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久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十一点了。
他对慕菡萏太了解了，不同于别人还要想方设法走进她的内心才能了解她，他已经走进过慕菡萏的内心，不用傻傻地等待机会。
不过，他也确定了，慕菡萏并未重生，这就麻烦了。
因为杜鹃花跟纸条看上去都跟慕菡萏有关，如果不是慕菡萏的话，这杜鹃花跟纸条，又是谁放在这里的？
他不由得想起了昨夜的梦境，一时半会儿有些头疼起来，他摇了摇头，上了楼。
吉他他没有还给李郁真，而是暂时留在了身边。
回到家，顾长久把吉他放回屋里，随后来到了顾清浅的房间，推门走了进去，结果发现顾清浅正躺在床上，她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在写作吗？”顾长久见她跟个大字一样躺着，不由得有些好笑。
“我的写作环境太糟糕了。”顾清浅见他回来了，眼神看了过来，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幸灾乐祸道：“你被拒绝了？”
“不，她同意了。”顾长久认真道。
“什么？她同意做你女朋友了？！她这么随便？”顾清浅坐起了身，那双大大的桃花眼里充满了匪夷所思。
“同意做朋友了而已，想什么呢。”顾长久莞尔笑道。
“嘁，原来只是朋友，还以为你们上床了呢。”顾清浅又躺了下去。
这话给顾长久整无语了，就早上这么点时间，你哥我去开个钟点房这个时候都没完事呢，怎么可能出门一趟就上完床回来了。
“你怎么不写了？卡文了？”顾长久走到她的书桌前，把凳子移开，正打算翻开看看她在笔记本上写的东西。
“不是，都说了写作环境太糟糕了。”顾清浅摇了摇头。
“糟糕？凳子坐着不舒服？”顾长久坐了下来，感觉还行啊，就是有点硬，不过清浅跟他不同，她臀儿上肉多一些，不见得觉得硬。
“书桌距离床太近了，一倒下来就躺在床上了。”顾清浅严肃地说道。
“啊？”顾长久没听懂。
“哥，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近的距离，和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分别是什么吗？”顾清浅侧躺着神，用拳头顶在侧脸上，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说。”
“最近的距离，就是书桌到床上的距离，最远的距离，就是床上到书桌的距离。”顾清浅说道：“我一躺上床，就不想起来了。”
顾长久翻个了白眼，拿起日记本翻看了一下，结果发现她就写了一段话，“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好烦”。
顾长久皱了皱眉，有些奇怪道：“你烦什么？”
“因为……”顾清浅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明明心里又想写的故事，却不知道该怎么写，不知道怎么把它写得好看。”
“你想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顾长久捏着笔记本，转过身看着她，微笑道：“你有清楚的概念吗？”
“写一个女主喜欢的男主喜欢别的女人的故事。”
“所以这是一本言情文？”顾长久想了想，微笑道：“你应该知道怎么写故事，这我就不多说了，怎么写好看这一点……我给你像一个梗概吧。”
“嗯？你说？”顾清浅把修长匀称的双腿挪到了床边，往顾长久的方向靠了靠，仔细聆听。
“比如说，女主对男主付出了很多很多，但男主却不知道，误以为是另一个女子……嗯，女二，以为是女二对他的付出，所以男主喜欢女二，而且经常无意间伤害女主，后来，误会解除，男主对女主愧疚无比，结果女主却癌症晚期……”
顾清浅本来听着还挺有意思，可听到女主癌症晚期连忙打断道：“为什么要癌症晚期啊？误会解除，就让他们两个在一起不好吗？”
“傻丫头，如果真走到一起去了，那不是合格的言情文。”顾长久恶劣道：“你想想看，男主对女主有多愧疚啊，明明她对自己这么好，自己不仅把她对自己的好当成另一个人给的，还给了她很多伤害，男主肯定想要弥补女主，结果女主癌症死了，这男主直接抱憾终身，痛苦一辈子，不好吗？”
“……”顾清浅张了张嘴，“罪、罪不至此吧？”
“作者是你，怎么写是你的自由。”顾长久莞尔一笑，他放下手中的笔记本，“如果你不想这么写，我还能强求你不成。”
“本来就是写给你看的嘛。”顾清浅眨了眨眼，“哥，我不喜欢那种悲剧故事，你能不能换一个？”
“是给你找的事情，你怎么老问我？”顾长久伸出手谈了谈顾清浅的眉心，弄得顾清浅娇嗔了一下，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顾长久离开了房间，“自己想去！”
顾清浅撇了撇嘴，做到凳子上，拿过圆珠笔，沉思了一会儿，脑子里有了一个雏形。
“世界上最近的距离，是我与你，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你与我。”
嗯，很有言情的感觉。
顾清浅看着这段话，沉默了片刻，将这张纸撕了下来，揉成团，丢进了垃圾桶。
……
夜深，顾长久躺在床上，思考着杜鹃花跟纸条的来历。
既然不是慕菡萏，那总归是有谁把它放在这里的吧？总不能是凭空出现吧？
嗯……重生都有可能，凭空出现也不是不可能。
但事出总有因，那朵杜鹃花也好，纸条也罢，总归是谁要提醒自己些什么，才会出现在这里吧？
