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与莒愤怒的想道:如今沈墨要是想揍他赵与莒的大宋,甚至可以三面大军,从淮南东路、福广两路和蜀中一起发动进攻!
当川蜀大军乘坐的战船顺着长江滚滚而来的时候。他的大宋士兵除了站在江岸上用脏话开骂,还能用什么来抵挡沈墨这支军队?
更何况这川蜀之地,还是他大宋重要的财赋来源!
原本新宋占据了他的福广两路,就是天下膏腴之地,最为富足肥美的两路。
这两地一失,就相当于整个大宋三分之一的粮米产量,还有接近三成的赋税,全都归了他那位弟弟赵与芮。而现在,他又失去了蜀中!
尤其是成都府,那成都平原上富足丰美,几乎是赵与莒取之不竭的钱袋子。
甚至赵与莒都有一种错觉,就是无论自己怎么压榨,川蜀之地都有任他取之不尽的财源!
可是如今,他这只下金蛋的母鸡就这样被人轻轻巧巧的抱走了。而且拿走它的那个人,居然还是那个让他恨之入骨的沈墨!
想到这里的时候,赵与莒一下就满面狰狞的大声咆哮了起来!
他抄起了龙书案上的一块砚台,墨迹淋漓的一通死命捶打。将案子上的玉石镇纸、水盂笔洗通通砸了个粉碎!
粘腻的墨汁一直流到了袍袖之内。而此时他的脸上和衣服上,星星点点全都溅满了淋漓的墨点。
赵与莒的声音犹如豺狼,干枯嘶哑的大声嚎叫着。他的两只手拼命的向着空中挥舞,就像是要把空中的沈墨抓出来,一口一口嚼碎了才解恨!
看着这位皇帝陛下暴怒非常,周围的群臣全都是面如土色。
如今就连大殿一角上,看护宫灯的小太监心里都清楚,刚才皇帝陛下看的这封军报,一定是有关沈墨的!
因为这天下,能惹怒皇帝的人固然不少,但是能让天子如此抓狂暴怒的却从来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沈墨!
……
与此同时,福州府皇宫之内。
咱们那位新宋皇帝赵与芮手里拿着一份军报,一边看,一边也是激动得袍袖簌簌而抖。
只见他手中的军报上写着:
“微臣沈墨望阙叩拜,敬启吾皇:近闻伪宋于川蜀横征暴敛,致成民变。锦绣之地烽烟四起。”
“臣领麾下之军,兵临成都府下,一战而平蜀中。剿灭反王十二、扫平川蜀乱象、擒杀贪暴伪官、克复川中三路!”
“仰赖天子洪福、天威浩荡。此战川中百姓少受荼毒、脱却暴政。川蜀百姓皆念天子恩德。东南平定,此诚为国朝中兴之兆也!”
“惟军情如火、百姓如处汤釜,微臣不及请旨,自行领兵而进。川中战后诸事急如星火,未及请旨而决,故伏请天子治臣专擅之罪。”
“臣沈墨,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我地个……老天!”
这个时候,赵与芮脸上的表情,在惊喜之中带着难以置信的诧异!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墨竟然毫无征兆的向着大宋动起了刀兵。果断的一招,就将川蜀三路一刀切了下来!
随后,赵与芮打开了沈墨随着军报送来的地图,只见地图上的成都府路、潼川路和燮州路,三路国土上都已经被涂上了属于新宋的明黄色!
“好个沈云从!”只见赵与芮惊喜的看着这张图,就觉得怎么看怎么喜欢!
若是细看此时的赵与芮,宫里边优渥的生活,让他看起来脸色越发白嫩了许多。只见他比过去那个活泼跳脱的年轻人微胖了一些。脸上也更是沉稳端正,俨然一副帝王之相。
赵与芮怎么也是一位当朝皇帝,对于自己国家面临的形势,他当然是心中有数的。
如今这川蜀之地打下来,被归入了他新宋的国土。虽然他现在远在万里之外,既谈不上治理,也从中拿不到什么收益。但是最起码从名义上来说,这蜀中也是属于他的地方了!
另外沈墨是什么人,赵与芮最是清楚不过了,他这位哥哥根本就没有什么帝王心思。
赵与芮心中此时喜滋滋的想道:看这样的形势,若是稍稍假以时日,说不定这位沈墨真的能一块一块的将大宋江山全都打下来,陆续的送到他的手里!
而此时的赵与芮,心中既是带着十分欣喜,同时也有着很多复杂的情绪。
最起码来说,身为一个年轻人,他内心深处真希望那个肯为他开疆扩土、英武过人的沈墨,要是他自己就好了!
当他看见沈墨的这封军报,除了报告这次大捷之外,还格外的谦卑谨慎,甚至还透露出了请罪的意思。
“这不扯淡吗?”赵与芮哭笑不得的把这份奏章扔到了桌案上,随即把头仰在了龙椅的靠背上,心满意足的长出了一口气!
试问这天下,谁还能治得了他沈云从的罪?
咱们就不说沈墨手下的那些虎狼之军,就单凭兄弟义气方面来说。他赵与芮丢失了大宋那时,就连回家钓鱼的时候准备用什么样的鱼竿儿都想好了。却被沈墨硬生生的给他打下了这新宋江山,让他接着做了皇帝!
就凭这一些情分来说,漫说沈墨有大功于国,就算是他沈墨真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赵与芮又怎么好意思跟他说惩罚二字?
……
“走马从边事,新恩受外台。勇看双节出,期破八蛮回。”
“许国家无恋,盘江栈不摧。移军刁斗逐,报捷剑门开!”
在赵与芮处理政务的大成殿外,隐隐传来了天子语音清朗的吟诵诗句声。
在他的声音中,带着浓浓的期待和畅想,还有无比的喜悦!
……
顺着白水江一路上行,沈墨率领的军队已经过了利州东路,直奔利州西路腹地而去。
在沈墨途经的这一大片区域之内全是戈壁荒滩,就连野草都是稀稀落落。沈墨率军一直向前穿插,一连300余里的路途上都是渺无人烟。
因为没有可以耕作的土地,更不是大路途经的所在。所以在这片广袤的无人区里,沈墨的敌人不是大宋的那些官军,而是脚下的戈壁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