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正是宗阳宫。”杨比权闻言点了点头,这时他才忽然想起,这个宋玉鳞似乎在反叛大宋之前,也是在临安当过几年武官的。
之后他们一边往前走,杨比权就听得宋玉鳞坐在马上轻声吟诵道:
“本分天然嫩雪香,谁知今日却红妆。秋千院落溶溶月,羞睹凝脂……盼海棠!
……
在满街马蹄叩打青石路面的清脆声中,杨比权惊讶的看了宋玉鳞一眼。
原本他以为这个杀伐天下、掳掠众生、又有南天魔之称的家伙,应该是个一身血腥的粗豪汉子才是。
可是谁曾想他吟诵起诗句来,这诗里又是教坊女子又是桂花,竟然与此地的景致极为相合。而且还意境悠远,清新隽永,竟不输于一位诗酒风流的饱学之士!
这家伙……真是个妖孽啊!此时的杨比权,不由得叹服着想道。
……
当宋玉鳞被押到东华门外的时候,整个朝堂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这个时间正好赶上早朝还没散,得到了消息的赵与芮连忙让人把宋玉鳞提上殿来,他要金殿御审。
等到大宋天子连同满朝文武见到金殿的大门外,一个人背负着双手被武士押进来时。他们同时都吃惊的看着这个头发蓬乱,面容憔悴,身上却带着一股昂然傲气的祸国巨寇——宋玉鳞!
就在这之前,朝上的君臣已经从杨比权口中,得知了此事的前因后果。
而且他们还听说,宋玉鳞曾经在两军阵前透露过,南宋天子赵与莒,实际上早就是他手中的傀儡!
所以这赵与芮和朝臣们,也都对这个宋玉鳞的经历十分好奇。
在这之后,大家打量了一番大殿中心的宋玉鳞,赵与芮也向着朝臣中的郑清之看了一眼。
郑清之知道这是天子让他过去问话,于是他走出了朝班,向跪在地上的宋玉鳞大声问道:“本官乃签书枢密院事,郑清之是也。”
“宋玉鳞!你既然已经兵败被俘。就把之前的来龙去脉细细说来。在天子面前须得实话实说,不许虚言粉饰,更不许有丝毫欺瞒!”
“我有什么可欺瞒的?”就见这时的宋玉鳞虽然被强按着跪下,但他脸上的样子却是毫不在乎,竟无一丝惧色!
于是宋无悔从四年前那天金国进攻临安,赵与莒仓惶出逃。然后自己率领鞑官营栖霞山救驾那件事开始说起。一直到他兵败被俘为止,把整件事的经过都讲述了一遍。
当然在这期间最重要的一段,就是四年前赵与莒在金国的追赶下逃到了绍兴,之后立刻就想用绍兴军的兵力收服宋玉鳞的部下,还想要斩杀自己这个有功之臣。
结果赵与莒却被宋玉鳞顺利反杀,从此被宋玉鳞软禁在身边的事,也对天子说了个清清楚楚。
然后宋玉鳞讲述的内容就到了一个月前,他这次起兵北伐攻打临安的时候,竟然又在那个绍兴出事了!
居然还是在绍兴,赵与莒趁着宋玉鳞追击敌军之际,奇迹般逃出了宋玉鳞的掌控。
这一捉一逃相隔四年,却发生在同一地点,也真是一桩天下奇闻!
满朝文武听了之后都是面面相觑,于是郑清之详细的问起了伪朝天子赵与莒,他到底是怎么逃走的?
于是宋玉鳞只得又把他追赶孟珙败军去了萧山县,而他之前收拢的叛军将领赵江,趁他不在救走了赵与莒的事,也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在这之后,郑清之一边派人去查赵江的履历,一面当场叫出了殿前马步军都指挥使孟珙,向他核实了当时绍兴之战的情况。
果然,孟珙说的跟宋玉鳞所说毫无差别。而且负责清查档案的吏部官员也很快找到了赵江的履历,果然那个家伙和伪朝天子赵与莒是同乡!
……
到了这时候,宋玉鳞曾经被临安军追的满天下跑,却硬是不肯和伪朝天子赵与莒会合的原因,终于大白于天下了。
此时的临安君臣这才知道,弄了半天根本就不是赵与莒北伐的时候,跟他的部将宋玉鳞在绍兴发生了分歧。而是赵与莒早在四年前就已经失去了自由和权柄,变成了宋玉鳞手上的傀儡!
此时金殿里的文武群臣,一个个全都惊奇诧异的看着宋玉鳞。
看他的样子现在也就二十二三岁,四年前他的年纪应该还不倒二十!
这家伙就凭着手上的500鞑官营,那么大点的年纪就敢挟持天子?我去这家伙还真是天生造反的材料儿!
“就这点事,还要反复查实?”就见这时的宋玉鳞笑着摇了摇头道:“哼!赵与莒那家伙四年以来,都是我的阶下囚!”
“他每日里含羞受辱,四年来日子过得猪狗不如……哈哈哈有意思吧?”
眼见得这个宋玉鳞在金殿上谈笑自若,根本没有一点战战兢兢的样子,和将死之人的觉悟!
看见宋玉鳞如此淡定,这时在金殿里忽然有一个人站了出来,大声怒斥道:“那有什么用?你还不是让赵与莒给跑了?”
宋无悔一见此人五十上下年纪,生得小个子小脸儿,胡须斑白。
他原本外貌就很像一只通州马铃薯,所以他露出的样子纵然十分凶狠,却是一点儿威慑力都没有,反而让人觉得有些好笑。
“你是什么人?”此时的宋玉鳞不由得微微一笑,向面前这颗土豆问道。
“本官大宋兵部主事李勉!”
原来面前这个家伙就是当初水榭密谋之时,和郑清之崔与之三个人合在一起,商量挑动临安军内部作乱的那个家伙。
就见李勉暴怒地大声说道:“就因为你放跑了赵与莒那个国贼,使得他如今拥兵百万,正向着临安威逼而来……你不但是个逆贼反叛、还是个误国奸贼!”
“呸!亏你还是个兵部出身的,这时候你居然还有脸跳出来?”就见这时的宋玉鳞面露不屑的看了李勉一眼。
“昔日赵与莒篡权夺位之时,是不是拉拢了你们这帮兵部和禁军的将领高官,才把御座上的天子弄到新宋去的?”
“啊?”听到宋玉鳞的话,就见李勉当时就是一愣!
李勉心说,他怎么把这事儿给提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