能看出他真的不简单,身边的人对他的尊重是发自肺腑的,不是平常那种主从之间的害怕。”宋士严在一边补充道。
“看来这个马大人真的不简单。三月底,我要去看看他是何许人也?”
“叔父不认得此人?”宋士严问道。
“嗯,他也是闻名,我们从未见过。不过,他怕是不简单哦。年纪轻轻就这么博学多才,还是一个六品同知,这倒是让我觉得奇怪了。他那里来的时间学习这么多。”
“估计是家传的吧,要不然就是再天资聪颖,也需要时间去学吧。”宋士严想了一下说道,
“嗯,很有可能。三月底,我要去看看,如果你到时闲暇,和叔父我一起去看看。”
“遵命!”两叔侄谈论马三宝的时候,他正在大海上拿着山寨神机和指北针做导航员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