“喵。”这时，九命突然跳上了床，爬到了顾长久身上。
九命看上去也就几个月大，重倒是不重，顾长久揉了揉它的头，轻轻一叹，“九命，你说会是谁把东西放在这里，又想提醒我些什么呢？”
“喵。”九命喵了一声，舒舒服服地躺在了他的胸口。
顾长久呵呵一笑，眼皮逐渐沉重。
他又做了那个梦。
漫山遍野的映山红，以及花丛间那翩翩起舞的身影。
“你会娶我吗？”
“我当然会娶你。”
“说话算话哦，如果你忘了，那我恨你一辈子。”
“不会忘的，我会在这里娶你为妻，一言为定。”
顾长久醒了过来，他看了看窗外，天色明朗，已经早晨了。
你到底……是谁？
第12章 人设的重要性
后来几天，顾长久应约陪同李郁真一同出去弹唱。
顾长久阳光帅气，李郁真平时穿着看着虽然稍显土气，但抱着吉他弹唱的她，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光芒璀璨，让顾长久都不由得感叹，她真的很适合当明星，前世，李郁真真的就差了一点运气。
俊男靓女的组合在街上弹唱，很吸引人。
顾长久虽然唱功一般，但身旁的李郁真那可就是人美歌甜了，加上美少年美少女的组合，四天下来，两人赚了快有小三百元。
这可是2002年啊，三百元，这会儿猪肉价格基本都是五元一斤，对高中生、特别是对李郁真这样家境一般的孩子来说，自己赚了三百块，那成就感可想而知。
两人回来之后，李郁真把这闲碎零钱平均分成了两半，两人平分了。
尽管这点钱对顾长久来说没什么用处，但他没有拒绝，他对李郁真的熟悉程度，不亚于慕菡萏，如果他拒绝，那李郁真会相当认真地跟他讲些大道理，然后把钱强塞给他。
对李郁真而言，不要这一百五，是不尊重她。
拿着钱回到家，顾长久便看到九命正在客厅趴着，他走了过去，揉了揉九命的头。
九命每到晚上，就会跑到他床上来，不过平日里不算特别黏人。
说起来，这几天晚上，顾长久都在做那同一个梦。
梦这种东西，醒来之后，本该慢慢遗忘，但对顾长久来说，梦里的画面，除了那个看不清脸的女子之外，其他都非常清晰。
第一次做梦，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第二次做梦，可能是白天想得太多了，但重生后，已经过了七天六夜，夜夜梦到那片花海，让他隐约感觉到不对劲了。
这个世界上无法解释的事情太多了，就比如说重生一事，这梦境，也难以解释。
若是记忆里有过这样一段时光，既然夜有所梦，那必定是让他记忆深刻的画面，但并非如此，他根本没有任何印象，这跟重生之后对那些同学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不同，就是单纯的觉得，自己大概没见过她，她的语气和说话方式，都与众不同。
现在唯一的线索慕菡萏也断了，难道要我去找那片杜鹃花海不成？
可是杜鹃花的花期是在四五月份，此时此刻哪里还有什么杜鹃花。
顾长久讨厌去思考这种没头没尾的事情，但连夜的梦境，让他不得不愈发重视起来。
另外，还有一件很诡异的事情，那朵被他置于瓶中的杜鹃花，六天过去了，依然丝毫没有枯萎的意思，依旧娇艳欲滴，如若不是顾长久上手摸过，还真以为是朵假花。
顾长久站起身，现在没有线索，就只能先把这件事情放放了，如果真是有人在提醒他什么，而他现在一头雾水的话，想必要不了多久，就会有新的线索出现吧。
他正打算去看看顾清浅，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顾长久摸出手机，看了看来电人，发现居然是慕菡萏打来的电话。
顾长久顿了一下，前些天拿到了慕菡萏的电话号码之后，顺带还跟她成了朋友，但这段时间都在跟李郁真去外面“赚钱”去了，还没打过一次电话，没想到她主动打了过来。
女孩子的心思其实不难猜，当天顾长久像是拆穿了她的心事，并告诉她自己也有这么一段时光，两人又顺势成了朋友，现在估计是无聊寂寞了，所以想跟他聊聊天而已。
她以为是同病相怜。
慕菡萏没有这么容易喜欢上他，要不然前世顾长久追求慕菡萏也不会这么艰难。
顾长久走到阳台，接通了电话。
“喂？菡萏？”顾长久靠在阳台上，笑盈盈地喊道。
“……你这个人，真的非常自来熟。”慕菡萏也在家里的阳台上，她看着远处的澄江，想起了那天两人正式认识到成为朋友的画面，他表现得那么自然，就好像两人是认识的很久的人一般。
现在，又语气自然温和地称呼自己为“菡萏”，从未有过男子这样称呼她，但他毕竟是她朋友，她不至于生气。
“既然要交朋友，不自来熟一些，怎么打破人与人间天然的冷漠？”顾长久莞尔一笑。
“等别人来主动交朋友，不就好了？”慕菡萏语气幽幽。
“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有很多人主动来找你交朋友的。”顾长久莞尔，“你有想过吗？如果你家境普通，气质平凡，容貌欠佳，那样的话，你身边那些人，还会来主动找你交朋友吗？”
慕菡萏是个被惯坏了的女孩，习惯了众星捧月的感觉，习惯了别人主动找她结交，她跟顾清浅一样，都是有严重性格缺陷的人。
但，顾清浅有他，所以顾清浅可以任性，而慕菡萏有她妈妈，她更能任性。
毕竟她不用去应酬讨好谁，她天生就是被人讨好的命。
“那你呢？如果我只是个普通女孩，不漂亮、家境平庸、是那种丢进人群里都找不出来的女孩，你会像前几天那样，主动来找我交朋友吗？”慕菡萏确实被惯坏了，她偏了偏头，问道。
实话是不会，那样平庸的人，顾长久没有去结交的欲望，就算是前世这个年龄的他，他当时算个好人，但不是个滥好人，也没那么多精力和所有人成为朋友。
“会啊，但大概会比现在慢一些成为朋友。”顾长久没有说实话。